这样的他有些陌生,虽然不想承认,但又确实是有些惹人心疼……
上辈子他从不会如此。
可如今的他,相处起来,却比从前要好了许多,至少她不必再时刻担惊受怕,被他左右磋磨。
一个人的变化,真的能这么大么?
“想什么?”祁云峥见她一直发呆不语,看起来心情仿佛很复杂,主动开口道,“今日来还有何事?”
江眠月一愣,她原本害怕祁云峥生气,又担心话题不方便引过去,便想办法找了好几个借口……如还衣裳,如竹书算表,却没想到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该说的话似乎都说完了,那竹书算表似乎也并没有再拿出来的必要,便道,“就是这桩事,想与您解释清楚,其他没有了。”
"竹书算表拿来何用?"祁云峥问。
原来已经被他看到了……这可如何说才好。
江眠月呼吸一滞,只觉得耳根上的热度一直未褪去,心中乱糟糟的,不敢直视他,“原本有些问题想要问您,如今您受了伤,还是改日吧。”
“无妨。”祁云峥立刻开口截断她的话,“拿来吧,我教你。”
江眠月心中一紧。
没必要……没必要教她这个,更何况她还没想好要问什么。
“不必了,祭酒大人,您手上有伤,不大方便,学生还是改日……”她一抬眸,却见他目光悠然的看着她,带着几分笑意,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
江眠月垂下头,“其实……此事另有原因。”
“嗯?”他仿佛鼓励她接着说,面容笑意渐深。
“其实学生就是来跟祭酒大人说清楚那日的事情,这些都是过来的借口。”江眠月硬着头皮说,“学生……没有问题要问。”
“原是如此。”祁云峥了然点头,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面容温润和煦。
江眠月松了口气,缓缓笑了笑。
“那看在你替我包扎伤口的份上。”祁云峥接着说,“我来考考你。”
江眠月笑容当即一滞。
想起上两次被他“考考”的窘迫境况,她心中一哆嗦。
大考,她不怕,骑射,她不怕,长跑,她也不怕,她就怕祁云峥问她九章算术。
“不必紧张。”祁云峥笑了笑,“你便用一千三百五十六,乘上三十五。”
“……”江眠月面色僵硬,咬住了唇。
“可以用算表。”祁云峥见她如此,不由笑道,“算与我看便是。”
江眠月一听到可以用算表,立刻精神起来,“是。”
她捧着算表缓缓打开,用手指在算表上滑动,一面轻声说着方法,一面抽动那算表上的算绳。
祁云峥看着她时不时顿住,一开始不开口,等她自己想通,继续往下算。
若是说错了,他便一挑眉,轻笑一声,“是吗?”
江眠月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自己今日算是自投罗网,好好地带什么算表,带什么书不都成吗?
江眠月花了不少时间算出了结果,千位数着实有些难,她摸了摸额头上的汗,赶紧将算表收了起来。
“你倒是聪明。”祁云峥忽然说了一句。
“祭酒大人……何出此言。”江眠月有些不解。
“明明不擅长,还带了算表过来。”祁云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是想提醒我,平日里我对你的关照。”
祁云峥一语道破她内心深处隐藏的想法,她呼吸一窒,面容通红。
“学生……”
“你赌对了。”祁云峥声音平静。
江眠月几乎要窒息,他今日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奇怪。
动作也奇怪,行为也奇怪,还有奇怪的伤,奇怪的眼神,奇怪的话语。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呼吸纷乱,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祭酒大人。
明明他什么过分的话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可便是这样几句话,便让她的情绪乱成了一团,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祁云峥说完那句话,便伸出手,用那受伤的右手轻轻端起一旁的茶水,水壶微微震颤。
他无奈,换了左手……
“祭酒大人,我来吧。”江眠月赶紧上前去,有些狗腿的将那水壶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替他倒了杯茶水。
祁云峥捻了捻手指,看着她的手稳稳地端着水壶,替他倒了杯茶。
她身子微斜,耳根依旧泛红,却面容认真,带着几分难得的讨好之意,想必是因为方才他的话而有些心虚。
祁云峥细细咂摸着她的面色,接过杯子,喝了口茶水。
茶水已经有些凉了,顺着他的喉间缓缓流下,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更加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