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走停停，说话间就走到了一家首饰店。

打扮精致入时的两人很快就引起了柜姐的注意，尤其是颜颜那张脸，无论放在哪里都是艳杀四方的气势。

柜员客气而热情地迎来，“两位想看些什么？”

“嗯……”同事的目光随意一扫，突然盯住了摆在柜台最中央的一条项链，“哟，已经摆出来了？”

“这是陆氏推出的限量新款，国内只有五条，”见两人有兴趣，柜姐忙大力推销，“是陆氏知名新锐设计师设计的。”

“是啊，”同事忍着笑轻咳一声“那可真是个厉害的设计师。”

柜姐没明白同事的这句话，但还是迅速将项链捧了出来，“这条项链是我们店里的专供，唯一一条提前上市的。”

她正打算继续向两人介绍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颜颜没有回头，但是百目鬼早已告知她，是赵蔓和她的塑料姐妹花走进来了。

骤然相遇，除颜颜之外的三人都是一愣。

与赵蔓同行的女生姜千是出国前认识的朋友，是富二代圈子里最边缘的那种角色。因为背景不够，只能努力讨好其他人。她是一个很标准的墙头草角色，谁有钱就和谁一起玩。

之前赵蔓和陆锐翰刚脱离陆家的时候，姜千从来没想起过自己还有赵蔓这个朋友，等到最近两人发展起来了，她又迅速贴了上来。

赵蔓知道对方的性格，她也并不在意。反正她拉着对方一起玩，也不过是享受被对方羡慕和恭维的优越感而已。

赵蔓的目光在颜颜面前的项链上停了片刻，突然惊呼一声，“哎呀，颜小姐，真是太不巧了，我也看上了这条项链呢。”

“还是阴阳师的圈子更好相处一点，”颜颜盯着自己面前的赵蔓若有所思地下结论，“我们之间只打架。”

打赢的那个就是老大，绝对不吵架，也绝对不干这种没实力还乱嘲讽的糟心事，更不会有这么做作的演技。

反正颜颜在成为同辈乃至上下好几代人中最能打的天才之后，便开始过上了咸鱼野鹤的快乐生活。

虽然这种方式不能叫做‘更好相处’。

这只能说明，不好相处的人们早就打着打着被淘汰了。

柜姐尴尬地笑笑，解释：“这条项链现在只有一条，过段时间才能调货……”

颜颜略带惋惜地看向赵蔓，“赵小姐就这么喜欢这条项链？”

“是啊，”赵蔓欲言又止，“真没想到颜小姐又喜欢上了我的东西。”

——颜颜大胆地猜测一下，这个‘又’字背后代表的上一任东西应该就是陆锐翰。

柜姐听到这句话却只有尴尬：这还没刷卡呢，怎么就已经是她的东西了？

这明明是她们店里的东西好吗！再说就算买东西也要有个先来后到……

“颜小姐，这做人呢，总是要识趣一点。”姜千的眼睛转了转，立刻抓住机会讨好赵蔓，“赝品总要有自知之明，现在蔓蔓都已经回国了，你就别继续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买首饰打扮也没用的，”她嘲讽一笑，“陆二少不可能会再喜欢你的。”

“好了，”等到姜千都已经把难听的话说完了，赵蔓才慢悠悠地开口打断做好人，“只是一件首饰而已，虽然我很喜欢——”

“真没想到赵小姐会这么喜欢我设计的首饰，”颜颜笑盈盈地开口，“我可真是太感动了。”

说到这里，颜颜的声音一顿，微微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我的作品都挺厉害的。”

可把我厉害坏了，真不愧是快穿界之光。

原本正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凝固了下来。

“你、你设计的？”赵蔓柔弱的表情瞬间破功。

“是啊，”颜颜的同事幸灾乐祸地回答，“是颜颜为主手设计的新品，没想到这么快就摆出来了呢。”

“赵小姐怎么还不刷卡？”颜颜笑得人畜无害，“我还等着发朋友圈庆祝这件事呢。”

看着当场自闭的赵蔓，颜颜决定帮对方继续自毙，便又补充了一句：“能亲眼见证自己的作品被买走，这可是一件难得的体验。”

第18章人鱼替身（18）

随着颜颜的这句话，原本新欢旧爱扯头花撕逼大戏，瞬间就变成了设计师带货推销现场。

赵蔓得意的笑容僵在嘴角，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颜颜，“你才加入陆氏不到一年，怎么能——”

颜颜轻笑一声，“一年时间已经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了。”

可以让天之骄子陆二少变成圈内笑柄，也可以将名媛交际花赵蔓打落尘埃。

更可以让颜颜在陆氏里越走越高。

陆氏并不是熬资历的古板公司，而且艺术类行业本就非常重视天赋。

而只要不谈画人、画肖像这些鬼画符甲骨文，那颜颜的艺术造诣和审美水平绝对处在行业顶尖。

毕竟小阴阳师的大家长们可都是群见过无数奇珍国宝的妖怪。颜颜从小时候起已经拿着式神们收藏的宝石、珍珠当弹珠玩了。有这么深厚的底蕴熏陶……她当然有很高的起点。

聪明还有天赋，简直就是天才和欧皇的结合体。

而且她还勤奋得让人发指。工作起来永远都是整个部门里最拼的那个，任务完成速度快到让其他人想酸都酸不起来。

这点是颜颜的个人习惯，阴阳师本就是一个浑身是肝、学以致秃的行业，人人都是肝帝，更何况颜颜还精通时间管理这门课程。

颜颜的时间管理好习惯是跟着络新妇和石距学习的。

这两个式神，一个蜘蛛，一个章鱼，都是有八只手的妖怪。

经常有人会形容手速快的画手或写手为‘触手怪’，赞叹对方简直像是有八只手一起敲字拿笔一样效率惊人。

这个词原本只是一个用来打趣的玩笑，但是在这两个妖怪上，触手怪却成为了一个写实的形容词。

在这两位触手怪的教导之下，颜颜的工作效率当然高得让人震惊。

这样的天才，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会发出夺目光彩。

赵蔓的脸色变来变去，心中懊悔不已。

但她并不是在后悔自己对颜颜的刁难与针对，而只是懊恼自己刚才没能做得更小心谨慎一些，怎么偏偏就这么巧……

一旁的柜姐也没想到自己能推销到设计师本人身上，回过神来之后，她忙恭维颜颜，“这居然是您的作品……您可实在是年少有为，太让人佩服了。”

听到这句话，颜颜笑盈盈地指着赵蔓介绍，“客气了，其实这位小姐也是锐蔓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呢。”

首席这两个字，颜颜刻意咬得很重，整个公司里就这么一位大设计师，如果不着重强调一下，那还怎么突出她的珍贵。

“她的代表作品有——”颜颜战略性停顿了片刻之后，明知故问地看向赵蔓，“都有什么来着？”

“……”赵蔓至今连jpg和png图片格式的区别都不知道，数位板更是没开机过几次，怎么可能有什么代表作品。

她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用温婉自谦的姿态说：“我怎么能比得上颜小姐——”

“嗯，”赵蔓的客套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颜颜点了点头，非常痛快地认下了她刚才违心的夸赞，“我也觉得自己的设计都挺不错的。”

快穿界之光，不愧是她。

理所应当的态度气得赵蔓几乎恨得呕出一口血来。

柜姐虽然不知道那些流传在有钱人圈子里‘新欢旧爱’的八卦，更不认识回国没多久的赵蔓。但她知道【陆氏】这个金字招牌的实力有多强，而另一位小姐所在的锐蔓公司……反正她是连听都没有听过。

虽然这么想着，她仍客气地开口问赵蔓：“那么请问这条项链要为您包起来吗？”

其实赵蔓根本都没看清楚这条项链的模样，她刚才可以表露出的喜爱，也不过是以为颜颜想买，故意要和对方争一争，想借此刺激一番颜颜这个赝品。

“不急，再拿过来让我——”赵蔓勉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千打断了。

“当然要包起来！”姜千狠狠地瞪了一眼颜颜，“毕竟有些人一辈子也只配画画图、设计下首饰，但有的人呢，两分钟就能买下她压根付不起钱的奢侈品。”

——姜千这种阴阳怪气的嘲讽语气曾经是赵蔓最喜欢的优点。

姜千总能说出赵蔓想说、但不能说的话。

等到难听的话都被姜千说完了，赵蔓再开口解围。姜千落得刻薄的名声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可是好心出来帮忙打圆场的那个人，干净的一朵无辜小白莲。

——就冲这一点，赵蔓就乐意把姜千留在身边，像是留了一条会咬人的疯狗。

但这次赵蔓却直接被姜千的这句话推上了下不来的台阶上，让她恨不得直接堵住姜千的嘴。

这串项链能够杀出重围成为陆氏推出的限量款，当然是美的。首饰店的特有灯光照在这串项链上，将它衬得像是海中月影一样，美得梦幻，美得夺目。

绝对会是在圈子里引起追捧的首饰。赵蔓就算是有心挑刺，也找不到任何让自己不满意的地方。

唯一不满的就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刷卡的钱会成为颜颜日后的奖金，赵蔓就恨得快要心梗。

赵蔓看着项链上六位数的标价，闭上眼狠心说：“包起来。”

姜千刚才说对了一点。

她就是要让颜颜这个赝品知道，在工作上发展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她们之间早就已经有了无法逾越的阶级差异，赝品始终都是一个被抛弃的女人，是感情的输家，是失败者。

也真不知道赵蔓这种盲目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就连朋友圈微商都知道用“靠男人只能做皇后，靠自己就能做女王”这种话来打广告，她却还抱着自己的爱情胜利品沾沾自喜。

又或许她潜意识里也知道，她的人生中只有这一点赢了颜颜。

姜千酸溜溜地看着赵蔓拿出的银行卡，“陆总对你可真好，他的卡和钱都放在你这里保管吧……相反，某些人一辈子都没有这种机会。”

刷出去一大笔钱的赵蔓心疼得快要呕血，但听到姜千的这句话，她还是极具优越感地甜蜜抱怨，“锐翰就是太宠我了——”

她特意看向颜颜，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让她失望的是，颜颜居然只笑盈盈地回了句：“那就祝你们两人长长久久咯。”语气真诚，完全没有昔日被打击后的痛苦与哭泣。

‘勿cue，让我独自美丽。陆锐翰x赵蔓锁死了，我在结缘神社替你们两人拜过了，神明说你们天长地久百年好合，千万别分手祸害别人。’

颜颜可没有做垃圾回收站的喜好。

尴尬气氛之中，柜姐忙又开口对颜颜和同事说：“二位不如再看看别的首饰？我们这里还上了不少新款呢。”

“就她？”姜千冷哼一声，“她能买得起什么？”

姜千到底还是太年轻，没有经历过颜户川柯南的毒打，不明白什么叫做无人生还的任务风格。

“哦，”颜颜没有理会姜千的嘲讽，在柜台前仔细看了片刻，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玻璃上，“那就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除了刚刚我说的那几个，这两排的首饰我都要了。”

柜姐：打包的手，微微颤抖。

优越感十足的赵蔓和姜千也都瞪大了眼睛，惊骇地看着颜颜。

“小颜……”同事抖着声音开口，“你冷静一点……”这可是一个定价高得离谱的首饰店！！

“我挺冷静的啊。”颜颜漫不经心地回答。

她之前都不知道原来花钱这么麻烦，换了房子、资助了孤儿院、顺带前段时间还捐给海洋保护组织一大笔钱，但她的头奖还没用完。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她当然要把银行卡里的那串零好好利用一下，不然等到任务一结束，那这些零就真的变成零，报废无用了。

而且颜颜有带礼物回家的习惯，刚好她在这个世界里还没来得及为家里的式神们准备礼物呢，这些奢侈品就算是土特产吧。

项链带回去给络新妇翻花绳就不错。

而一旁的赵蔓看着自己手中已经打包好的项链，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得意感，只恨不得自己今天从来没出过门。

姜千的脸色也很难看，直到两人走出首饰店之后，她还埋怨：“怎么回事啊？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说那家伙是个孤儿院出身的穷酸鬼吗？”

赵蔓的病最怕情绪刺激，她虚弱地解释：“可能只是为了面子才这么说的……”

姜千眼睛一转，嗤笑道：“说得对，说不定等我们一走，她就该求着首饰店退货了。”

“哪像你……真是让人羡慕。”

“对了，之前给你和陆总的那笔投资……”姜千撤趁机开口，“当初说利润很高的，现在怎么样了？”

陆锐翰和赵蔓的独立创业，多亏了两人朋友的资助。

刚才赵蔓刷卡走的那笔钱，有一大半就是姜千之前出的。

赵蔓有些心虚地回答：“已经赚了不少钱了。但这种投资嘛，总是时间越久分成越多。所以还是等等再给你吧。”

姜千不懂生意，听到这番话之后也没起疑，亲亲热热地揽住赵蔓的手臂，“说得对，那我们继续逛街吧，我想买个G家的新包——嗯？”

姜千摸了摸赵蔓衣服上的粘液。“这是什么？”

赵蔓也是这时候才警觉自己的鱼鳞又浮现了出来，她苍白着脸拽了拽自己的袖子，胡乱对姜千解释：“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你自己逛吧。”

看着赵蔓匆匆离去的背影，姜千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回想刚才自己碰到赵蔓手臂时的感觉。那不像是人的皮肤……更像是什么密密麻麻的鳞片。

“不会是皮肤病吧……”姜千打了个哆嗦，慌张地跑到洗手间把碰到赵蔓的皮肤来回冲洗了好多遍，嘴上还愤愤地抱怨，“要不是因为想搭上陆家，谁愿意和她接触啊。”

惊慌失措的赵蔓回家连吞了几把药，才勉强压下了那些再度爆发的鱼鳞。她抚摸着自己重新变得白皙细腻的皮肤，猛地松了一口气。

但在放松之余，她又感到一阵不平和委屈，她只是想要在陆地上生活下去，好好守住自己的爱情，为什么会这么困难？

于是等到陆锐翰回家的时候，一推门便看到了赵蔓眼泪汪汪的委屈模样。

曾经陆锐翰最怕赵蔓的眼泪，一看到对方哭，他就觉得自己是拯救白月光的英雄，就算付出一切，也要拭干她的眼泪。

可是现在……在一整天枯燥忙碌工作之后，他再看到对方的眼泪，只觉得一阵烦闷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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