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在一片黑暗中,迟昀阳漫无目的朝前走着,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或者说重要的人被他遗忘了。
“爸爸,爸爸,爸爸快醒醒。”
耳边传来小女孩清脆悦耳的声音,迟昀阳被晃着肩膀从睡梦中苏醒,头疼欲裂。这里是哪里?他又是谁?
“爸爸可真懒。”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不满的噘嘴,一脸抱怨的看着迟昀阳。
“爸爸……?你说我?”迟昀阳头疼的感觉稍缓,除了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外,大脑一片空白。
环顾四周,是在一件卧室当中,蓝色的双人床,白色窗帘半掩着,阳光透过缝隙洒在他的身上。床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结婚照。
而结婚照上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居然是他?
迟昀阳眉头紧皱,下意识觉得有哪里不太多,无论是旁边笑着的女儿,还是结婚照上的妻子,于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星星,爸爸起床了没。早饭已经做好了。”从客厅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被唤作星星的小女孩大声回答:“爸爸起来了。”
“那快点出来吧,一会儿饭菜凉了。”
“好!”
因为母亲的催促,星星干脆一把抱住迟昀阳的手臂,半拖半拽的将他从床上拉起来。
饭菜的香味不断从客厅飘香卧室。眼前的一切令迟昀阳意识恍惚。
他,究竟忘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迟昀阳:大佬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易炎洌:先让我亲一个。
有情人终成眷属
然后有情人就被迫分开了ORZ
第96章
看着眼前管自己叫爸爸的陌生小女孩,迟昀阳全然没有任何亲切感。潜意识觉得自己并不是她爸爸。
许是两个人在屋里磨蹭的时间长了,卧室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面容清秀的三十岁上上下的女人出现在迟昀阳面前,凝视着他看了一会儿,抱怨道:“老公,既然醒了就赶紧出来。不好每次都让女儿来叫你。”
听到“老公”两个字,迟昀阳浑身不自在,眼前的女人他也不认识。这里到底是哪里。
“爸爸,你好像有点怪怪的。”星星从侧面拉着迟昀阳右手,一张可爱的笑脸皱了起来。面对小姑娘这幅样子,迟昀阳只好先压下心头疑惑,不管怎样,先看看情况再说。
他蹲下身子,温柔抚摸着小女孩的脑袋。
“爸……”犹豫片刻,还是说不出爸爸两个字,便干脆道:“我有点儿难受。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和你妈妈出去等我吧。”
一听到迟昀阳说身体难受,星星整个人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不安的将视线投到自己妈妈身上。
“老公,没事吧?”女人一脸担忧的走过来,用围裙擦了擦手,手背抚上迟昀阳额头。见他没发烧,才松了口气。
“好像没发烧,估计是昨天应酬喝酒喝多了。等一会儿我再给你煮点儿醒酒汤。反正今天是周末,你多睡会儿。起来了,我给你热饭。”
女人说着侧过身去拉星星的手,母女两个安静出去了。
看着关紧的房门,迟昀阳松了口气。温馨的卧室中处处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味。婚纱照上的男女亲密相拥,眼中满是爱意。盯着婚纱照看的他却一脸平静。
重新躺会床上,迟昀阳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他这是失忆了?还是什么别的情况。比起失忆,他更倾向于自己是突然出现在了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至于他接下来应该做什么,目前还没有头绪……
想着想着,一上午时间过去,接近中午,房门被敲响。星星清脆的童音从门后响起。
“爸爸,你睡醒了吗。你说下午要带我去游乐场玩的。”
听到声音,迟昀阳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挠了挠头,走到窗户旁把窗帘拉开。窗外是晴空万里,时不时还能听到蝉鸣声。
旁边的衣柜里有很多男士衣服,他随便找了一套换上。便开了门。
见迟昀阳终于出来,星星高兴的喊着妈妈。
刚才在卧室,迟昀阳翻了下卧室的柜子,发现了结婚证和户口本。结婚证上赫然是他的照片,而旁边的女人名为阮楚水。两个人的结婚日期是在五年前。结婚当年便有了孩子迟星星。
这套房子客厅装修的非常简单,一体式的厨房,电视机对面是沙发,餐桌则靠着厨房,右侧便是两扇落地窗。
饭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阮楚水的身影穿梭在厨房。
她见迟昀阳出来了,笑着说:“洗漱完就可以吃饭了。下午咱们一家三口不是还要去游乐场。”
“游乐场……”迟昀阳喃喃道:“游乐场。”
“游乐场怎么了?”星星好奇的询问。
“没怎么。就是我好久没去过游乐场了。”迟昀阳什么也没想起来。也许他只是忘记了,时间长了,那些忘记的事情,便能记起来了。
去卫生间洗脸的时候,望着镜子里自己那张熟悉的脸,迟昀阳却感觉到哪里不对。周围的一切太真实了,无论是家中的陈设,还是外面的母女二人。仿佛他真的生活在这里,是阮楚水的老公,迟星星的爸爸。
他头发半湿出了卫生间,恰好阮楚水要坐下,一看见他的脸,眉头一皱,赶紧跑过来进卫生间拿了条毛巾,替他擦头发。
“老公,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洗脸小心点,你看看你头发都湿了一半。空调一吹感冒了可怎么办。你感冒不要紧,万一传染了星星就不好了。”
听着阮楚水絮絮叨叨说话,迟昀阳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如果他和阮楚水是真的夫妻,为什么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定定看着面前的人,渴望从对方身上找到破绽。
但他盯了好半天都没有异常,女人很普通,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甚至声音都是。
二人擦完了头发回到餐桌,星星这会儿已经饿到不行,嘴里不满的嘟囔:“爸爸今天可真慢。”
迟昀阳扯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没有说话,专注吃着桌上的饭菜。
饭桌上母女两个有说有笑。看也知道这个家的家庭氛围非常好。
吃过午饭,一家人收拾了一番,便要出门,迟昀阳本不想出去,但是在挨不住迟星星期待的目光,便只好忍下。
他们所住的是一栋高层,电梯内有一面很大的镜子,望着镜子,迟昀阳总觉得类似地电梯,他在哪里见过。
电梯很快到达一层。今天外面的天气非常好,虽然太阳有些晃眼,但不时又有微风拂过,凉爽舒适。
他虽是不认识眼前的两个人,却对这座城市有记忆,他就住在这里。周围一切存在似乎合情合理,又有哪里不太对。
三人来到停车位,迟昀阳正要开车门做到后排。阮楚水叫住他,疑惑道:“老公,你不开车啊?”
“我没有驾照。”迟昀阳摇摇头。一些记忆回到大脑。他现在不但记得自己是谁,还记得25岁之前的事。但是从25岁到30岁,也就是娶妻生子这五年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25岁那年年末正决定要来年春天去考驾照的。
“老公,你是不是睡糊涂了。”阮楚水一脸担忧看着迟昀阳,见迟昀阳这个状态也不敢让他开车,索性自己跨进驾驶室。
周末的游乐场人很多,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有不少一家三口来的,也有很多小情侣。在迎面走过的人群当中,迟昀阳格外注意到的是两个男孩子。
十八九岁的年纪,高个的那个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在看向身边男孩的时候,眼中满满都是温柔。矮一些那个手里握着个冰淇淋,嘴里正不停说着什么。
一下午的时间,迟昀阳由于忙着陪迟星星玩,也没空多想别的,想来想去,也找不回自己丢失的那段记忆,索性先好好的待在这里。
晚上睡觉,迟昀阳心里过不去和一个陌生女人同床共枕的坎,便借口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可能有点感冒为由,抱着枕头一个人去书房睡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夏去冬来。转眼已经过去了四个月。迟昀阳渐渐习惯现在的生活,白天去工作,周末陪孩子出门玩一玩。
期间阮楚水曾不止一次的提出让他从书房搬回卧室睡,但都被他以各种理由回绝。他还没完全接受自己有老婆孩子的现实。
十二月二十七日下午。一家人决定回阮楚水娘家住几天,等元旦后再回家。由于今天是周五,无论是回家还是出门的人都很多。
车子被堵在高架上,进进不了,退也退不了。迟昀阳右手握着方向盘,打开车窗,百无聊赖往外面看。
如今天色已经黑了大半,高架两侧的灯纷纷亮起,照着大桥灯火通明宛若白昼。天空呈现一片暗红色。
十二月末天气也开始冷起来,开着车窗,迟昀阳呼出一口白气。今天堵车除了周末人多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前面有两辆车追尾发生事故,导致后面跟着的车也无法挪动分毫。只能等人来解决。
在车里面待得时间长有点发闷,开着车窗也只能稍微缓解。迟昀阳透过后视镜看到迟星星倚靠在阮楚水身上睡着了。阮楚水低垂着眼帘,温柔注视着女儿。察觉到迟昀阳的不舒服,做了个口型,让他先下去喘口气。
一下了车,一股冷风吹来,他完全不觉得冷,反而浑身清爽。前方堵着的车一眼望不到边,他干脆走到大桥旁边,倚在栏杆上低头朝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河水。
刚开始没感觉,但看着看着,总觉得那河水中有东西。时隔已久的头疼感又来了。他抓着脑袋,视线却怎么都无法从那河水上移开。
无数记忆瞬间涌入脑海。似要将他的脑袋撑破。
他是迟昀阳,但是根本没有什么妻子老婆,他早已经死了,就是落入了眼前的这条河中,也是在十二月二十七日。
无论是游乐场,还是电梯。他都曾经和易炎洌共同经历过。在摩天大楼的考试场中,易炎洌为了救他,将他推下了楼。然后他就来到了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世界。
如何从这里离开回到死亡考试院。他要怎么做才能重新见到易炎洌?
望着冰凉的河水,他身体止不住颤抖,只要一想到那河水侵入五脏六腑的窒息感,他就想要退却。但这些都没有易炎洌重要。
他双手死死扣着栏杆,正欲翻身跳下去。身后传来迟星星带着哭腔的呐喊:“爸爸,你要做什么!”
在迟星星身后阮楚水也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看着他,周围出来透气还有车上的人全都朝这边张望。
可这一切,都未能撼动迟昀阳分毫。他回头朝着和自己短暂当过家人的妻女微笑。
“对不起,再见。”他若是没被人推下河,可能五年后真会过上这样平淡却幸福的日子。但他并不感到惋惜,因为他遇到了易炎洌。有这一人足矣。
他不顾身后人的叫喊,纵身一跃落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迟昀阳:大佬等我,我回来了!
易炎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吃醋。
第97章
冰凉的水似是要侵入身体每个缝隙,迟昀阳虽是痛苦仍顽强保持着意志不被淹没。
痛苦的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等到他再次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死亡考试院的操场上。身下的胶粒有些膈后背。鼻尖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萦绕。
他坐起身,嘴唇苍白,身上还有些颤抖,方才的痛苦还没完全从记忆力消退,可他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
环顾操场四周,死亡考试院有了点儿变化。几栋分院楼比之前显得更为陈旧,操场两侧杂草丛生,没有声音,也没有人。
他的记忆如今已经完全恢复,没有在操场久留,先去了壹分院。
壹分院整栋楼都不见一人,地上积着厚厚一层灰,和他之前看到的样子完全不同。教室的门紧锁着,商店门也紧锁着。他曾在脑中呼唤小黑豆的名字,无论是真的小黑豆,还是假的小黑豆都没有回应他。就像是消失了。
一整个下午,迟昀阳找遍了学校每一个角落,都没有看到人。想找个人打听易炎洌下落都做不到,失魂落魄回了自己宿舍。所幸宿舍门还能打开。
他手放在宿舍门把手上,正欲开门,抬头无意我那个门牌处看了一眼。宿舍门牌上的A.7字样不知何时变成了A.0字样。
说起七,迟昀阳能想到的只有七宗罪或者是七美德,那这个七变成了零,是否有什么不好的寓意。
学院破破烂烂,人也全都没了,地上偶尔可见已经干涸的鲜血。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往最不好的方向想。
宿舍和他走时候样子差不多,不过没了刺猬头室友,脖子上挂着的水晶珠子还在。却没了温度,冷冰冰的。
翻箱倒柜找出通讯器,迟昀阳第一时间联系易炎洌,果不其然没有用。他接连又联系了几个曾经考试中遇到过的同伴,无一例外,全都无法打通。
恰在此时,旁边那张床上有东西跌落到地板上。清脆的响声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掉在地上的是一个灰色的小石子。
手指刚一触碰到那颗石子,就变的滚烫。表面裂开几道缝隙,一阵白光后,石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封信。
一封沾上了血迹,字迹十分潦草的信。
一看到信件,迟昀阳立刻弯腰捡起来展开阅读。
这应该冯兆留给他的信,信的内容十分简短。提醒他要小心死亡考试院的校长。
又是这个校长,迟昀阳不禁皱眉。如今学院这幅样子,怕也是这个校长搞的鬼。那么,学院的人究竟去了哪里?只是消失了,还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