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记做的是街坊生意,他家的出品是出了名的好吃,岑曼从小吃到大,吃了将近二十年也不觉得腻。当肉香扑鼻的饺子就在嘴边,她根本抵制不了那诱惑,张口就咬了下去。
余修远忍俊不禁,他将筷子递给岑曼:“自己吃。”
岑曼偏偏不接,她伸手拿了茶几那双未开封的一次性筷子,然后拿起另一盒饺子自顾自地吃起来。
看她吃得这么高兴,余修远将筷子伸了过去:“你这盒是不是好吃一点?”
岑曼用手护着:“你吃你自己的!”
他们吃着吃着就玩闹起来,当余修远作势亲过去的时候,岑曼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差点把饭盒打翻了。
察觉情况不太对劲,岑曼往嘴里多塞了一只饺子,就提起自己的行李和刚买回来的洗漱用品溜掉了。
这公寓只有一卧一浴,而浴室在主卧里,岑曼正准备洗澡,余修远就进来敲门,问她:“衣服脱了吗?”
岑曼的动作一顿,反过来问他:“干嘛?”
隔着门板,余修远的声音有点模糊:“水温会调吗?”
他公寓装的电热水器是进口的,上面所标注的说明没有中文,岑曼试着将花洒打开,余修远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往左调是热水,当心被烫着。”
岑曼应声:“知道了。”
她出来的时候,余修远已经将床铺收拾好。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
岑曼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主动将手伸过去。
余修远专心而细致地药膏涂在她的手背和手腕上,那创口结的痂已经脱落,但远远看过去仍旧能看出异样,想来还需一段日子才能恢复如初。他一下一下地摩挲着那块微微突起的地方,轻声问她:“还疼吗?”
岑曼摇头:“不疼了。”
余修远看着她,她被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沉默了片刻,他才说:“是我没有把你照顾好。”
岑曼故作轻松地说:“你是不是担心我爸妈揍你呀?”
余修远说:“揍我我也没有怨言。”
看着他那副深沉的样子,岑曼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好了好了,要是他们揍你,我帮你求情就是了。”
那晚岑曼睡得不错,余修远却难以入眠。
见家长这种事,余修远一点经验都没有。想到明天要到岑家作客,他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忐忑与紧张,这种感觉,他自高考以后就未曾有过。
岑家两位长辈对自己的态度,余修远琢磨不透。旧时他们对自己赏识有加,对自己也十分照顾。如今换了一个身份去见他们,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待见自己……
翌日清晨,他早早就起了床,在衣帽间里转了又转,老是选不到让自己的满意的衣服,于是就把岑曼给叫醒了。
岑曼捂着嘴巴打哈欠,打完哈欠,她又直直地往后倒,重新把自己埋进被褥之中。
余修远只得重新将她拉起来,他认真地问:“你觉得穿什么衣服比较好?要不要系领带?等下需要先去理一理头发吗?”
她敷衍着说:“你喜欢就好。”
得到这样的答案,余修远一点也不满意,他说:“我喜欢有什么用,重要的是你爸妈喜欢。”
岑曼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我怎么知道我爸妈喜欢你穿着成什么样子……”
他追问:“那你姐夫见你爸妈的时候,穿得正式吗?带什么礼物了吗?”
她很遗憾地告诉余修远:“我爸妈现在还看我姐夫不顺眼,你确定要向他学习吗?”
最终余修远还是选择了简单的衬衣和牛仔裤,跟岑曼那身装扮很像,看上去像穿着情侣装一样。
出门之前,岑曼就给岑曦拨了通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岑曦正在超市选购蔬菜和鲜肉,她让他们先过去,父母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余修远还惦记着给长辈们买水果,买完水果,他又多买一束花。岑曼坐在副驾驶室看着他忙碌,心情竟然莫名地好起来。
此前余修远虽有几分无措,但真正要见岑父岑母那会儿,他却从容而淡定,跟平日在饭局谈笑风生时没什么两样。
他们两家曾是邻居,余修远也算是家中常客,岑家两位长辈倒是很热情地招待他,还提议叫杜婉玉也过来吃顿便饭。余修远感谢他们的好意,同时告诉他们,他母亲刚回了娘家,没法为钱小薇贺寿。
钱小薇笑着说:“没关系的。这日子过得好,天天都是生日呀,不一定只在今天庆祝的。”
得知岑曼把手冻伤了,岑家两位长辈心疼得很,巴不得将女儿召回身边照顾着。至于余修远,他们倒不会那么冲动且无理地找他算账,尽管连责怪的话也没有半句,但表情与眼神间却隐隐透着不满之意。
他们的话题总绕在家常打转,两位长辈不主动问及他跟岑曼的关系,更没有了解的意思。余修远几次试探着提起,结果都被钱小薇轻巧带过,根本无法把话说下去。
岑曼托着下巴坐在一边,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就在她闷得发霉的时候,岑曦和萧勉终于提着大堆食材回来。她高兴地奔出去,正想问有什么好吃的,突然就想起昨晚那尴尬的一幕。
岑曦明显也觉得尴尬,不过站在他身旁的男人倒是自在,还率先跟岑曼打了声招呼。
岑曦对他说:“你去客厅坐坐吧,我跟曼曼进厨房就可以了。”
萧勉猜到她们姐妹俩应该有话要说,于是没有执意帮忙,把食材拿进了厨房,他就把空间让给她们,走开之前还说:“忙不过来就叫我。”
当这个身躯高大的男人出去以后,厨房的空间便开阔起来。岑曼悄悄打量着自家大姐,在她的记忆里,岑曦总是安然自若,几乎不曾露出这样窘迫的神色,她觉得有趣,忍不住低头窃笑起来。
尽管岑曼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岑曦还是猜到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她在购物袋里翻了翻,接着给岑曼一双新的手套:“别顾着笑,快来帮忙。”
拆了包装后,岑曼一边戴着手套,一边凑到她身旁,低声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岑曦强作镇定地说:“知道了。”
为了不让岑曼继续重提昨晚的事,岑曦便快速地转移了话题:“爸妈怎么说?”
“说什么?”岑曼装傻。
“你跟余修远的事。”岑曦直说。
回想起刚才他们在客厅的对话,岑曼耸了耸肩:“就那样啊,跟对姐夫的态度差不多。”
岑曦倒是笑了:“看你得瑟,我等着你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