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根钉子很快就结束了，在银痛苦的闷哼声凛哲觉得过了一个世纪。
结束后人群都散了，斯洛特伯爵留在这里看了一会儿，觉得凛哲还留在那里没拼命，就说明银此刻还有气，觉得心微微放了放，离开了。
接下来就是被太阳暴晒三天。
是夜，凛哲还飘在空中，问银饿不饿。
银虚弱地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你就嘴硬。”凛哲把自己的颈窝凑到银唇边，“咬吧，我现在血可厚了。”
银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凛哲急声道：“你若是活不下来，以后怎么和我在一起？”
银动了动嘴，又把眼睛睁开些许。
凛哲把颈窝又凑的近了些，银这才颤抖着咬住了凛哲脆弱的血管，咬断了之后，吸了几口。随着这几口血，银的眸子终于有些光亮了。
“银……我一听哥哥说血族要处置你，我就后悔把你交出去了……”凛哲轻声道。
“嗯……”银微弱地发出声响，笑了笑道：“你快去休息吧，晚上了，没太阳了……”
凛哲顿了顿，吻了吻银的脸颊，然后看着银湛蓝色的眼睛，看了好久。
“银·斯洛特，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凛哲的神情很严肃，“必须要好好活着！”说完，又叹了口气，道：“我先去休息，你……多保重……”
银合上眸子，点点头。
银没有看见，凛哲眼睛里满满的愧疚和不舍。淡漠的灰眸下，那么多的哀愁。
凛哲让一只蝙蝠带路去了贝伽凯的别墅。
“卡玛瑞拉公爵。”凛哲微微俯身。
“大天使白日里替斯洛特公子挡光，现在是来求情吗？”贝伽凯轻蔑一笑，坐在沙发上，让楚悠先下去。
“……”凛哲没有话说，抿起了唇。
夜空是晴朗的，静谧的夜空中，划过了一颗流星。在血族的地盘，流星见怪不怪了。风轻轻走过，发出了微弱的声响。
半晌，两个人，一个圣教的大天使，一个血族的领头羊，竟相顾无言了那么长时间。
“他是因为什么才被钉到十字架上的？”凛哲问。
贝伽凯挑了挑眉，他给的官方理由是因为银没有消除干净人类的记忆违反了避世才被钉，其实这里面更多是他的私心。
“他违反了客尊。在我的地盘没有听我的话，违反了我的命令。”贝伽凯冷声道。
“那卡玛瑞拉公爵觉得，我的命，可不可以换他的命？”凛哲眯起眼睛，问，“或者说……
圣教大天使的命，可不可以换一个贵公子的命？这样我死了，他也能乖乖娶卡玛瑞拉公主了，您觉得意下如何？”
贝伽凯扑哧一声低低地笑了起来。
灯光一闪一闪，凛哲握紧了拳，生怕贝伽凯说一个不字。
“您说的，真是有趣极了，”贝伽凯轻笑道，“我觉得，可以这么试试。”
第101章来世不做无心天使
第二日，清晨，天刚刚亮，银就隐隐约约感受到了灼痛。
银疲惫地睁开眼睛。他现在浑身的重力都挂在扎进自己身体里的银钉和一条锁链上，浑身上下都流满了鲜血，从锁骨处到脚踝，鲜血淋漓，此时已经干个差不多了，但被太阳一照，银还是很难受。
忽然，贝伽凯走过来，把银放了下来。
铁链一收，银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由闷哼一声。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渗出了血液。
贝伽凯低头，轻蔑道：“你还真是有福气。”然后抬头，对左右说道：“去把他架回医务室。”
银只剩了半口气，浑身的伤口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凛哲的翅膀……会被染脏吧……银迷迷糊糊想。
此时的凛哲，在圣教的教堂，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眼睛无神地看着窗外。凛湫走进来，他都不知道。
“凛哲，”凛湫动了动唇，温柔的笑了笑，走到凛哲旁边坐下，“情况还好吗？”
“……哥。以后圣教到底还是要你看着才安宁啊，我一回来，就打仗了。”凛哲目光呆滞，喃喃道。
“小傻瓜。”凛湫摸了摸凛哲的发心，轻声道，“要一起啊，你离开的那几年，我连饭都吃不好。”
“……”不知为什么，凛哲有点想哭的冲动。
每次都是这样，不管闹了多少次别扭，凛湫总是站在身后，等着自己累了想倒下时，就把自己接了个满怀……
“哥……”凛哲心里的悲伤难以想象，他无法用语言形容，只是想像小时候一样，跟凛湫无忧无虑的，自由自在的，没有经书，没有圣教……
“困吗？看你一夜没睡了。”凛湫轻声问道。
凛哲垂下眸，刚准备说点什么，凛湫就把凛哲轻柔地按在了床上，把被子给凛哲捏好。
“不管下面要发生什么，不要你要去做什么，现在睡一觉。”凛湫笑道，“我什么时候叫你？”
“……一个小时后吧。谢谢哥。”凛哲弯了弯唇角。
凛湫，总是这么温柔呢。
凛湫看了看手表，点点头，柔声道：“睡吧。”
凛湫话音未落，凛哲就已经睡着了。
他好累，也好困，支撑不住自己的思维，现在他也许真的需要，睡一觉。
凛湫走出房门，把凛哲的房间门关上。
然后锁死。
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然后消失。他怎么会让凛哲死呢。
傻弟弟……愿你以后，再也不会做无心天使……无心天使是人，并非怪物，会累，会疼，尽管你现在有了心……
凛湫动了动唇，指尖轻轻摩挲着门框，转身，离开。
———
“把我的发色染成栗色，立刻马上，再给我找副灰色的假瞳。”
“这……凛湫大人，以后怎么区分你和凛哲天使啊……”
“不用区分。从此以后，只有凛湫，没有凛哲。我就是凛哲。愣着干什么，快去！”
———
我实在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
凛哲，拿着我的命，好好的寻找你想要的、你所探求的爱情。
第102章被烧毁的人
凛湫坐在凛哲的房门前，闭上眼睛，不去理会凛哲拍打着房门，只是幽幽道：“老老实实呆在里面，好好睡觉不行吗？”
“哥！我求你了放我出去！”凛哲快被逼疯了，疯狂地拍打着门，声音几乎带了些许恼怒。
“……凛哲，你听着，”凛湫坐在门前，轻轻闭上眼睛，莞尔一笑，很平和很安静道，“我曾说过，那几年你离开的日子，我连饭都吃不好，知道你竟然过着畜生不如的生活之后，我更是寝食难安……”
“哥哥……哥哥我求你了呜，银不能再晒下去了！他真的已经很脆弱了！呜呜呜哥！——哥！——”凛哲的哽咽声更是一声比一声让凛湫心痛。
整个走廊上，回荡着凛哲的哽咽声和哭泣声，还有嘶吼声。
“……凛哲……你想让哥哥的余生，痛苦一辈子吗……”凛湫的声音颤抖着，眼睛的深处，一股悲凉之意透过美瞳，让人看了都心疼，但是凛哲看不到，“凛哲，别说话了，让哥哥临走前再陪陪你。以后啊，自己一个人也要勇敢……若是那个人渣再欺负你，我在天国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哥，你会去天国吗？”凛哲安静了些，轻声问。
“当然啊。噗嗤，小傻瓜。”凛湫笑道，
“凛哲，我走后，你离开圣教吧，把圣教给长老们，我已经下令再不允许打仗了。放心撒手吧。”
“哥……什么时候从天国来看看我……”
凛哲靠在门上，脸上挂着泪痕。
“好。”凛湫笑笑，接下来，用最温柔，最温暖的语气，轻声道，“那么，哥哥走了，凛哲一定要幸福啊。”
——
被绑到十字架上之时，凛湫看着天边的那束彩霞。
很美丽，那样红，那样好看，像万只蝴蝶，又好像姑娘的红手绢。风轻轻吹过，吹起凛湫栗色的发丝。
翅膀被点燃了。
凛湫没有理会。只是在想凛哲现在有没有吃饭。
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凛湫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圣教的方向，注视着自己想保护一辈子的人。
那个人，一定要被人放在心尖上疼啊。不知不觉，泪如泉涌。
小傻瓜，此次一别，就再不见面了……被烧毁的人，怎么会去天国呢？死后，入的是地狱啊……
凛湫的身体灼热已经无法忍受，呼吸也越来越弱。凛哲……凛哲……
带着我对你的守护，活下去幸福下去，永远永远，……
太阳落了。
火烧云没了。
绑在十字架上的天使也终于变成了一块焦炭。众多人围在十字架下面，欢呼着。
桑旭站在十字架下，紧紧攥住了拳头，眼眶里都是泪花。他们为什么要欢呼？那个天使并没有做错什么！
“啧，为什么威廉伯爵要哭啊。”一旁的吸血鬼问道。
“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睛。”一个披着斗篷，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忽然出现，冷冷道。
桑旭一下子愣住了。这个人有些眼熟，以前只在血族会议上见过几面……艾琳诺伯爵！
第103章艾琳诺
根据桑旭了解，艾琳诺家族平时出来都会披着黑色斗篷，戴着黑色面具，他们的城堡向来不允许任何客人拜访。当初桑旭加冕之时，艾琳诺伯爵也是唯一一个不曾向桑旭表示友好的伯爵。
艾琳诺家族的势力说不庞大那绝对是骗人的。瑟尼尔生前，贝伽凯第一忌惮瑟尼尔，第二忌惮艾琳诺。瑟尼尔虽说清淡，似乎不追求功名利禄，但不知怎么贝伽凯一直对瑟尼尔的传说有所忌惮，什么不怕圣水这样的传说实在太令人惊悚。第二忌惮艾琳诺。
艾琳诺家族是九个家族中方拥有最庞大的、最发达的信息沟通系统，如果两个人是艾琳诺家族成员，站在人群中绝对是最显眼的，他们静立不动，却总能知道彼此是什么意思，甚至每一个手指，每一个动作动能发出不同的指令，让人害怕的就是旁人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艾琳诺家族令人发指。血族这次和圣教大战的战斗蝙蝠有五分之四都来自于艾琳诺家族。
桑旭从希伯特那里了解到这些事情以后，就对这个神秘的家族，或者说是神秘的组织感到好奇。
现在桑旭刚加冕不久，受各个家族的压迫和血族成员的鄙夷。
桑旭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如何去做。大人从来没教过自己这些。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没用，之前一直被大人保护着，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艾琳诺伯爵应该是在向自己伸出友好的橄榄枝吧……那样的话，自己应该怎么回应呢？
桑旭看着面前戴着面具的男人，有些窘迫，点点头道：“嗯，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男人定定地看了桑旭一会儿，道：“跟我走。”
“啊。”桑旭应道，跟上男人的步伐。
这个地方很偏僻。艾琳诺伯爵设了个结界，道：“瞳孔。”
“啊？”桑旭有些不解。
“假的。你不是威廉家族的人。”
桑旭握紧了手，十指深深陷进手心里，桑旭咬牙切齿道：“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大人，你简直血口喷人！”
“你的瞳孔，假的。”男子背过身去，翻了个白眼。
“假的怎么了？！我只是觉得那样和大人的瞳色比较搭配！我戴不戴美瞳管你什么事？”桑旭有些生气了，他最讨厌别人说自己不忠诚。
艾琳诺伯爵惊奇地回过头，似乎对桑旭的回答很是惊讶。
“你真有趣。你的瞳色和瑟尼尔的不一样，你就不是瑟尼尔家的人，你怎么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桑旭脸上的怒色还没退，可是又有些疑惑，这使他的表情很是好玩。
“你是谁家的。把美瞳摘了。”艾琳诺昂了昂头，撇了桑旭一眼。
“我不我不我不！我偏不！”桑旭急忙捂住眼睛，发挥了自己最大的优势——年纪小，可以耍无赖。
艾琳诺又翻了个白眼。
“真当你还在瑟尼尔的怀里呢。我告诉你，别以为瑟尼尔还能护着你，你现在，只能独当一面，看那帮人对你的财产虎视眈眈，好心提醒一下罢了。还有你的瞳孔，早晚都得露馅。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让艾琳诺伯爵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让艾琳诺的嘴巴很累。
第104章比翼双飞
钟声滴答滴答地响。
银躺在床上，忽然在梦中惊醒。
他梦见一个天使撑着白色的翅膀，被烧死了。而那个人的脸……凛哲的脸！
银从床上跳起来，摸了摸墙壁，没有结界，太好了！银默念瞬移口诀，瞬移到了圣教结界处。
银抬起头，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了一个人。
“你们大天使呢？！”
“……你谁啊，大天使不是去血族总部了吗……？”
“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银的双目通红，大有把眼前的人撕烂的冲动。
“他明明就是去血族总部了啊，我亲眼看见他……”
银听后，大有把这小子掐死的冲动，破口大骂：“你TM再给我说一遍？！他去血族总部了？！”
“银！”一声清冷而又焦急的声音忽然响起。
银眼睛一亮，急忙往声音响起的地方一望，凛哲站在门口，捂着嘴，流着泪。
银扑上去，一把抱住凛哲，使劲往怀里收。“凛哲……凛哲！”银拼命吸入凛哲身上的气息，用力按住凛哲的后脑勺。凛哲的下巴抵在银的肩膀上，竟是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安全感。
凛哲的十指深深陷进银的后背，两个人都恨不得能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旁的巡卫惊呆了，结结巴巴道：“大，大天使，你不是去……”
gu903();“那是我哥哥。”凛哲不舍地撒开手，垂下眸，叹了口气，满目愧疚之色，轻声道，“他代替我去的。我马上会召开长老会议，消去我大天使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