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言便想许伯说的这个商贩,显然极其精明,从北地贩药到京师附近,瞅准时机,赚一笔,傅书言手头银子所剩不多,估计许伯出面,难以摆平,决定亲自去会会他,谈谈条件。
傅书言已经决定去一趟黄腋县,把家里的事安排给傅书锦,“汤药继续煮,能支持几日支持几日,我即刻启程。”
当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她把银票揣在怀里,把剑和短刀带上,唤知儿,“你去看看王爷和世子爷回来没有。”荣亲王高睿和世子高璟晌午从军营回来,荣亲王高睿在青州城里转悠一圈,青州城里已发现感染疫病的,街道上行人稀少,过往行人,神色紧张,走路匆匆。
行至王府门前,荣亲王下马,高璟也跟着下马,荣亲王看王府门前架着几口大锅,百姓排队端碗按秩序发汤药,荣亲王眉头松了松,“我大军和青州城百姓全指着汤药,军中瘟疫已控制住,青州城里少数人染病,你媳妇这几日可有了好方子。”
“她每日晚间查资料,天明才睡,她前两日下过一个方子,在军中重患身上试验,效果很好,病症减轻,她调整一下方子味药,便可炮制,供军中使用。”高璟道。
荣亲王面部线条明显松弛,“好,既然已经有药方,尽快制药,我大军等着这救命的药。”
父子边说走进府门,荣亲王父子刚坐下说话,听门口下人报,世子妃来了,荣亲王待看见儿媳身影的瞬间,不苟言笑的脸,破例露出慈祥的笑容,傅书言敛身行礼,“儿媳拜年父王。”
荣亲王高睿语调前所未有的温和亲切,“你受累了,听璟儿说你晚上没怎么歇着,治病救人固然重要,你也要保重身体。”
荣亲王示意她坐下,傅书言立着没坐,她来有正事,“父王,我囤积的药材,库里快空了,我派人去进药材,这个节骨眼,药材稀缺,听说有个北面来的客商,贩卖药材,手头囤积一大批草药,老家人许伯奉我命去收购,那个客商奇货可居,不肯轻易脱手,媳妇想亲自去会会他,让他把手上的药材卖给我们。”
荣亲王听说没有药材,心急,十几万大军如果没有防疫的汤药,后果不堪设想,急忙道:“你去一趟,说服他把药材卖给我们。”
高璟出言阻止,“父王,言儿一介女流之辈,抛头露面,我怕有危险,不如我去收购药材。”
荣亲王高睿看眼儿子,沉吟片刻,道:“儿媳是女流之辈,不易抛头露面,但现在天下大乱,哪里还能讲究那么多,十几万将士的性命,非同儿戏,你怕儿媳有危险,我看这么办,多带些人去,采购药材的事,别人是外行,你去了不识货,万一被蒙了,耽误了大事,我还想委你另外有重要的事。”
傅书言眼神示意高璟放心,对荣亲王道:“采购药材,不宜带太多人,出了山东府地界,人多目标太大,我准备挑五十人去,事不宜迟,我马上动身。”
高璟不放心,送她一直出了青州地界,傅书言催促几次,高璟方回去了,山东府境内,太平没有战乱,晓行夜宿,出了山东府走一日就到黄腋县,军中急需药品,刻不容缓,许伯带路,直接到供应药材的商贩住处,这个商贩常来常往,在县城有个宅院,位于黄腋县东。
许伯引着一行人在商贩宅院前下马,傅书言站在门前看一眼门上匾额,“昌府”院门上贴着一张白纸,出售草药,昌姓贩子贩卖草药多年,附近打听都知道,不少药铺从他这里进货。
许伯上前叩门,院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家仆探出头,看见许伯,认识,“这位客官前几日来过,我家主人说药材短缺,客官今日又白跑一趟。”
这个家仆刚要关门,一个侍卫把门挤上,“有人想见你家主人,进去通禀。”
那个家仆看一个女子身后一群护卫,知道来头不小,赶紧进去通传。
昌掌柜的正跟一个客人说话,家仆跑进来,“掌柜的,门口来了一群人,要见掌柜的,上次来买草药的那个男的领着。”
“我不是说不见客吗?”昌掌柜的面露不悦道。
“奴才看这群人不是善类,掌柜的不肯见,怕不会干休。”家仆道。
“什么人敢擅闯民宅?律法条条,就不怕我告官府,我倒要见识一下是什么道上的人。”昌掌柜的走南闯北,见过大阵仗,没被吓住。
客座上的那个男客,道:“昌掌柜的,你有客人,我在此多有不便,我去里面躲躲。”
那年轻男客面容俊美,来了有一会,喝了一盅茶水,站起身朝里间屋走进去。
那个家仆领着一行人穿过院子往屋里走,掀开门帘,“少夫人请。”
门外进来一个少妇,昌掌柜的只觉眼前一亮,少妇容貌清绝,双眸闪着慧黠的光,举手投足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昌掌柜的,久慕大名,特来拜访。”
昌掌柜赶紧站起身,“少夫人请。”
傅书言落落大方坐在红木椅子上,昌掌柜的落座,欠身,“敢问夫家怎么称呼?”
旁边站着许伯代为答道,“当今皇家,荣亲王府世子妃。”
昌掌柜颇为意外,站起来,跪拜,“小民拜见世子妃,不知世子妃大驾光临,有所怠慢,世子妃大人大量,不知者不怪。”
这个昌掌柜的口中诚惶诚恐,镇静不慌,是个见过世面之人。
昌掌柜的爬起来,朝许伯看了一眼,“上次贵王府的人来买药材,小的告罪,药材已经卖空了,少夫人知道现在药材紧缺,实在不是草民有意推托,银子不扎手,草民如果囤积药材,何不拿出来大赚一笔。”
傅书言看他口若悬河,显然没说实话,她不能以势压人,像这种滑头的商人,不是能吓唬住的,他想压货,抬高物价?还是已有买家?买家定下货,昌掌柜的有借口推了,看样子还是没有脱手。
傅书言看着他,昌掌柜在两道雪亮目光注视下,仿佛洞穿他那点花花肠肠,傅书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药材名,“昌掌柜的出个价。”直截了当,干脆利落。
昌掌柜眼光往里屋扫了一眼,“嗯,这个,不瞒少夫人说,药材可以调拨一些过来,价钱吗?”
昌掌柜照着药材单子,一样样伸出手指比划了价钱,傅书言心底冷笑,许伯站在一旁气愤,“昌老板抢钱吗?”
昌掌柜的不急不恼,“买卖不成仁义在,小民愿意孝敬王府一些药材。”
傅书言不要他的孝敬,她想要他全部囤积的药材,“今日先谈到这里,昌掌柜的出的价格容我回去想想。”傅书言不跟他周旋,昌老板是老滑头,这里面一定还有人从中作梗,显然他没有诚意做这桩生意。
昌老板送走客人,回到堂屋,方才那个客人已经从里间屋走了出来,昌掌柜的道:“卫二公子,我可是为了公子得罪了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