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用过膳后,夫妻二人便出门,一同往宫中而去。
而此时此刻荣仪宫的后殿里,蒋云无站在月洞门外,透过镂空雕花,看着里头站在桌前的仪妃,眉宇间满是焦急。
仪妃看着桌上蒋云无寻来的那包砒霜,手心汗水渗个不停。
一面是纸包,一面是放好茶叶的杯盏,她到底该如何抉择?
她从来没有干过伤人害命的事,即便宋寻月不是个好女子,却也罪不至死,何况是要她亲手赐死?
但若是她不死,她对自己亲生父亲都毫不留情,又如何能对儿子真心?
念着自己儿子,仪妃一双眸中泪水噗簌而下,她抿唇,颤手伸向了桌上的纸包,将其抓起紧紧攥在手里。
许久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正欲将其打开,投放进眼前的杯盏中,手却忽地顿住,泪水更加肆虐,身子也抖得更加厉害。
半晌之后,仪妃猛地转身,将手里装着砒霜的纸包,直接投进了身后的地笼里,火舌瞬间便将那包药吞噬。
蒋云无见此,终于松了口气。他们娘娘心善,到底是下不了手。
最终的决定做下,仪妃忽觉心间绷了一天一夜的那根弦,终于扯断,一时间整个人轻松不已,冷汗从她额上连连落下,她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人似在花园里跑了十来圈一般的累。
也不知过了多久,仪妃忽地自嘲一笑,对蒋云无道:“云无,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敢争宠,不敢接受别的嫔妃的拉拢,怕害人,也怕被人害。眼下便是唯一肯帮她的孙氏,她也做不到听她的话,去伤人性命。
蒋云无在外头行礼道:“娘娘,您是心善。”
对于他这位主子,他委实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若说她蠢笨固执,偏生她又良善,见不得人间疾苦,也做不了半点害人的事。若说她生性善良,可总因自己的蠢笨无知,无意中伤害到他人。
作为仪妃的心腹,他常常很矛盾,心间清楚的知道,应该忠于自己的主子,可有些事上,他就想暗地里给他主子坏事。就比如今日的事,若不是他家主子自己放弃,等王妃来了,他也是要自作主张,换茶的!
蒋云无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得和自家殿下说一声,若是不说,一旦哪日娘娘真的狠下心,伤及到王妃,那才是真正毁了和殿下的母子情分。
这件事娘娘没有做,告诉殿下,殿下会生气,但终归是没成,论迹不论心,闹一阵子脾气,就还有母子重归于好的一天。
如此想着,蒋云无一声重叹。
屋里的仪妃起身,走出来,朝蒋云无伸手,对他道:“陪本宫去梳妆吧,等下王妃来,随便同她说几句话,打发回去便是。”
她当真做不到伤人性命,等这几日,再叫人将孙氏请进宫说说话,同她商量商量,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既能不伤及旁人性命,又能叫宋寻月离开自己儿子的法子。
约莫不到一个时辰,谢尧臣同宋寻月转乘轿辇来到荣仪宫外,蒋云无出来迎接,见自家殿下也来了,着实替他们娘娘捏了把汗。
他们殿下对宫里的一草一木都有十足的戒备,倘若娘娘真的下毒,今日定会被殿下当场抓住,那么母子情分,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一行人一同往里走去,谢尧臣跟一旁的蒋云无低声问道:“可知何事?公公跟我通通气。”
蒋云无叹了一声,低声对谢尧臣道:“等下王爷借口出来片刻,老奴有要事回禀。”
谢尧臣眉心微皱,点头应下。
进了荣仪宫,正见仪妃坐在堂中,夫妻二人上前行礼,仪妃免了他们的礼,指指一旁的椅子,叹道:“坐吧。”
二人坐下,谢尧臣问道:“母妃今日叫我们过来,可是有事?”
仪妃横了一眼这不请自来的儿子,心下当真烦闷,阴阳怪气道:“巴巴的陪着来,本宫还能将你这娇滴滴的王妃生吞活剥了不成?”
谢尧臣听着仪妃这般语气,一时无语凝噎,毫不客气的挖苦道:“得了吧娘,少扯这种话。你想干什么我还不知道?”
仪妃刚端住些许的气势,一下被谢尧臣这句话给破了功,侧身靠在椅子扶手上,很是泄气着恼。
谢尧臣看向座上仪妃,掷地有声道:“妾,不纳!侧妃,不娶!通房,不要!各种嬷嬷公公的,也少往王府里塞,统统不要。”
仪妃听着这些话,胸膛起伏不定,半晌后,她方才狠狠白了谢尧臣一眼,对他道:“本宫只是随便宣她来说说话,你记着撇这么清干什么?”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蒋云无端上茶来,栀香和辰安同时上前,从托盘上接过给谢尧臣和宋寻月的茶水。
也就是在此时,宋寻月忽地瞥见,接茶的栀香,拇指夹着一根短细的银针,已经探进了茶盏中,若不是手心正好正好朝向她,这般隐秘又迅速的动作,根本无人能察觉。
她忙去看辰安,果然也见辰安手中闪过一点银光。
从外头来的东西,谢尧臣素来谨慎的很,便是一封信,都会由下头的人确认过才会交到他们手上,但这是在他母妃宫里,他一向也这般谨慎吗?
上茶后,谢尧臣对宋寻月和仪妃道:“既然母妃是找王妃,那你们聊几句,我出去等着。”
说罢,谢尧臣捏捏宋寻月的手,示意她忍耐一下,便起身出了门。
蒋云无上茶后,借着换水的借口,在殿后廊下等着谢尧臣。
很快,便见谢尧臣跟着过来,确认四下无人后,谢尧臣问道:“蒋公公,母妃宫里可是有事?”
蒋云无忙道:“宋夫人,王妃的继母,殿下可知?”
谢尧臣冷笑一声:“怎会不知?”
蒋云无忙道:“从前她常进宫来陪着娘娘,臣私心想着,这与娘娘而言也是一桩好事,有人陪着说话,好过深宫寂寞。但未成想,这几次宋夫人进宫,臣觉得她有些越界了。”
谢尧臣心知今日母妃宣宋寻月进宫,怕是和孙氏脱不了干系,问道:“公公细说。”
蒋云无道:“上次进宫,便是撺掇娘娘给您纳妾。可臣在一旁看着,委实觉着怪异。这些年,在宋夫人的嘴里,她待长女,那可是如同亲生孩子,是长女白眼狼。可哪有亲生母亲,会在自己的女儿刚刚成亲时,便想法子给她纳妾添堵的?”
蒋云无眼里满是疑色,摇头道:“臣看不明白。再者就是昨日,宋夫人进宫后,同娘娘说,前些日子,魏家父子进京,上门讨要已故夫人的嫁妆,生生掏空了宋大人的家底,足足两万两白银。可按照宋夫人的说法,那些嫁妆早就给王妃,既如此,她为何不说?宋大人又为何不说?白白损失那么多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已故夫人的嫁妆,去向不明。”
谢尧臣这才知道,感情舅舅和表哥,又给他的王妃搜刮了一批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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