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江岸言简意赅,“带。”
他跟他从右行道换到左边,自然地、毫无目标地缓步靠近娃娃机,
“可是这个石头像好丑,”小汤圆小声吐槽着,“还有这个手串,颜色搭配得太奇怪了太奇怪了,那边那个笔筒黑黑的也好难看,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和这个都不行……”
江岸斜看小祖宗一眼,移开视线,不经意提起,“那边有台娃娃机。”
“啊——”
小祖宗立马扭过脑袋,抿了抿唇,仰起小脸,义正言辞。
“那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玩的,虽然我平时也会抱玩偶,但是,那只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改不了的,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你不要误会。”
江岸微微颔首,希望那台被小祖宗以超强度渴望目光瞄到现在的娃娃机也不会误会,就是看看而已,没兴趣的。
看他作罢,小祖宗愁眉苦脸,脑袋都耷拉了下去,闷闷地跟着,不再左顾右盼。
江岸侧过头无声发笑,再次看向他,神色如常。
“并非只有小孩子才喜欢玩,成年人也是由小孩子开始的,很多二三十岁的人也会玩。”
小祖宗一秒抬起脑袋,“真的么?”
江岸应下。
希望二三十岁的小祖宗一如今日。
小祖宗咬了咬下唇,又问,“你也喜欢么?”
“嗯。”江岸拉着避开急急路过的行人。
“那……我给你抓一只胖乎乎的小兔子好不好?”小祖宗眨了下眼睛,小小声问。
一次到位,小祖宗很有天赋。
手上拎着一个穿奶奶款毛衣的兔子布偶走进餐厅时,江岸微微挑着唇角,决定给小祖宗点一份餐后小甜点。
茶餐厅,中午人不多,要坐一下午的车,不适合吃荤腥。不过,小祖宗并不在意,对他来说,只要有甜食就够了。
也许是因为江岸拎着的可爱小兔子,也许是因为江岸。在他们落座后,有一个长相很漂亮的小姑娘,她在同伴的陪伴下走过来,支支吾吾地搭话。
“中午好,可以、可以认识你吗?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正在消灭第三只草莓酥的小朋友忽然怔住,垂着脑袋,慢吞吞地咬着酥皮,悄悄侧了侧耳朵。
江岸沉吟一声,不动声色移开眼,注视着站在桌前很紧张的小姑娘,淡淡笑了下。
“家里的小朋友管得严。”
哪有小朋友,他怎么没见过?白散抬起小脑袋望过去,正对上江岸含笑的眼。
半块草莓酥掉进餐盘,浓郁的草莓酱缓缓流出。他的脸颊瞬间发热,飞快垂下脑袋,不利索地支起筷子夹起草莓酥,手指却好像僵硬,生涩,慌乱间,怎么也夹不起来。
都怪江岸。
合训的七天里,青训生房间的门统一换了,指纹锁。
“周到啊,我们还、还没有丢丢、丢钥匙的事发、发生,就已经想、想到了,以防万、万一。”
听着解罢念叨了快一周,再次从房间一路感慨到训练室,白散一声不吭,他钥匙丢在训练室的事,只有江岸知道。
打开电脑,等待游戏缓冲的时间里,他默默摸出手机,从一个软件划到另一个软件,半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最后便点开了和江岸的聊天界面,迟疑几秒,发去一条短信。
-你今天来基地么?
回来后,江岸又忙了起来,有场不大不小的比赛,邀请他解说,推托不掉,举办方是认识的人,也因此,开赛前的准备事务需要帮忙协助很多。
1E同样参了赛,焦教练以历练名义给两队青训生报了名,团队赛,包括白散。
尽管如此,每天抓紧训练,他还是要比江岸轻松一些。
“靠!”独自加训的机器人突然一把扯下耳机,关了摄像镜头。
同在1E,同样是青训生,但白散当初刚知道Epoch是江岸,受到了惊吓,没有签主播约,打算青训合同到期直接走人。
所以现在也不是很能理解他们经常播着播着,便气得想下播的心情。
“怎么了?”解罢凑去头,看了眼屏幕,“id好熟、熟悉……是、是是他?”
开播时,他们大部分情绪暴躁的原因都是因为房间里进了杠精,在搞事。但这次听起来好像不是……
白散同样凑过去脑袋,屏幕里,游戏界面呈灰白,代表血量耗尽。右下角的弹幕助手开着,一排排小字滚动。
[天啦!机器人好不容易保持住的百胜战绩就这样被YANG破了,好心疼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命运般的相遇,随机选得妙啊]
[刚进来的....不懂你们在笑什么,是主播菜吗?]
[YANG就是明天要和机器人打比赛的x3队员啊]
[结局不出预料,机器人打不过YANG的]
[毕竟YANG是国服的刺客第一人,人家凭实力说话,被嘲讽了主播就老实听着吧]
[虽然话说得难听点,但这个结果,1E直接认输吧]
白散不知道那个YANG说过什么,能把机器人气成这样,肯定不是好话。他现在用的是枪,远不如使用匕首能发挥出十二分的实力,主要还是靠机器人和解罢。
又有天赋又肯努力的机器人都输了,可想而知,这次的比赛不容乐观。
“没事,没事,我们一定没、没没问题的!”解罢拍了拍机器人的肩,磕磕绊绊地安慰着他。
机器人动了动嘴角,没笑出来。
白散已经不再去想从前的事了,再后悔,再遗憾都没用,已经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他手边只有一个丝毫提不起兴趣的手.□□型。
可今天却难得控制不住地做起了白日梦。
如果他的匕首还在,他知道他早就出了青训生的队伍,也许他会进主队,他在面对江岸时会更有底气一些。
他会赢下这场比赛,不惧任何一名对手……也会听到江岸解说中的自己,一往无前。
江岸回复了他的短信
-有事?
白散拿在手机趴在桌子上,扁了扁嘴,过了很长时间,他敲下几排字。
-没有。
-就是刚才机器人直播,随机匹配到了x3的YANG,他输了,被嘲了。
-明天解说的时候,你不要夸YANG。
盯着看了半天,他又加一句。
-x3的YANG很厉害么?
YANG是白散之前没遇到的使用匕首的选手,他心里有点没底。
江岸的回复很简单。
-好。
-不如你。
之前白散住在江岸家的时候,匕首放在书桌上,并没有避讳。江岸是知道他用匕首的,包括之后转手寄出,匕首突然间消失,大抵也能通过这件事联想到idsun。
只是,白散没想到江岸会这样回答,他一秒关了手机,抬起脑袋瞅瞅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舒了口气,趴回去脸颊埋进胳膊里,点开聊天界面,红着耳根暗戳戳地截了屏。
老头子夸他了。
-我用枪不是很好,可能会输。
他光明正大地摸着鱼,继续骚扰江岸,想听安慰。
但老头子不愧是老头子,没有安慰,只有实际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想拿回匕首吗?
白散怔住,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望着这几个字发着呆,被解罢撤开椅子起身去接水的一声响惊醒,回过神,迟了很长时间回复。
-不敢想。
他不敢想匕首落在什么样的人手中,不敢想匕首有没有被精心照看好好保养,不敢想自己还有拿回来的可能性。
而且就算对方不要了,同意他双倍价买回,时间太紧,明天就是比赛了,拿不回来的,太迟了。
江岸不再回复,聊天就此中断。
下午三点,白散突然接到一通电话,取快递。
他想着自己最近也没有买什么东西,跟着同样有快递要收的解罢一起出去,到大厅,抬眼见五个月前,自己亲手打包送出去的两个装着匕首和匕首配件保养品的大纸箱,原原本本摞在他面前。
他在最外层贴好的胶带纸保持原样,纸箱从未被打开过,匕首还是他落上纸箱盖时所见到的模样。
-你今天来基地么?
白散第二次发去短信问江岸,此时他旷了下午的训练,坐在房间里的小木床上,左手边是静静躺在盒子里的匕首,右手边是刚通过匕首内置感应绑定成功,显示新消息通知的笔记本。
[欢迎您使用0000714号匕首!检测上次退出数据,命名为乾坤,是否使用?]
按下确认的那一刻,白散屈起的指节咬出一排排细小齿痕,他说不出话,浑身发颤。
带走他的匕首,又原封不动退回来的木恩,帐号已经注销,查无踪迹,像会在太阳悬落时出现的月亮。
他没有再去探寻,转而拿起手机,冷静后,心里便知道江岸不会回来,是自己太冲动了。
第一次没有直接告知,反而问起是不是有事,已经回答。
白散知道他很忙,明天就开赛了。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在短信里也能说,可他觉得还是当面比较好。
江岸:十点到。
放下手机,白散仰起头背靠着墙,松了口气,他一手按在心口前,感受着身体内随呼吸沉沉跃动的心脏,发现,江岸很神奇。
等待的这段时间里,白散从没有这样紧张过,他收拾了拆开快递后留下的泡沫泡泡膜和纸絮,简单打扫房间,使用匕首打几局战场。
之后,他坐在院里的树下,看着覆着地面不断摇晃的树影,想起曾经在书报亭买过的报纸,想起下定决心想要学好的英语,都有了原因。
到晚上十点。
江岸回来,他从车上下来,见到坐在院子里等待的白散,并不惊讶,也没有立即开口问是有什么事,只放下公文包,回头问他。
“刷牙了吗?”
白散脸颊爆红,皱起眉头一脸委屈巴巴,咬着下唇摇了摇脑袋,想解释回去之后自己会刷,而且他现在其实是有好好刷牙的,才不会像小孩子一样没有耐心。
不过,他咬紧了牙没说话,江岸没回来时,待在树下反复练习的话含在嘴边,怕一开口,自己乱了套。
江岸微微提起唇角,仿佛一眼看透他的小心思,从裤兜里带出颗奶糖递给他。
“同事给的,我不喜欢吃。”
白散非常怀疑,如果他回答刷过牙,江岸不会再给他这颗奶糖,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嚼着小奶糖,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很正式。
“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今天不应该告诉你的,明天后天大后天也不应该,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必须要说,我很……”
“嗯,”江岸颔首,侧过身,亲了亲他,“我在听。”
白散突然间恍神,到嘴边的“很喜欢你”一下消了声,他仰头呆呆地望着江岸,嘴微微张着,手下意识抬起来,仿佛想要摸一摸嘴巴,确认是不是错觉。
下一秒,江岸代替他的手指,俯下身,唇轻轻碰了碰,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眉梢挑着笑,“继续说。”
白散从江岸眼中看到自己小小的身影,他怔了一下,脸颊上挤出一个甜甜的小酒窝。
“明天早上,我想吃甜糯米糕。”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一章番外,完结。
第54章
江岸第一次见到白散,是在17岁那年。
“来来来,孩子们,看老师这边。”
屏幕里,七八个小孩子聚在桌前吃饭,很活泼,嘻笑打闹着。
听到声,有颗几乎埋进碗里的小脑袋抬了起来,睁得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鼓起来的脸颊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很好戳,像只软乎乎的小绵羊。
横跨千万里远,在北城的薄夏和列国的深冬,六岁的白散向十七岁的江岸吐舌头,随后径自乐了,眉眼弯弯,笑起来像白桃气泡水。
江岸走下楼梯,问母亲屏幕里的小萝卜丁是谁。
“平安孤儿院的孩子,”母亲随口抱怨着,“你四叔要领养一个,让我帮他挑挑,自己忙得没时间,连看看都敷衍,还想养……”
江岸刚到嘴边的话咽下,默默记住,没再提起。四叔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一时兴起罢了。
母亲工作忙,暂时路过列国,来休息一晚而已,第二天就走了。江岸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和生活在孤儿院没有区别,只是他一个人独居。
母亲离开后,他开始找有关平安孤儿院,和那个笑起来像白桃气泡水的小朋友的资料。
可能是因为他当时心情很糟糕,而小朋友笑起来太甜了,他一个恍神,杯子里的冰块都融成了温和的水,喝下去沁甜沁甜的,仿佛小朋友拥有神奇的魔法,以至于总是无缘想起。
也可能是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太久了。
江岸很想见见小朋友,很想要小朋友,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陪陪他就好。
他用尽手边的资源,在拥有百分百的把握之前,把想要邀请小朋友来家里玩的计划藏在心里,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因为怕引起注意。
也因为这是他的秘密,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隔山跨海,查起来并不容易。
小朋友不叫小朋友,很多个夜晚,江岸都会思考,小朋友到底叫什么名字。
然而,时隔两个月,除了平安孤儿院的地址,和几段没有小朋友出现的视频外,江岸都没有找见任何信息。
直到他把小草莓、小蘑菇、小团子、小绵羊、小兔子、小猫咪等等,这些最喜欢的称呼叫遍以后,发现了一条陈年新闻。
大意是一个名叫白散的小孩子,在一场意外中失去父母,如今生活在平安孤儿院,祝他未来平平安安。
当时,江岸看着存了几年的银行卡,想要带小朋友去游乐园,带小朋友吃小蛋糕,带小朋友玩游戏的计划忽然停滞。
他发现这些远远不够,小朋友需要一个家,或许,他也可能更贪心,让小朋友留在身边。
目标改变,计划重订。
没有十足的把握,稳操胜算,江岸不会去做一件事。
如果小朋友来了,首先需要一个房间,想了两天,江岸决定把小朋友的房间设在自己的书房。
他把书都搬了出来,在墙面装了书架。自己画好图纸,联系工人,重新装修书房,也就是小朋友的房间。
床、衣柜、书桌,还有柠檬色窗帘、长绒毛地毯、圣诞树的小摆件,江岸一一亲自挑选,亲手布置。
他准备了很多小玩具,想象小朋友会玩得很开心。零食也存满了一个储物柜,小朋友在看动画片的时候可以吃。小衣服小鞋子是各种风格各种牌子的最新款。床是带有围栏的原木床,儿童专用的护脊床垫,透气性舒适度都好,晚上会睡得很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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