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让德蒙看清楚了他的神情。
阿斯塔的脸色白得可怕,总是蕴藏光彩的灰蓝色眼眸此刻有些涣散,他的嘴唇在颤抖,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安神色。
德蒙心里一紧,他立刻意识到这就是阿斯塔所说的精神问题。
这样失去神采的阿斯塔,让德蒙联想起在深航号主舰上的梦境。
阿斯塔孤独坐在狭小房间里,手腕脚腕扣着金属制成的圆环,他的头发凌乱,两额有灼伤的焦痕。
雌虫拥有强悍的恢复能力,德蒙了解这一点,但阿斯塔当时遍体的伤痕,不见愈合。
他似乎遭受了某种深刻无法复原的伤害。
不仅作用在躯体上。
德蒙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他起身坐到了阿斯塔身边,金发雌虫视线迟钝的跟着德蒙的动作移动。
德蒙无法像阿斯塔环抱自己那样将阿斯塔完全圈在怀里,他亚成年的体格做不到。
但他努力的张开手臂,让自己的怀抱尽量多的贴合阿斯塔的身躯。
从胸膛到指尖,每一寸接触都让德蒙真切感受到阿斯塔在颤抖。
无所不能的阿斯塔,一直庇护他的阿斯塔,会恐惧成这个样子。
阿斯塔的后颈甚至都汗湿了,皮肤却不正常的发凉。
德蒙抱住阿斯塔,他告诉他:我在,我在,阿斯塔。不会有谁能再伤害你,我不会允许。
阿斯塔的呼吸很不稳,他试图挤出一个笑容来回应。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些细微的声音,似乎想说什么,却和那个微笑一样失败。
德蒙轻轻的把阿斯塔往自己怀里拉,让他发丝都在抖的头靠在自己颈窝间。
阿斯塔顺从的这样做了。
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让沉重的身躯过分挤压德蒙。
可当德蒙身上甜蜜的信息素气味钻入鼻腔,阿斯塔忍不住嗅闻起来。
那种美妙的气味逐渐安抚了他惶然的心。
德蒙意识到了什么,不再控制自己的气息。
阿斯塔被蜜糖的甜香包围了。
德蒙的信息素这一刻成了最好的安慰剂,阿斯塔不再那么剧烈的哆嗦,他浸泡在寒冰里的躯体逐渐有了知觉。
德蒙在他的耳侧低声一遍遍的重复着:阿斯塔,阿斯塔。
小雄子的嗓音坚定,呼唤着阿斯塔的名字,把他飘远的灵魂逐渐拉回到身边。
阿斯塔的肌肉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
德蒙告诉他:阿斯塔,你不会知道你有多好。当我们走在瑟伊城的街头,走在白沙海滩上,你就是雌虫中最亮眼的那个。雄虫们看你的眼神让我很生气,那是觊觎,是惊艳,可下一刻我又很欢喜,因为你的眼里只有我。
在翡茵大陆上,我不受欢迎,只能戴着面具和手套遮掩自己,再炎热的天气里我都不敢摘下它们,我认为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堂堂正正展露自己了。
我也会害怕啊,阿斯塔,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我的面具丢了,我被教廷的信徒们架上火刑架,火焰灼烤我的皮肤,那种疼痛醒来仍然留存,
德蒙亲吻阿斯塔的发丝,以近乎虔诚的口吻说:
我是那么孤独和恐惧,直到我遇到了你。
起初德蒙以为阿斯塔是个亡灵。
他胸前的十字徽章和光明教廷的标志太像了,德蒙悲伤的想,这位亡灵先生一定拥有无比高尚的品格和慈悲之心,竟然愿意救下身有黑暗魔族血统的自己。
后来证明这是不过是一场误会,德蒙就又羞愧又开心,羞愧自己闹出的笑话,开心阿斯塔是有温度可碰触的。
他向阿斯塔请求一个拥抱,然后他就得到了拥抱。
贪婪是一种罪恶,可德蒙控制不住这种念头的滋生。
他不再满足只是萍水相逢,他不想离开阿斯塔的身边,有生以来德蒙头一次如此强烈的渴盼得到什么。
他想得到阿斯塔,他希望阿斯塔是只属于德蒙的珍宝。
命运给他的太少,难道不应当补偿吗?
否则何来公正?他遭受了那么多痛苦,不应该得到世界上最好最优秀最温柔的阿斯塔作为回报吗?
这些可耻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他粘着阿斯塔,像块厚颜无耻的牛皮糖,那时候德蒙不太清楚自己渴望的拥有具体是什么,他只是不想离开阿斯塔分毫。
雌虫罗文的遭遇让德蒙感到同情,也让他实实在在意识到雌虫与雄虫的差别,阿斯塔作为雌虫,未来是要结婚,要怀孕,要生子的。
德蒙无法想象阿斯塔嫁给某个雄虫、站在那家伙身后的样子。
只是设想,就足以激起德蒙的愤怒和嫉妒。
他会嫉妒阿斯塔未来的雄主,他连陌生雄虫看阿斯塔一眼都感到不悦,怎么会不嫉恨那个好运的雄虫。
继贪婪之后,德蒙心头又有了嫉妒的影子。
他思考着,该怎么杜绝这一切呢?该如何让阿斯塔温柔的注视只属于自己?
只有一个办法,他来做阿斯塔的雄主。
想开的一瞬,德蒙豁然开朗,是的,自己来做阿斯塔的雄主,做他的丈夫。
这很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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