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北堂容便大步走进来。
说实在的,这个场面对于曾想去倌馆泻火的北堂容是个冲击,美人入浴肌肤相亲,无时无刻不在传递着醉人的暧昧氛围,但这情况实在让他享受不起来。
夏凡坐在泉水里面对着他,仑灵站在赤.裸的夏凡身前背对着他,两人在水里是交叠在一起的状况,夏凡右腿撑地,半个身子被仑灵挡着北堂容看不见,左腿微伸直,脚跟点在水底支撑身体。
仑灵一身轻薄水袍紧贴在身上,虽不是透明,肌肉却隐隐若现在袍下,让人浮想联翩。
看见北堂容,夏凡微微颔首,“大人。”
北堂容点了点头,“叫我北堂就行。”
仑灵轻抬手柔和扶推一下夏凡端着碗的手腕骨,半玩笑半命令道:“喝掉。”
看见北堂容,夏凡心下终于解开疑虑,乖乖的一口饮尽泉水,“多谢。”
仑灵摆摆手接过碗放在泉边,脱下身上的水袍丢给夏凡又拿起碗,自己浑不在意赤条条的转身上岸。北堂容慌忙的闪了闪眼神不再看他们这一边,脚下微不可查的退了半步。
仑灵泡泉水是家常便饭,没事就呆在泉水里不出来,出泉水也不擦,所以地面都是可以赤脚而踏的舒适竹木,常年都是湿哒哒的,久而久之,仑灵身上倒是带了竹子的淡香味儿。
经过北堂容时那淡淡的香味飘过他,痒痒蹭着鼻尖被吸进去,北堂容竟一时有些迷醉之感。
仑灵找了一件长袍穿上,打了个哈欠就着夏凡刚刚的碗倒水喝了一口。
夏凡把这场景看在眼里,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来湛封,他才晃过神来,“湛封呢?他怎么样?醒了吗?”
终于见到他有点情绪波动,仑灵连忙点头,“他人很好,就是一直睡着只叫你名字,正好你回来了;我带你入梦,你给他解了就行。”
夏凡穿上衣服站起身刷刷就上了岸,“走吧,现在就去。”
仑灵笑着递过为他准备的衣服,“你刚痊愈,多穿一点比较好;晚上我再与一片鳞给你,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了。”
北堂容一听这个,登时恢复心神,“你给了他鳞片?”
仑灵无所谓的点点头,“伤的那么重,不用鳞片怎么行?我总不能见伤不治。”
北堂抓住重点,“还要再给一片?”
想当年他可是用尽浑身解数才求来他一片不情不愿的鳞片,夏凡可倒好,不声不响就能拥他两片银鳞!
仑灵刚想说话,夏凡就反过味来,“我伤好了许多,不用那宝鳞也是可以的。”
仑灵嗔怪道:“给你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不用。”
夏凡:“......”
北堂容:“......”差距太大了!他不甘心啊!
第77章解梦
时隔不知几日不见,再见湛封时,夏凡心绪复杂的一层裹着一层,就算剥开来揉碎了,也不知道先把哪儿一瓣拆给他看。
他都还没来得及消化自己是妖这一事实,不知道以怎样的心情去接受这个现状,面对这个状况。
就躺在湛封身边入了他的梦。
从前挂在脸上那样明朗开心的笑颜,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了。
即使笑,也笑不进自己心底。
入梦场景倒是很熟悉,夏凡立于箭场之外,湛封身后,多少好奇湛封在做什么梦,便没有吭声。
握着双拳,湛封看着箭场内的两人,一时头脑犯病,内力一扫,地上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便长了翅膀似的咻咻向场里射去,夏凡歪脖一看,好嘛,那石头直奔着马上的尚天而去;令夏凡没想到的是,尚天脚下使劲儿夹了马腹一下,力度不小,还手冒金光的狠拍了一把马屁。
开了慧眼以后,夏凡能看见以前看不见的东西,这倒能解释许多未知现象。
马儿如愿以偿的受惊将两人摔下马,本来应该打尚天的石头打在他手背上,还被箭划伤了手背,后面的事情倒熟悉起来了。
尚天是故意的。
湛封气得快要成仙,一回头,眼中失落的痛楚还没遮掩,惊恐未至,惊慌已起。
湛封:“......小凡?”
夏凡扬起一个笑容,歪头打招呼,“湛启云?”
湛封更傻了。
湛封“你......你怎么?”
夏凡朝正离开箭场的中心人物扬了扬下巴,“为什么打人家?”
湛封梦做的多了,不敢对夏凡说实话,更不敢表白,只搪塞道:“他是妖。”
夏凡拧了拧眉。
两人之间气氛尴尬,半响夏凡轻轻叹了一口气,拉起湛封的手腕,“走吧,跟我回去。”
湛封任由他拉着,夏凡拉着拉着,白光一闪场景一换,他人立在尚天房门外,湛封正挺拔这身姿隐于暗中往里探看。
夏凡皱着眉头走上前,纳闷怎么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这次他跳上房梁,掀开瓦片向里看。
尚天正在当时的夏凡身后,用刀尖在手心上一划,鲜血便迫不及待的流了出来。尚天的血液有浅浅金光作围,没有肆意流淌落地,他将正缠绕着一圈金色光晕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背之上,夏凡立刻通身染上金色。
屋顶上的夏凡皱起眉头;尚天这是做什么?当初说试探他是不是妖......湛封又说了有关血契的事给他提醒......
尚天这是想要给自己做血契?又是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是人是妖?又为什么想要给自己做血契呢?
血契到底都有什么作用?
尚天应该是血契做到一半,被门外的湛封阻止了,才没继续;当时的夏凡早都神游太虚去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些重点。
依照他当时的身体反应,即使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也很配合尚天,与尚天的血液很契合,才会情不自禁接受了。
正心里面疑点层出,夏凡脚下一滑,跌落进了房内;尚天正在煎药,这是湛封的梦境,除了湛封,别人注意不到他。
尚天一搓手指,指尖的血落在碗里;夏凡知道这是给他喝的了。
所以自己才会吐成那样?
那天那个蛇妖说自己有尚天的味道,夏凡脑子里一团浆糊,跟着尚天走进院落里,才发现自己偏离了重点。
端着碗的尚天突然不见,湛封站在房门口,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夏凡看着远处当时的自己正准备进去,大概知道了这是什么场景。
就是鬼王偷袭他晕过去的那一次!
实在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夏凡无奈,在当时的自己走进去后,立刻趴到门口围观。
结果没有等到他想知道的真相,在湛封的梦境里,梦里的夏凡就没说过好话。
夏凡:“你怎么又来了?”
湛封有些局促,“你听我解释。”
夏凡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湛封,记忆力他都是温雅清凌的,合适这样手足无措过?
夏凡还在继续捅刀:“我说没说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多一刻都不想见你,还要我说多少遍?你让我觉得恶心!我厌恶你!”
夏凡在外倒吸一口气,为什么湛封的梦里自己这么讨厌他?他做了什么事会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会这般对待他?
湛封痛苦的捂着脑袋,“我知道,你听我说!原谅我!听我说!”
夏凡听都没听,转身不见。
湛封见他背影消失,神情痛苦扭曲着跪倒在地,将头磕在地砖上,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无力的捶在地上,肩膀正不停地颤抖。
夏凡心忽的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连忙跑进屋里去,双手扶上湛封的肩膀,“湛封?湛封!醒醒,看看我!”
虽然不知道到底湛封做了什么,但是现在夏凡知道,湛封无论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都不会说那些话,他不会怪他,怨他,恨他。
湛封眼中并不清明,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迷茫的唤着他的名字。
“好了好了,”夏凡摸摸湛封的头,轻柔的哄着他,“是梦是梦,夏凡不会这么对你的,那是假的,都是假的。”
湛封大力的环抱住夏凡,不敢相信怀里的实感,“你是真的?”
“嗯,我是真的。”
夏凡被抱在怀里,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上下安抚,“你醒过来,醒过来就能见到真的夏凡了,真的夏凡永远不会对你说伤你心的话。”
夏凡轻轻推开湛封,双眼坚定的与湛封对视着,“这是我给你的承诺,别的你都要忘记,但是这句话要记得。”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那绝不是我的本意。”
湛封终于找回一些安全感,他问,“你不会逃了?”
夏凡觉得好笑,“我逃去哪儿?我逃到天边也能被你抓回去不是吗?”夏凡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你不是能够感应我?怕什么,跑了抓回来就好。”
可能是刚相识的时候总逃给湛封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夏凡暗自反省着。
湛封又问:“那你不讨厌我?”
夏凡都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弯弯绕绕,“我当然不讨厌你!”
湛封泄下一口气,“好,我会藏得好好的,不会让你再为难。”
夏凡正想问藏的什么,便被一股力道从后猛地拉了一把。
“唔!”
被坠落悬崖的失重感吓得猛坐起身,夏凡看着面前正对自己笑吟吟的仑灵。
“呆这么久,你想被一辈子困在梦里吗?”
夏凡回头看了一眼眉头已经舒展而开的湛封,“他怎么样?”
“已经好了,”仑灵将手里的安神香交到夏凡手里,“你弄吧,顺便等他醒。”
走出一半,仑灵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唔,还要给你准备一间放吗?这里有外间暖塌,你怎么想?”
夏凡在湛封头顶慢慢熏香,“谢谢,我睡外间就成。”
意料之中,仑灵伸了个懒腰,“晚点我给你拿鳞片来。”
第78章不可说不可说!
夏凡把安神香熏完,自己也困了,就着湛封的床边睡下,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仑灵的灵泉起了很大作用,他除了心理上觉得疼痛,身上倒是清爽得很。
他睡在湛封身边,与湛封多次梦境一样,倒是把湛封整不会了。
一时分不清是梦是真,湛封没敢动,侧过身子用眼神上下摸他的脸。
夏凡安稳的睡着,眉眼如画,唇色是透亮的粉色,湛封看着看着就想上去轻薄一口,终究还是忍住了。
湛封捉住夏凡的手腕,沉沉睡去。
夏凡这一觉算是把之前的补回来了,睡了整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睡饱饱的睁开眼睛,一抬眼便见手边递过来一杯水。
夏凡‘腾’的坐起来,“你醒了!”
嗨,这对话怎么似曾相识?
湛封坐到床边,“我还想问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
夏凡笑道:“我顶多睡个一天一夜,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两个人莫名其妙比上了睡觉,倒是画风清奇。
夏凡喝完了水,湛封轻轻道:“苦了你了。”
眨眨眼,夏凡下床穿鞋,“我不觉得苦啊,好在你没事。”
湛封隐隐心中觉得不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夏凡挑眉一笑,“发生的事可多了。”
湛封道:“我几次昏睡醒来,都不见你。”
夏凡想了想,“可能我没在你身边呆着,北堂救了我们,幸好有他,不然我都不知道如何带你上峰。”
湛封道:“你怎么遇到北堂的?”
夏凡顿了顿,咋说?在倌馆?北堂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才带个面具的吧,糟糕了,这方面竟然没和北堂先串供!
夏凡把湛封中毒之时自己能对他说的事情想了个遍,发现除了在山下,出山的事情没一件能说的。
怎么说?说自己首先出卖美色勾引了富商,又被富商打一顿出气后送到了倌馆,自己接的第一个客人就是北堂,正好以剑认人把他们给救了,救人之后又被蛇妖给抓住一顿神虐,虐完还买一赠一的得知了关于自己的另一个超值惊喜?!顺便还开了慧眼见到了终极凶兽九婴?
夏凡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和尚般唱诵,“不可说不可说!”
湛封:“......”
夏凡除了简单说了一下山下的事,再没透露别的;开玩笑,就算是在山下也有不可言说的事件好吗?
就比如湛封趁着高烧对他......
夏凡想想就头痛的扶额,要不是那一次湛封突然无法控制,他后来也不会梦到那些个亦真亦假的春梦!
转眼已经有各门各派的人上山来拜会了,白天北堂容与仑灵接待客人,夏凡和湛封就跑去仑灵的天然灵泉泡着,晚上仑灵回来,给两个人看了一遍,才放他们回去睡觉。
这以后夏凡再也不敢当着湛封的面脱衣服,怕自己身上多出来的伤疤被质问;湛封却当他是发现了自己什么,开始忌讳他;这两个人完全是背道而驰,睡在一个房间里,对湛封来说是既甜蜜又心酸。
转眼调息的差不多,北堂容与仑灵可算空出时间来找两个人开个会。
夏凡后来找北堂串了供,只说他落入富商手中正好被救,后来被蛇抓走又正好被仑灵救,无缝衔接,自己一直是在刚被抓走和及时被救的路上。
可惜这次四方会谈没那么简单。
北堂:“峰主不打算出席峰会,一直在闭关,这次由我主持,由湛公子坐镇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