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了个凳子来坐下，对吓得手足无措的小护士扯开微笑：“这个是私人恩怨，不会出人命的，你放心走就行，不用将此次暴力事件告诉上级。”

小护士心有余悸，频频点头，看一眼浑身抽搐的内村，看一眼表情肃穆的真田，又看一眼温和微笑的柳，大着胆子猜测道：“是不是他调戏你们亲友了？”

柳一愣，见她煞有介事的神情，不由得对内村在手下心中的形象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便道：“那到不是——情况跟为严重。”

“那你们只打算揍他一顿就完了？”小护士怜悯地看着内村徒劳地将头埋到桌子底下去。

“当然不是，”柳一脸义正词严悲天悯人的神情，掏出手机来拨通了伊藤静的电话，“为了为民除害，我决定将他送给我们亲友调戏。”

“柳，你看看我，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半死不活了？”内村凄惨地横在地上，五根手指死死攥住柳的裤脚不放。

柳故作为难地沉吟一会儿，迅速看了一眼伊藤，见她的微笑比平时要灿烂24%，当即答道：“还远不到这个程度。”

内村咬牙，只得求助地看向真田。皇帝一副闭着眼养神的模样，似乎仍在回味刚刚房间里的鬼哭狼嚎。

柳蹲下身子看着他肿得如同猪头的脸，放柔声音问道：“精市有没有说，要把你打到什么程度，你才能将他现在在哪里告诉我们？”

内村连忙点头，毫不犹豫道：“他说要把我打到半死才能说。”

“很好，”柳站起身，踱步来到真田身后站定，睁开的沉紫色双眸中满是哀叹的味道，“你知道我对半死的定义是什么吗？”

内村以为自己就要脱离苦海，充满感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不料柳二话不说直接迈步出去了。真田斜他一眼，也站起身跟着柳一块出去了。

“……他俩什么意思？”内村瞪大豆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伊藤静。

后者女王样挑起一边的眉毛：“似乎在莲二的认知中，一个还能说话的人，就不算半死。”

——不到半死不能把话说出来，到了半死就说不出话了，内村医生，从情感上我还是很同情你的。

“喂，莲二吗？”幸村接通电话，笑着将房间的灯关上，在黑暗中缩到被子里，听着柳一如往常的淡漠声音传来。

“你现在在哪里——家还是东京第一医院？”柳将房门关上，阻隔了里面不断响起的内村的惨叫声。

幸村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外面闪烁的霓虹灯，笑道：“这种事情比起问我，你完全可以用Data来推测的。”

柳深吸一口气，抬手捂住扩音器，看着旁边的真田，咬牙道：“如果我现在爆粗口，你可不可以装作没听见？”

真田深深看了他一眼，将身子背过去表示默许。

被他如此郑重地反应搞得甚为无语，柳只得将手挪开，对着手机沉声道：“残酷的事实表明，我的数据一碰到你，失灵的几率为49%。”

电话那头传来了幸村低低的笑声，柳还待说什么，对方已经直接扣了电话，再拨时被提示已经关机。

真田看着柳此时的表情，头脑里很不合现在气氛地冒出一句“冰帝学园祭上柳生cos的莲二真的很像——尤其是那个自己当初认为最不像的青面獠牙”，从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又迅速将门关上。

柳看他如此，便打消了自己询问内村的念头，无奈道：“那么我们现在是去找人，还是回家？”

真田权衡了一会儿，答道：“你跟着伊藤姐一块回去，我去东京第一医院一趟。”说完见柳张口想要反驳，忙抢先他一步道：“明天还有比赛，我是单打一不用出场。”

柳一想也是，因为出场名单今天下午已经呈交给大赛工作人员统计了，也没法将自己换成单打一，只得道：“我会顺道去精市家里问问的。”

——不过如果直接给他家打电话的话，收到的答案只能是搪塞吧——幸村家爹娘都是完全尊重孩子的意见的，相信之前幸村也提到过希望他们如何回答自己和真田的询问。

虽然知道很不靠谱，柳还是羡慕地念叨一句有这样的父母真好啊，如果情景换过来，自己家里那一对只会在真田打电话时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儿呆，柳在听到开门声后迅速坐起身迎了出去，看到真田略带责备地看着自己，只得解释道：“只是睡不着，我不是特意等你回来的。”

真田显然不相信他的鬼扯，坐到沙发上，因为怕打扰家人休息，也没有开灯，就着黑暗将他拉到旁边，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精市怎么说？”柳隐约觉察出他有话想跟自己说，便笑着做出引导。

真田似乎叹了口气，老半天后才道：“手术日子定在了关东大赛决赛那天——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柳因为早就知道如此，也没有在意，真田的话倒是帮他确定了这个世界并没有“决赛当天下雨延期”的情况。

真田见他良久仍不出声，便继续诉苦：“我老是害怕跟他说话会触到他心事，每次想要小心避开，却总觉得自己还是漏了马脚。”

“嗯，这是难免的，我们俩加起来恐怕也没有精市他一个人想得多。”柳看他颇想避重就轻下去，低声道，“难道他没有跟你说什么其他重要的事？”

柳隐约看到真田不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这是他一紧张就喜欢做的动作。皇帝连连咳嗽了几声，才道：“他还说能交到我这个朋友他非常高兴。”

柳忍不住拍了拍皇帝的脑袋，忍笑点头，知道他被突然走煽情路线的立海部长给吓到了，转念思考起幸村这么做的原因，心头又沉重起来。

精市其实在害怕以后没有机会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吧……

他不知道真田有没有想到这一层，忙拿话题岔开，聊了一会儿别的事，便被真田以时间已经不早的理由赶回房间睡觉了。

换上睡衣，柳不放心还是给幸村发了一条短信，等了半天没有回音，只得老老实实关机睡觉。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柳特意打量了一下真田，果然皇帝陛下跟自己一样眼睛周围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伊藤一脸难以忍受的表情将眼霜递给两人，捂着额头道：“用完记得还我，我拼了老命才从特价柜橱里抢来的，放到现在还没用过呢。”

“算了，反正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柳将眼霜递还给她，见真田皱眉，便知他不喜欢这些玩意。

伊藤静也看到自家表弟的神情，当即不遗余力地给他拆台：“莲二你不要单看这是女生用的玩意就质疑它的效果——我们弦一郎现在可是也很喜欢女性用品了呢。”

真田瞪大眼，看着伊藤静脸上扬起的微笑，心中警铃大作。

柳颇感兴趣地看着这两人。

伊藤：莲二你不信可以看看浴室里弦一郎现在使用的沐浴液，那可是婶子特意给他买的——谁让弦一郎十岁之后就死活不接受强生婴儿牛奶沐浴露了。

柳忍着笑，一抽一抽地推开浴室的门，看着架子上粉红色的迷你瓶子无语良久。

上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孩童手写体，颜色跟整体包装一样也是粉嫩粉嫩的粉红色，这行字写的是——嗳呵婴儿柔嫩沐浴乳。

后面还跟着个小括号，内写“女婴专用”。

第49章心理测试

田中正贺从窗户里探进头来，冲伊藤静招手：“你弟弟刚刚发疯似的从我家门前跑过去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伊藤回头看一眼小心讲证据塞进背包的某人，一边嘴里应承着，一边打开门出去了。

柳看到这两人情景，不得不对此产生怀疑，这几天虽然一直没有看到过田中的身影，伊藤静倒是每天定时往外跑——莫非，此两个人勾搭上了？

他胡思乱想着，解决完自己的早餐，冲刚刚从厨房出来的真田伯母问好，提起网球袋朝着真田泪奔的方向走去。

——由此可见真田弦一郎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认真负责的好男人，就算泪奔也是找准了今天比赛场地的方向去的。

比赛开始的时间是八点半，立海大正选约定在门口见面的时间是七点五十。柳卡着时间在七点四十九分时准时停住脚步，冲早就到那里的真田笑着打招呼。

期间他顺道回了一趟家，将里面盛满罪恶的背包放到屋里收好，生怕真田知道自己将那瓶沐浴乳珍藏后会爆发小宇宙模式。

此时大部分人也已经在地方了。桑原五分钟前打电话来表示路上堵车要晚五到十分钟。难得准时的切原立刻大声称赞跑步来的方便。

仁王蹲在一棵柳树旁笑得不怀好意：“可是，我之前怎么好像看到是一个长头发的女生骑着自行车把你带过来的？”

切原见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了过来，先是偷偷看了看柳，从他的神情上没看出什么自己想看到的东西，懊恼地扯了扯头发：“那个是青山学姐啦——我只是在路上恰巧碰上她，她说我走的路完全反了，所以才把我捎过来的。”

切原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从网球袋里翻出一本纯白色封皮的书来，将此作为自己在说实话的证据：“她还说作为报答，希望我把询问结果在后天交给她。”

“询问结果？”几乎在切原话音刚落，他手里的书就被仁王捏着一角抽走了。

欺诈师翻开第一页，声调古怪地念出上面的大字：“大揭秘：想知道你暗恋的人喜欢什么类型的恋人吗，想知道你怎么才能获得暗恋人的心吗——快来做做下面的测试题吧！”

显然没有料到里面会是这个东西的立海大王牌选手“腾”地一声，脸涨得通红，张口结舌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杰克桑原恰好快跑着过来了。没听到之前对话的他看到浑身烧得红彤彤的后辈愣了愣，拉过自家搭档来小声询问道：“赤也怎么了？”

丸井短促地笑了一声，有意给他开玩笑，就道：“赤也让雅治给煮了！”

桑原的表情越发在茫然中混合了惊异。

柳忍笑将丸井的话进行一定程度的发挥，沉声道：“可是赤也又不是螃蟹，煮了后怎么会发红呢？”

仁王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忙清清嗓子，模仿那本书第一页的模式帮腔道：“大惊喜：想见识一下会走会跑会迷路的海带吗，想见识一下会越煮越红而不是越煮越绿的海带吗——立海大牌海带，品质有保证，包您买得放心，用得舒心~”

切原瞪大碧绿色的眼，注意力从丸井身上移到了仁王身上，发了一会儿呆，直接开启红眼模式扑了上去。

仁王早有准备，二话不说回身就跑，觉得自己的速度比不上癫狂状态的后辈，便将追逐圈子控制在柳周身两米范围内。

眼花缭乱的丸井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抬手在两人绕第二十六个圈子时拉住了切原，见后辈气还未消，看一眼洋洋得意的狐狸和他翘起来的小辫子，扯了扯嘴角低声道：“赤也，待会儿我帮你报仇。”

切原很不放心地看着他，表情颇为怪异：“文太前辈，你如果有办法的话，怎么会每每都被仁王前辈气得跳脚？”

丸井在仁王看不到的角度一指他手里的书，冲后辈挤眉弄眼：“现在不是有特殊物品了吗——待会我会给你传小纸条，你照着念就是了。”

切原在选手休息区不顾对手学校正选愤怒的目光大声念道：“如果你一个人被关在一片漆黑的屋子里，屋子没有窗子，周围都是墙壁，只有一个被锁上的门——只能选择一样物品目的是逃出房间的你会选择下面哪一件呢？”

他读到这里，迅速朝忍不住要走过来的对方教练挑衅地挑了挑眉梢：“刻度尺，皮带，哑铃，小词典，网球。”

轻松赢得比赛的仁王坐到椅子上，将两条长腿悬在空中晃来晃去，漫不经心道：“皮带吧，其他的都太正常了。”

切原假装翻页，趁着空挡将丸井偷偷递来的纸条放到书页上方，一板一眼公布答案：“选皮带的人喜欢外表性感，内心严肃的人。”

丸井提着球拍上场，假装随意地看着眼镜严重反光的绅士感叹道：“咦，那不正好跟柳生相反？”

原本懒散倚着靠背的狐狸后背毛茸茸升起一阵寒意，很有危机意识地坐直了身子。柳生动作优雅地紧挨着他坐定。

觉得大事不妙的仁王摸着嘴角的黑痣干笑，试图缓解危机：“怎么会呢，比吕才不是外表严肃内心性感的人呢——他的内心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放荡了~噗~”

装作自己是不小心才将内心所想一五一十说出来的仁王手脚并用迅速溜到真田身后，低声道：“皇帝陛下，做个交易怎么样？”

真田没有搭理他。

仁王盯着站起来整理衣襟的柳生，不紧不慢地抛出诱饵：“小津安二郎的《彼岸花》下个月要在东京大剧院上演——我那里恰巧有两张贵宾票。”要知道票早就在公布消息两天内被剧迷抢购一空了，似乎柳家军师得知时相当失望啊~

真田立刻站起身，一脸严肃沉声建议柳生最好在比赛完后不要接着休息，而是应该进行适当的体力训练。

柳生将眼镜往上一推，勉强掩饰住自己的无奈：皇帝陛下，你现在做这种事情已经完全没有罪恶感了吗……

逃过大难的仁王得意地就势在真田坐的教练椅上做窝，催促众人道：“你们快选啊，不能就我一个人说啊。”

切原使劲将吐沫咽下喉咙，有些紧张地抓着书本，没有在意将书的封皮抓出了几道印痕。刚刚偷偷看过了，如果莲二前辈选择小词典，那么就证明他比较喜欢迷糊类型的……唔，千万不要选哑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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