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轻声一笑,一字一顿道:“如果他没有把你揍得半死,也请你装作不知道。”
内村抬手捂上胸口,无声泪流满面:老子第一次知道医生也是一个从刀口上讨生活的职业……稍有不慎就有生命危险啊……
关东大赛抽签的日子转眼就到了。
刚刚参加完辩论赛准决赛的柳走到网球部门口,看到柳生站在那里等人,不待他开口询问便告诉了答案:“仁王说有事,晚点才回来。”
绅士点点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显然对比赛结果的关心远比不上对自家狐狸崽子去向的上心程度。
柳绕过他走到训练场地,真田在昨天就安排好了今天跟高中网球部的练习赛,所以场中正打得激烈。
井上和芝原本打算去观看抽签现场好作为重大事件报导,但因为正赶上立海大练习赛,井上便不顾芝哀怨的目光决定留下来观看。
柳并没有换上运动装,便站在两人身后观看,期间井上数次想要询问他关于此次关东大会的看法,都被他不着痕迹地避过去了。
——在观看了幸村部长忽悠那群女生的精彩表演后,柳充分认识到了掌握隔山打牛和四两拨千斤技巧的重要性。
井上见真田完成了一场比赛,便试图挑起他的话,问道:“那么,真田君你对于今年的青学有什么看法吗?最近它可是势如破竹,一次比赛都没有输过呢!”
井上说完,他旁边的芝已经快要沸腾了。柳无声将头撇开。
如果没有早川静,也许井上今天就不会问这个问题吧——原著中的青学,还远不到可以让井上专门拿来采访真田的程度……
两三天前乾贞治给他通过电话,简略地将近期来的迷惑陈述了一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柳确实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乾对于青学现状的茫然。
有这样一个网球部经理,队员们自然可以很大程度地维持比赛的轻松感,较为轻易地赢得比赛——但是他们的收获就在赢得一场比赛上停止了。
一个不能够持续进化的青学队伍,其实是不值得立海大担忧的,无论它的正选之前赢了多少比赛。
柳当时握着电话,在要不要说出自己想法中犹豫了很久,直到对方挂掉电话,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不管怎么说,这是青学正选所同意的比赛方法,自己又何苦要跑去指手画脚白白惹人厌烦呢……
真田没有正面回答井上的问题,只是抛下一句“立海大是不会被打败的”,看一眼正在出神的柳,离开休息区指导队员训练去了。
井上很尴尬地将想要记录他说辞的纸笔收了起来,在芝一脸“碰钉子了吧”的嘲笑神情中,再接再厉对着柳将问题重复一遍。
柳从思绪中回神,看到皇帝远远站在网球场一边冲自己招手示意,歉意地对井上点了点头,快步跑了过去。
“仁王刚刚发短信说那个叫田中的现在在校门口等你。”真田一脸严肃地看着有些心虚的柳,将仁王短信的后半段意思表达出来,“为什么莲二你之前没有告诉我田中就是差点跟你们在酒吧打起来的那个混混?”
柳没有应声——仁王同学这种跟我直接相关联的事情你是故意要把短信发给弦一郎的吗……他看到已经跑进网球场的白色身影,心中的无奈感更甚。
因为网球部有不让外人进入的铁规,仁王自然没有把人带到网球部来,而是将手里抱着的一堆资料放在教练椅上,便跑到柳这边来,笑道:“参谋,我今天遇上一个老熟人啊~”
柳:……我也遇上一个老熟人……
仁王很感兴趣地眯起狐狸眼比划着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柳:悲剧帝就站在你身后欢快地冲我招手……这是我这个星期第三次看到他那张老脸了……
仁王大惊,瞪大眼睛一指旁边面无表情的真田:“比副部长的脸还显老?”
柳偷偷抬眼看了看脸色由黑转深黑的皇帝陛下,脸上的笑容满是儒雅出尘的味道:“你可以自己看看我身后再做定夺——相信悲剧帝他现在正在欢快地冲你招手。”
仁王抽着嘴角去做真田刚刚罚他的一千下挥拍了,柳看着狐狸不再欢快的背影,对于皇帝的处罚甚为满意。
真田并没有对田中发表什么看法,似乎他对于这个在伊藤静的打击下依旧可以活蹦乱跳危害四方的玩意已经死了心。
他想了想,顺着柳的意思不做纠缠,而是问道:“听青山说你昨天去看幸村了……他怎么样了?”
……为什么这种事情她要特意向你报告……再怎么想这也不在立海大学生会管辖范围内吧……
柳纳闷一会儿,轻声答道:“已经好不少了——放心吧,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但是精市他可是立海大最坚强的一个。”
真田点点头,想到昨晚打算好要跟他说的话,不禁轻轻咳嗽了两声,表情也跟着不自然了起来。
柳注意到他表情的改变,指尖放到下巴上,问道:“有事吗,弦一郎?”
“嗯……莲二你有空的话今天放学后跟我一块去看比赛场地吧,”真田想了想,低声补充,“不用叫上别人。”
看比赛场地我为什么要叫上别人……柳抽抽嘴角,觉得此人阴阳怪气的,很可能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跟自己说,便应了下来。
跟着真田走在去吃午餐的路上,柳才突然想起来其实此次出游是完全可以免去的——既然刚刚跑去偷看抽签现场的非正选部员回来后兴奋地嚷嚷着青学跟冰帝撞车了,那么立海大的对手应该还是银华中学没错。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原著中银华国中跟立海大对战成绩记录上,明明白白写着“Def”的英文。
银华国中就是出来搞笑的几率是100%。柳扬了扬唇角,对于明天的比赛燃起了几分期待,这回这个神奇的中学不就该用肚子痛作为理由弃权了。
而且明天的手冢和迹部一战也非常有噱头,相信看真实场景跟看漫画动画,所带来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柳坐到椅子上,看真田将菜单递过来,随手点了几个菜,有些奇怪他此番如此隆重地带着自己下馆子是什么意思。
真田待到服务生去上菜,看到柳手上提着的浅蓝色背包,略带局促的神情渐渐消失,转而换上了一种紧张的期待。
柳甚为有趣地看着皇帝陛下难得的变脸,数次想笑出声来,却因为考虑到皇帝的威严,硬生生咽了下去。
“莲二……”真田在长时间的沉默后张了张口,在柳细细的应声中深吸一口气,正待把话都一股脑吐出来,嘴里说着“打扰了”的服务生将盘子摆到桌上。
真田的眼角有着细微的抽搐。
柳捂着额头无奈地看着真田数次张口也数次被上菜的服务生打断,正在心中推算着他发飙的可能性,真田在第五次张口又看到了服务生支着托盘走过来的身影后,脸上突然换上了一种毅然决然的表情。
在服务生惊讶的目光中,真田将身体前倾,嘴唇抖动一会儿,闭上眼睛咬着牙根将话说了出来:“莲二,我姐姐邀请你到我们家住几天。”
“……哦……”柳瞬间没了刚刚看好戏的心情,虽然有些不明白真田如此郑重邀请自己的原因,但一想到伊藤静,便不觉头皮发麻。
——而且听田中昨天下午跟自己说话的意思,他新买的房子似乎就在真田家附近……好吧,何止是附近,其实就在隔壁……
看出真田似乎并不知情的柳沉痛地点头答应下来,桌子上香喷喷的蘑菇汤也让他提不起兴致,勉强喝了两口,又随便夹了几个菜,就摸着肚子表示自己已经饱了。
真田因为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留意到他吃多吃少,听了这话只是点点头,继续闷声不响地考虑事情。
柳还当他在为关东大赛劳神,并没有打扰,支着下巴看到桌子上未动的菜肴,干坐了一会儿,见真田也良久没有动筷子了,便出声让服务员打包。
两人走到真田宅,看到伊藤静一身黑色连衣裙,盈盈袅袅站在门口,前后打量着一辆大红色跑车,口中道:“喂,这个是你买的?”
田中就坐在驾驶座上,叼着根烟很自然地冲柳和真田扬起痞子味十足的嬉笑:“嗨,真是勤恳认真的中学生,这么晚才回来。”
柳担心他跟真田吵起来伤及无辜(柳:这个无辜单指我自己,那个叫伊藤的女人不算,她一定会在一开始就欢快地加入战局……),忙拿话岔开,就着伊藤刚刚的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这车真不错,就是后备箱大了点。”
出乎他意料的,伊藤看了一会儿,突然选择帮着田中说话:“不会啊,我觉得很好——屁股大了才可爱嘛!”
田中登时被烟呛了一口,剧烈咳嗽一会儿,才将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隔着柳和真田跟伊藤离了有十几米远的距离。
做完这一切防范措施,田中笑着接口:“嗯,可不是——所以我觉得你也挺可爱的。”
尴尬中的柳:我们现在上去劝你表姐会有什么后果?
尴尬中的真田:不好说……
担忧中的柳:那我们还上去救他吗?
丝毫不担忧的真田:表姐她KO的最快纪录是零点一秒。
柳瞬间扯开微笑,弯腰冲听到惨叫声而推门看的真田母亲行礼,寒暄一阵后权当不认识被殴打的路人甲,径直迈着步子踱进屋子去了。
田中一边惨叫一边哀怨地看着柳见死不救还不忘照顾他自己的形象的举动,在看到此人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冲自己怜悯一笑时,恨得在自己的新跑车上留下五条抓痕。
柳看着真田虚掩上房门,微微牵动嘴角。
——田中君,要知道有时候命不如形象重要啊——尤其是我的形象你的命。
第47章觉察
“莲二,你今天要在我们家睡?”伊藤静托着下巴横躺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滚来滚去,声调中透着懒洋洋的味道。
柳整理笔记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短促地笑了一声,答道:“嗯,失礼打扰了。”——弦一郎,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真田帮着母亲一起将被褥从橱子里搬了出来,柳看到忙过去帮忙,从真田手中接过被子,本想问问他为什么要那伊藤静当借口邀自己过来,看真田伯母在一边笑着,也不好开口,只得放到一边去了。
伊藤静见亲人都忙去了,便收心认真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过了一会儿拉住恰巧路过的真田道:“弦一郎,形容一个人年纪小,有没有什么比较贴切的词?”
真田瞥她一眼,认真想了想,犹豫道:“二八芳龄?”
柳走过来,听了这话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见伊藤脸色不对,忙问道:“有多小?”
伊藤回答完“小学”,听到柳给出的“懵懂孩童”的答案,翻个大大的白眼哼道:“可是这个词已经用过了……我给你设定一下情景啊——‘什么什么的他,虽然……,尽管……,但是……’——我不会填的就是‘什么什么’部分……”
柳沉默了一会儿,犹豫道:“年少无知?”说完见伊藤不满意地摇头,便又道:“小小的?”
伊藤皱眉,将自己的意思说出来给他听:“有没有更体现特点可以说得更明白一点的,这些形容词都太脓人了。”
长时间没有开口的真田左手握成拳,撞击在右手的手掌心中,提议道:“那就是‘还在上小学的他’——可以体现特点可以说得更明白也不脓人。”
柳无声后退几步,本着同学爱的原则,将没有觉察到不对劲的真田也往后拉了拉,小声道:“弦一郎你是故意的?”
真田看一眼努力克制自己的伊藤,深觉自己刚刚触了她霉头,干咳一声迅速拉着柳跑到自己房间里躲着去了。
“你怎么会想出来这个答案啊……”柳躺倒在真田的床铺上,被硬邦邦的床板硌得调整了好几次姿势,狐疑地一摸床单下面,果然没有铺任何东西。
——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还有硬席梦思垫着呢吗……难道真田家的传统是在客房里放硬席梦思,主人自己睡木板?
柳坐起身,见真田坐到课桌旁边认真写着作业,并没注意到自己,便微笑着推门出去,接着溜到了上次合宿时自己睡的房间。
唔……也没有床垫啊……柳宽慰自己可能是真田宅将垫子都拿去洗了,现在没干才没铺垫上,想了一想,又来到了真田安排自己现在睡的房间。
手下传来的明显比其他床铺软和不少的触感已经把事实都告诉他了。柳想了想,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再回到真田房间坐下时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不自然。
“弦一郎,我问你个问题……”柳看真田将数学练习册收起来换上了另一本,趁着空挡开口,“是不是每次我来你家睡,你都单独帮我准备床铺?”
真田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个,半天也没说出答案,只是将练习册的封皮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柳猜出了大概,暗道一声怪不得仁王那时候喊着说硌得慌,自己那时还笑他太过娇惯,却不知原来还有这么个门道在里面……
前几天的猜想又冒出了头,柳突然想起被自己遗忘在书包侧兜里的两个纸团,记得上次拿纸巾时没在里面看到,心猛地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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