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99.999%……”

真田放松了面皮，再次冲他扬起唇角，摸了摸柳柔软顺直的浅棕色短发毫不吝啬地赞扬道：“你的数据最近又精确不少。”

柳抱着小腿窝在床上的角落里注视着有条不紊收拾着碗碟的真田，憋在嘴里的那句“我来帮你吧”在想到有个被真田称为堂姐的女人正在门外徘徊的时候都会被他老老实实咽回去。

他掀起眼帘看了一会儿，在真田再次迈出去之后摸出口袋里的药瓶，倒出两颗含在嘴里，抬头准备找水的时候一眼便望见了门口站着的唇角有着细微抽搐的皇帝。

……明明被当场抓包的可能性只有33%才对啊……

柳莲二干咳一声，直接将嘴里泛苦的药吞了下去，不待真田发话便将手里的药递了上去：“医生说副作用很小的——在这一点上他的可信度高达99.999%……”

真田：……收起你的那些九来吧……

柳：……同样的概率内容弦一郎你给的评价怎么完全不一样啊……

真田看也未看药品名，转身将其投入了书桌旁的废纸篓，望着自觉理亏的某人道：“我是不是该劝幸村换个主治医师，会给头疼的病人开安眠药的人实在不值得相信。”

柳想起自己上辈子看过的恶俗小说，躺在床上感叹一句：“安眠药实在是一个很实用的道具……”用来体现主角被逼迫干坏事后良心的谴责……可惜没那么纯良的自己只是因为头疼才想到用它……果然是没有做主角的潜质啊……

他讥讽地扬了扬唇角，扯过真田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盖到身上，捂住脑袋将身体蜷成一团：“我睡会了。”

说完久久等不到真田回话，柳干脆翻了个身放松神经沉沉睡去，在心中加上了一句：眯眯眼的好处就是不用费力闭眼就可以睡觉。

皇帝望着床上的一团，抬手关了灯，待一切都归于黑暗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被柳唯恐避之不及的女人正盘着腿坐在地上看电视，见弟弟的走了出来，扔下遥控器冲房间努嘴：“睡了？”

真田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拿起遥控器无视掉自己堂姐小声的抗议将声音关掉，然后在她旁边坐下。

伊藤静一眼看透他的心思，哼道：“怎么？听了柳军师的一席话觉得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真田：……表姐……

伊藤：啊？

真田：虽然是这么个意思，但听了你的话莫名的我好想抽你……

伊藤仰躺在地板上，翻着白眼道：“柳君的话很有道理啊，你用心体会一下。”

她拍了拍沉默的弟弟的帽檐，闭上眼睛笑道：“幸村君会动摇是很正常的……想想你们现在为了共同的爱好走到一起，二十年后真正能把它坚持下去的又能有几个啊……”

她将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嗨，网球啊，也就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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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进网球部的时候，柳还来不及酸腐地感叹一句“恍如隔世”，便被真田拉着胳膊领向了教练椅。

“弦一郎你早上起来的时候怎么不叫我啊，我又不会抢你连续三年来第一位到达者的位置。”柳快步跟着他往前走，不时冲远远望过来的部员们点头示意。

真田回头瞄了他一眼，继续拉着他走，并没有接柳的茬，而是道：“赤也今天特意去买了个蛋糕给你赔罪。”

柳：……我看到了……在文太手里捧着呢……怂恿赤也买蛋糕的人73%的可能性就是他……

说实话我现在正在怀疑既然已经到了他的手里，那么这个包装里面究竟还有没有内容物……

他正腹诽着，真田已经把人轻按道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双目闪光的丸井，径直走到训练场去了。

丸井文太得到了副部长的默许，扑到柳旁边坐下，捧上蛋糕道：“参谋，我们先拆开来吃了吧，赤也刚刚打电话来说又迷路了呢！”

柳默然一下，掏出笔记本再切原同学的迷路次数记录上又添了一笔，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问丸井道：“这么说蛋糕昨天晚上是由你拿着的？”

丸井刚赞叹地说了一句“柳你好厉害”，便见他埋头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么说我刚才‘里面有蛋糕的几率是12%’的猜测与实际差距较大啊……”

柳合上笔记本，在小猪疑惑的目光中冲他微笑：“我不喜欢吃这么油腻的东西，麻烦你帮忙吃了吧，帮我谢谢赤……”

话说到一半，他皱皱眉掏出响起了和旋声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吞下了“也”字，冲丸井示意后站起身便往出口走边按下接听键。

“前辈……”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缓缓道：“这次……我有听话地一发现自己迷路就给你打电话了……柳前辈……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的……”

电话这头的柳摇着笔杆记下了他这次的说辞，顺便浏览了一番上次的记录，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异样：“知道么赤也，上次在你跟我说你只是迷路了一小会绝对不会跑出神奈川之后，我跑到严岛神社才从庙祝手里把你救出来……”

他吸了一口气，不待对面的人做辩解，接着道：“你旁边有人么？”

在得到二年级的ACE选手的肯定回答后，已经从立海出来现在站在公交车站牌旁的柳继续耐心的引导他：“那你就仔细听听，你周围的人说的还是日语么？”

切原：……前辈，你不用这么悲观……

他边试图安抚自家军师，边左右认着招牌，在终于找到地名之后犹豫道：“柳前辈，八户离神奈川远么？”

柳莲二闻言放下心来，走上驶来的车，浅笑道：“不算太远，你老实呆着别动，我到大阪买了机票就过去。”

他说完青面獠牙地挂了电话，拨通了真田的手机让他帮忙给教务处主任请了两人一天的假。

真田听他陈述完切原此次的壮举，皱眉道：“他从家里来上学到现在最多不过一个小时，怎么可能跑到八户去？”

一旁缩成一团躲在教练椅后面偷听的诸正选中的几位当即在心中狂笑。

丸井咽下嘴里的蛋糕，跳起来挥舞着手臂大声道：“副部长，其实赤也昨天跟我买完蛋糕后说要去看柳军师，我可是把他送到医院门口才走的！”

真田闻言眉头皱的更紧，斟酌了半天用词才冲隔着电话同样听到丸井的话而轻笑的柳道：“他迷了一晚上的路，没跑出日本是咱俩的福气……你多费心吧……”

第4章交谈

“走的时候飞往八户的飞机晚点了一个小时，我在八户市里找到赤也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在得知他还没吃早饭后先去填饱的肚子，然后坐地铁回来的。”

柳认真念完笔记上的一段记录，合上本子后顺便解释了一下两人坐地铁的原因：“我们俩身上的钱不够买两张从八户到大阪的机票。”

切原站在他旁边接受着诸部员神色各异的检阅，颇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小声辩解道：“吃早饭之前是够的。”

柳笑吟吟地注视着真田嘴角细微的抽搐，心道这就是只有你家王牌选手才有的能耐啊。

真田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低头看了看手表显示的时间，冲柳军师道：“赤也就留在这吧，你若是累了就回去休息。”

柳莲二点点头，从柜子里拿出网球袋背在肩上，望着真田道：“那这群小子们就交给你了。”

真田无声地点头，眼瞅着不远处已经闹成一团的切原、丸井和仁王三人，深觉肩上的担子之重。

（头疼的皇帝：我每天都会遇上需要克制住自己不要对他们做出比怒吼更过激的行为的时候……并且不止一次……）

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柳用指尖点了点额角，扔下一句“养孩子不容易啊不容易”之后面带浅笑离开了。

“啊啊啊啊啊仁王前辈你不要再摸我的脑袋了！”海带同学从原地跳开，捂着自己凌乱的头发抱怨了一句，余光正好瞅见柳离开的背影，冲在一旁吹泡泡的丸井道：“对了，前辈，我的球是砸到柳前辈的脑袋上了吧？”（话说这种事情切原你自己还不清楚么……）

仁王眯起眼，走上来将手肘搭在他肩膀上笑道：“可不是——说起来你这一个星期的训练量可要双倍呢～”

切原用指腹磨蹭着鼻尖的动作登时僵住，然后艰难地扭头望着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副部长，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副部长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把上午的也一块补回来吧？！！”

早已走出网球部的柳不负责任地抱臂感叹：“哎呀，这惨叫声好熟悉啊。”

真田坐在教练椅上神情严肃地指导着众人做击球练习，想起切原之前的疑问，走到他联系的地方，问道：“你不是知道莲二被你砸到头的事么？”（不知道就怪了吧……）

“是啊——可是吃饭和坐地铁回来的时候我一直在看到前辈他揉肩膀……头疼应该不会转移到肩膀吧？”切原狠狠将对面人发来的球击了回去，碧绿色的眼珠转向真田：“副部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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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舒服地泡完了澡正在看网球周刊的柳听到按门铃的声音，忙从沙发上翻个身坐了起来跑去开门。

“莲二。”真田冲他有礼地点头，沉黑色的短发一丝不苟地贴在耳边，随着他略微低头的动作细细摆动了一个来回。

柳轻叹口气，侧身给他让出道：“请进。”皇帝陛下啊，病人需要充足的休息，老是这么跟你斗智斗勇下去会严重损伤到我还在恢复阶段的大脑的……

果然真田站在门外并没有进门，而是目露探究地打量着他，略显犹豫道：“我听赤也说，你的肩膀受伤了？”

柳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心道听这口气您还记得我这肩膀是您那天受到精市刺激的时候给捏坏的啊，面上冲他扬起微笑：“进来再说吧。”

他打心底里委实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待真田坐下后拉开冰箱门拿出来两瓶运动饮料，递给他一瓶道：“赤也他们训练得怎么样了？”

“全国冠军一定是我们的！”他的话音刚落，真田一边想也不想地回答，一边习惯性地压了压帽檐，黑色的眸中闪现出别样的光彩。

柳老神在在地掏出笔记本，飞快地记下了“面对弦一郎时以此转移话题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的字样。

他于是再接再厉地将话题越扯越远：“那近期刚刚跟柿木国中的练习赛联系好了么？”

真田顿了顿，将拧开还一口未动的饮料放到桌子上，面无表情道：“教导主任已经跟他们定下来是在后天上午了。”

柳明白他不悦的原因，轻笑道：“算了，何必为这些人生气。我们学校长期以来一直跟柿木关系不错，人家邀我们打练习赛五六回了，主任再推很容易把关系搞僵的。”

真田没再开口，听他说完脸色却是略微缓和了。他在客厅里四处逛了一圈，说道：“伯父伯母还没回来么？”

“他们俩这几日去仙台了。”柳将下巴轻轻放在桌子上，睁开的沉紫色眼眸中映出泛着光亮的影象。

他望着不语的真田，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猛然将身子直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弦一郎我在你家睡觉的时候是不是将手机扔在床头上了？”

真田略皱了皱眉，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道：“好像是吧……有什么不对劲么？”

柳揉着额角趴回到桌子上，痛苦道：“这么说伊藤姐翻看过我手机里的内容的可能性高达82%……”

皇帝：……你手机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能把你紧张成这样……

柳莲二沉默着将手机递了过去，然后捂着脸道：“你找找照片里面那几张……接下来就烦请您自己领悟……”

真田怔了一下，按他的指示找到了相应文件，望着屏幕上显示的几个他看得很眼熟的娃儿，额头上有名为黑线的东西滑了下来。

柳开始往柔软的沙发里拱，试图将自己隐藏起来，小声辩解道：“我不是故意要留下这几张的……当初觉得好看就没有删罢了……”

真田：……你觉得咱仨上小学时勾肩搭背（……）动手动脚（……）的场景可爱？

柳莲二不知死活地回了他一句：“谁说不是啊，你看你那时候笑得多甜……”

他说完继续往沙发里拱，很警觉地顺手扯过真田之前放在茶几上的运动饮料立在胸前，安慰眼角抽搐的皇帝道：“其实动作也没有太暧昧……”

“……可是有一张都亲上了……”皇帝沉声说完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冲戒备起来的柳某人伸手。

柳乖乖将手里的饮料瓶塞给他，飞快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松了口气道：“幸好没我的事……”

他说完觉察到不对，忙试图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弦一郎你忘了么，这只不过是个意外罢了……小五那年校庆的时候表演节目完后从台上下来，你被绊倒扑到精市怀里才亲上的……你看你那时候穿的还是公主装呢……”

柳装作没看见皇帝的表情，特认真地补充：“演的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真田动作僵硬地灌了自己大半瓶冰凉的饮料，喘了几口气才满脸痛苦道：“不要再说了……”

柳接过他递来的凶器，将手机藏好道：“弦一郎你知不知道伊藤姐平日里喜欢到哪厮混？”

真田弦一郎坐到他旁边，眼疾手快一把摁住想向一旁逃窜的罪魁祸首，想了一会儿道：“我知道她经常去我们学校的论坛……用户名我也见过，但是密码并不知道，就只能靠你费心了。”

柳不知从哪摸出笔记本冲他绽开信心十足的微笑：“放心吧，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