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听了仍是不恼,倒像是认真地在汲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漆黑的睫毛上下扇动,左手转着狗尾草的动作越来越慢,他挑眉看向高个子,温声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又不是什么大事,二位要不就这么散了?权当给那徐道长一个面子,如何?
此话一出,原本互相骂咧的两人都不由住了嘴。
那人被青年盯得有些发颤,肥硕的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像是经过了一番仔细思考后,末了吐出一口气,嘟嘟囔囔地低声骂了句,转身就挤出了人群,下一瞬就没了人影。
个子矮的见另一人走了,自知留在原地也徒留尴尬,干脆也没入人海中。
哟,稀奇了人人都说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清高倨傲的徐大弟子居然也有这么好管闲事儿的一天。
周商卓裹着个黑头巾,脸上贴着浓胡子,等他准备将拍在白衣少年肩上的手抽回来时,肩肘处突然像是被什么昆虫啃噬了般,他脸上嬉笑的表情突然一僵,嘴角抽搐,刚打算破口大骂,然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呜呜呜!(你居然敢给爷爷我下禁言咒?!)
黑衣少年被禁言咒束得面红耳赤,抓耳挠骚,在头巾下显得滑稽非常。等徐良得一转身,见着是这个场景时,当即就毫不客气地噗嗤一声笑弯了身,等他渐渐平息过来,抬起头时眼角还带着笑出的晶莹泪渍。
徐良得无害地捏着手中狗尾草膈应周商卓,边道:义清兄,你说说,你这样子要是被那些新进门的师弟给瞧见了,该有多有趣儿!哈哈哈!我猜啊,保不定,现在就有一些偷恋着你的小师妹躲在周围,等她们一见你这样,总该回心转意恋上我了!
呜呜呜!(你他娘的小兔崽子敢给我玩阴的!你找死!)
周商卓双眼怒睁,作势就要唤出佩剑贰一,徐良得这才急忙手忙脚乱地安抚他,拽着人的袖子,快步走到一个人少的小巷后,徐良得左右一看确定四下无人,才对着周商卓道:义清兄,冷静!
周商卓:呜呜呜(爷冷静的不能再冷静了!开咒!)
徐良得竭力憋笑:行行行,你可得保证一会儿开咒了,你别大声吵闹,将人又引回来。
周商卓翻了个白眼,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你真当我傻啊!徐良得摇摇头,将那句你看着就是傻给默默咽回了肚子里,才双手结阵,一道淡蓝的荧光慢慢聚合,最后砰地一声迸发而出,冲到了周商卓的嘴上。
呼呼哎呀我去,徐良得你特么的怎么回事?!刚一缓过气来,周商卓当即好了伤疤忘了痛,凶神恶煞道,亏那些人把你当个神似的供奉起来,就你这破烂禁言咒,干脆改叫为窒息咒得了!
听及此事,徐良得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几声,扬手挥挥:咳咳,正所谓人无完人嘛,我若真那么完美,全天下的小师妹都奔我来了,介时你可怎么办?
说罢还眨眨眼,邪笑道:若实在不成,我可不介意好好帮帮义清兄
一提及此,周商卓就像是被人折腾炸毛了的猫,当即警惕地向侧一跳,二话不说就把宝剑贰一抽了出来,凌厉的剑锋霎时间就将周围的风一带,将他围在中心。徐良得一见这架势,不由失笑:哎哟,开开玩笑而已,义清兄你这么警惕干嘛?将我当魔修啦?
周商卓闷哼,丝毫不领情:你还别说,徐良得!我有时候真怀疑你!
怀疑我什么?
周商卓顿了顿,大眼瞪小眼起来,一脸正经:怀疑你是不是不举!
徐良得笑容一僵:你、说、什、么?
周商卓愈发觉得徐良得的目光有些瘆人,他舌头有些打颤:你、你、你说你,好好的不归宗掌门首席弟子,风姿英发,正当壮年。门中仰慕你的那些人都可以从地上排到天上了!你师尊前阵子还抓着我问:穷之究竟何时结下道侣。搞得爷爷我都被人当成红娘,到处给你安排。你倒好,没一个入了眼的!你说你,不是不举是什么?!
徐良得不知自己何时将手中的狗尾草搓出了草汁,等到淡淡沁凉的汁液淋在手上时,他才猛地回神,喃喃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事儿啊我我才没有那什么
好!今日难得我俩在一处,那就将话挑明了!你若不是不举,那到底怎么回事?说起来,你可真是老大不小了,再这么祸害人家女娃子,真该死!哦!我明白了!周商卓打量徐良得的目光蓦然诡异起来,他跳起来大叫,手指指向徐良得不觉有些颤抖,你你你你你该不是喜欢男人?!
周商卓这么一叫,顿时惊到了巷子周边人家的狗。顿时汪汪汪的叫声叫得凄厉,徐良得蹙眉,先是瞪了将嘴捂得严严实实的周商卓一眼,再随手勾了勾。登时凌空出现了一朵浅紫的花,泛着剔透的光泽,缓缓自他手中飞向那犬吠处。
不多时,等将那狗给安抚了下来,他才回身,义正言辞道:我说,你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究竟是哪里来的?你何时看出我喜欢男人了?我要真喜欢男人,啧,你还活的到现在?
听着前半句话,周商卓不禁一个激灵,待到徐良得说罢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先是暗自骂了句,随后狐疑地盯着他:是啊,凭着爷的美貌,要是你真喜欢男人,我可就完了哎,那既然不是你有隐疾,又不是你不喜欢女子。你究竟是有什么问题啊?
周商卓话音刚落,就甩出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脸色,他心道:要是小爷有那么多女子围着,做梦都笑醒来了!你个无知的小子!轻狂又嚣张!
本以为这个玩笑话,徐良得就像平时一样敷衍敷衍就过去了,哪知他还真细细思索起来。周商卓一抬眼皮,见着徐良得一本正经地考虑,当即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不是,徐良得,你还真在想啊,我只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一个人喜欢另一个该是什么样的。义清兄,我问你,喜欢是什么?徐良得清亮的眸子里难得浸染了分好奇,霎时间变得熠熠生辉起来。明明清秀的脸,却带着几分恶劣的笑意。
周商卓心道:阿啐!老大不正经,明明是采花高手还偏来问我。看小爷怎么给他堵回去!
周商卓心里寻思了片刻,下一秒就挤眉弄眼道:哎哟我去!徐良得你修的不是和尚啊,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最后一个字还不及说出口,就听,
嗵嗵嗵
几道白色光球挥袖而出,周商卓神情一变,等他向跳起躲过,哪知先行挨了一个。
啊啊啊啊!我错了!徐大道长您且饶过我吧!周商卓喊得像猪,抓耳挠骚,嘴中时不时地发出咯咯怪笑。
咯咯咯!哎哟哟,你干嘛非得弄这个啊!咯咯咯!好痒!好痒!快停下!
徐良得:那你说不说?
周商卓即刻点头如捣蒜:说说说,马上说。那个啥,喜欢这玩意儿简单啊。就你爹娘之间的那种快给我停下来!受不住了哇!
周商卓叫苦连天,全身像是无数小蚁爬过。
然电光火石之间,他却未曾注意徐良得眼神微变。
徐良得轻笑了声,猛然抬头,半抱着身,身后倚着墙,嗤道:你个混小子,乱说什么鬼话?我要你说。
周商卓愈发难受,干脆边骂边道:你怎么屁事那么多!?给你说了!就你爹娘那种就是啊啊啊!好痒啊!快停下!徐大道长,徐爷爷,祖宗,求求您了!哈哈哈!好痒啊!
徐良得挑眉,优哉游哉地转着手中狗尾草:只要你说,我就饶了你。
周商卓实在受不住,上蹿下跳:小爷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罢了!今日就爷破格一次给你说说。其实,哈哈哈,痒咳咳,重来,其实关于这喜欢一词,就是平日里嘛,那个什么快活楼去多了。好似就是,当你愿意站到一个人身边,为那人做任何事,咳咳,或许还有那个那个方面的时候,你就喜欢上了那人。快快快,停下!君子不可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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