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河清冷笑一声:视人命为草芥,连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的秩序,你竟把这称为秩序?
如果你非要将他们的死亡称为悲剧的话,那好吧,这是通往成功应付的代价。黑医生漫不经心地退了一步,又语气玩味道,亲爱的,我与你不同,我选择了力量,而你选择了妥协,从你成为医生的那一刻开始,你这辈子都救不了所有人。
没有人能救得了所有人,能救一个是一个。纪河清说完,嗤笑了一声继续道,难不成你觉得你杀人的行为是在救所有人不成?别自以为是了。
不是所有人,那算什么救呢?至于我,河清,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这个世界就是巨大的逆境,偏见、傲慢、欺瞒、横暴、攻讦、加害、厮杀你看,这么多年了,世界依旧是如此,如此无可救药。已知阻止别人超脱已知,存在阻止别人超脱存在。如果不去破坏,存在的标签便会玷污灵魂,真正的秩序就不会到来!所以黑医生顿了顿,声音疯狂而炙热,只有不断地破坏才能无限接近那个绝对完美的平衡点。
我杀人,也救人。你既认为我的秩序是错的,又如何能确定自己坚守的秩序就是正确的呢?你救人,也杀人。无非是杀的多与少罢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远正确的,你又怎么能确定,未来我救的人不会比你救的人多呢?你与我,也没有什么不同。人总是需要抉择的,代价的多少也是如此,不是吗?
当然不是。纪河清的心绪平静了下来,声音却愈发坚定,我与你最大的不同在于,我从不对人命傲慢。在我这里,人命永远不会是数字,少数与多数的选择永远不会成立。因为只要他们在我的眼前,我就不会轻易放任眼前的任何一个人死去,除非我死。
我不敢说我是绝对正确的,可我好歹知道,每一条生命都应该被珍重,没有人能理所当然地决定别人的命,你能决定的仅是你自己的命要怎么用,仅此而已。就算是秩序,也终究是人决定秩序,而不是秩序决定人命。
说完,纪河清沉默了一瞬。
在转职成为医生的那一天,他便想通了他一团乱麻的前半生。世界上的立场错综复杂,他难以以个人之力理清无尽的谜题,却希望尽所能,去珍重每一个生命。
你说着清醒,但一直以来,需要清醒的是你才对。从诞生初始,你就沉浸在那个从未被你宽恕的、封闭的世界里,可存在与存在之间不只有对抗,还有扶持,世界不只是逆境,让它成为逆境的,是你自己。从决裂中追索秩序,只不过是因为你没有看到扛起秩序的责任。你所谓抗争,只是暴/乱而已。
你也曾是我,是因我而生的破坏欲,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解你的痛苦、你的孤独、你的不被理解。把自己都当做逆境,不累吗?所以,回头吧,不要一错再错了。
黑医生静默了下来。
在纪河清以为他开始心存悔改之时,黑医生却语带轻嘲地笑了:你错了。
痛苦?孤独?亲爱的,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乐在其中呢?这世上,有人维护,就有人决裂,而我的字典上从来就没有和解二字。
我们曾经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只是很遗憾,如今我们之间的隔阂竟然如此之深了。那么,就祝我永远孤独吧。说到最后,黑医生的尾调里带上了似真似假的伤感。
在黑医生话音落下之时,投影的世界刹那间破碎远去,他的身影从纪河清的身躯中分裂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注:
日月郁华,风云黯色。出自江淹《齐太/祖高皇帝诔》
昨天去补牙,因为麻药力所不能及的原因,我,铁血酷盖,硬生生给疼哭了(都是生理盐水的错!),我一边哭一边心如死灰地想,我死了,接下来两星期估计都不会有胃口了好在医生和护士姐姐都特温柔!特别是护士姐姐,一直在帮我擦眼泪,还各种耐心叮嘱我,简直天使5555然后我回程路上嘴角疯狂上扬我好了!我能吃五碗!
这件事告诉我们,一定要保护好牙齿!不然你迟早要经历叫牙爸爸,对牙爸爸跪下,给牙爸爸打钱的心路历程。然后,关爱孤寡作者(?),多留言!说不定她就会被治愈一口气更五章(bushi)!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亭于归、淡樱10瓶;
第102章
随着投影世界所在的空间扭曲,入口处的巨大漩涡开始缩小。这是投影世界开始崩解的征兆,三危的时空解构成功了。
见状,喻易心虚稍缓,却没有放下提着的心。他紧紧注视着站在凌空构造的台阶上的三危,看着三危似乎无甚异常地收回手
下一刻,一阵清晰的咳嗽声便传了过来,悬空的台阶闪烁着消失在了原地,三危直直地从空中跌落下下来。
果然。喻易心情复杂地自语了一句,向前一运轻功,自半空搀住了三危。
到这个世界以后,喻易就千防万防着三危旧疾复发,可这次三危一下子动用如此庞大的能量,暂时潜伏在他体内的灵魂割裂之症难以避免地趁机发作了。
在喻易身体的支撑下,三危的咳嗽逐渐平息下来,他从容不迫地将涌上喉咙的血咽了下去,又伸手擦去了唇角溢出的血。
你怎么样?喻易一边搀扶着三危着落在碎星群的一颗死星上,一边用手按着三危左手的手腕,他看着三危苍白的面色,皱着眉问询道。
他探脉的结果很不妙,原先被灵魂间的沟通镇下去了的病这会儿来势汹汹,三危体内的脏器又开始缓刑般的分解。
没事。三危额角冷汗涔涔,面上照旧十分镇静,好像告知病危病人病情的医生。
喻易撇了一下嘴,难得没给三危好脸色看:别嘴硬了。现在纪岛主不在,我就是你的医生,和医生瞒报病情像什么话啊?你要是真没事,我现在就把头割下来给你看。
三危无声地弯了一下唇,又敛了回去,没说什么。
平时没怎么见你笑,这时候倒笑了?喻易时刻关注着三危的状况,见此,没好气道。
难得见你生气。三危垂着眼睫,意味不明道。
喻易懒得和病患计较。
死星的环境不宜生物居住,不仅大气稀薄,地表也寒冷崎岖的紧。喻易不知道三危这时的身体还能不能扛过外界的温度变化,于是不要钱似的把内力往三危体内输,每一次落脚也特意找平坦的地界。片刻之后,他找到了一块巨石,用内力烘暖了石壁,帮着三危倚靠在上面。
喻易握住三危的一只手,蹲在了三危的面前,再度探了一次脉,确认了三危的身体状况。
情况其实不容乐观。
他抬起头,细细端详着三危的脸。他在地球游历的那么多年里,尝试过很多事,其中也包括附庸风雅,作几首堆砌辞藻的酸诗。可这时看着三危这张脸,除了好看的俗话,竟就蹦不出什么风雅的词来了。
当然眼下好看当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从他在极夜城邦的卫生间里看到三危这张人模人样的脸时,他近来不是没有犹疑过的答案便已十分明朗了。
三危的面上并无死相,所以三危会活着,所以他绝不会放任三危死去。
喻易看着三危的双眼,像是随意攀谈道:你想要什么?
三危只是抬起眼睫,安静地瞥了喻易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喻易转头长吁了一口气,握着三危手的力道愈发重了,他把头转了回来,眼中浮起无奈,语气和缓地又问了一次:你想要什么?
三危微垂着头,不语。
喻易挪了挪手指,稍稍松开了握着三危的那只手,用商量的语气道: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三危下意识回握住喻易的手,不让它撤开。
告诉我,你的灵魂在我这里。喻易看着三危一字一顿道。他说得无比冷静,也无比清醒。
你果然都知道了。三危喉头动了动,下意识避开喻易的目光。
gu903();喻易见三危如此,默默发力,从三危手中抽走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