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三危看着眼前人笑得畅快恣意,忽然觉得原本咫尺之遥的人一时间变得无比遥远,遥远得他难以触及。

可他并不想让这个人离他那么远。

难得地,三危突然向前伸出手,面无表情地揉乱了喻易的头发。

你干嘛?喻易避之不及,哭笑不得道。

不干嘛。三危垂下眼睫,莫名失落道:的确像是你说得出的话。但这世间,果真能做到你这等心境的人,太少了。

喻易摇了摇头,眼中带了三危熟悉的、人间烟火的气息:这话说得,我也只是逞逞口舌之快。我一个留恋市井的凡夫俗子,哪能真的万物不沾心啊?我啊,其实俗的很,追求声色之娱、口腹之欲,做过一夜暴富的美梦,随意的好山好水好桃花,都可勾留住我。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三危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喻易嘿嘿一笑:我掐指一算,得知我们俩很有缘,牵着另一种红线的那种。

第95章

另一种红线。什么意思?三危皱起了眉。

意思就是喻易顿了顿,目光中带上了戏谑,这是一根与姻缘有关的线。

三危微蜷手指,久久未语。

见三危冷着一张脸僵在了原地,喻易突然笑出了声:骗你的,开个玩笑而已,那么严肃干嘛?

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三危沉默了片刻,侧身走过喻易,附近应该有个节点,找到这个节点,就能回收碎片。

喻易轻轻笑了笑,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认怂,他攥住三危的手腕,像是不经意地反问了一句:如果我一定要开呢?

三危转头看来,看到的是喻易如往常那般散漫的笑。

那就开吧。三危冷淡地丢下这么一句,迈步离开。

喻易站在原地,望着三危的笔挺瘦削的背影与稍显匆忙的脚步,无奈摊了摊手,快步跟上:等等!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我就不开玩笑了。

三危倏然停下了脚步。来自天空上的数据流的红光倒映在他苍白而冷峻的脸上,为他疏冷却平和的气质添上了难得的、带着攻击性的凌厉,但一句话出口,语气较真执拗,却又收拢了他身上所有的攻击性:你没有错。

嗯?喻易也跟着停下,疑惑道。

三危一时未答,他看着喻易的眼睛,看着垂落在喻易眼前的碎发,伸出手指轻拨开了那些碎发。

喻易眼见着三危白皙而修长的指节略过自己的眼前,感到微凉的指腹擦过眼尾,也许是眼尾处的皮肤过于敏感,也许是出于一种不知缘由的心虚,他下意识眨了眼。他莫名感到有些脸热。

有错的是我。三危放下手,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好像从始至终,所有的一切都无法令他动容。

喻易不明所以,正欲反驳,就见三危垂眸避开了他的目光,冷静地目视前方:根据这里的能量场,前方就是节点。

喻易只能跟着哦了一声,跳过了之前的话题。

二人停在了这个形似镜面的大地的一处。据三危的话,这里就是节点。喻易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目光锁定在了一串悬浮在两米高的半空中的金色数据上。比之到处的红色数据,这串数据从颜色上便足够与众不同。

三危从手腕上拉出了自己的个人终端,伸手与页面中央的启示水晶影像相触。相触之时,三危身上能量涌动,随即,像是接通了某种能量链接,三危身上的能量顺着他与启示水晶影像相触的手,灌入了屏幕的影像中。

六角棱柱形的启示水晶虚影出现在了喻易和三危面前,刚好近前的那一串金色数据重合。喻易现在已经知道,这道虚影是至高规则被调动的象征。

他看向这个半透明的六角棱柱,看着镜面一般的大地从边缘破碎成细碎的光块,涌入棱柱的中央。大地很快缩小成了仅容二人立足的面积,六角棱柱的虚影也在在碎片的涌入中肉眼可见地变得更为凝实。

在最后的大地破碎之即,三危挥手构造出了一个轻型飞行器,攥过喻易的手腕,将还在看着启示水晶神游的喻易拽到了轻型飞行器上。

这就结束了?在启示水晶的虚影消失之时,喻易的面上仍带着不可置信。他与三危来到这个世界肩负的两个任务可都是高次宇宙最高等级的S级任务。现在其中之一就这么完成了,他还有些不真实感。

他还以为要经历什么大场面呢。

不然你觉得呢?喻易听到身边的三危轻笑了一声,等他转头看过去时,看到的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总是这样,真是无趣。

喻易在心中轻哼一声,嘴上有些失落地感慨了一句:我以为的以为不是我以为的以为。

S级任务对应的是9阶的重要程度,回收碎片事关启示水晶,任务等级才会如此之高,与任务的难度关系不大。三危边操纵着飞行器原地浮空,边解释了一句。

喻易点点头,但又生出了新的疑惑:这么说来倒是能够理解,只是启示水晶作为最高规则,应该和整个宇宙的稳定直接挂钩吧,这碎片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启示水晶当前的状态其实并不完整?

和一千年前莫曲入侵有关。三危没有正面回答,他含糊地说了一句,便转移了话题,今天的宵禁马上就要结束,探索内城的事只能延迟到明天了。

世界意志在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喻易意识到三危不方便说,也没有追问,希望时间上还来得及。

回到了精神病院后,已然明确了任务目标的喻易接待了工作日程上安排的病人,便直奔知更鸟和画疯子所在的病房。

今天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仍旧是看不到希望的一天,一路上擦肩而过的、幽魂一般飘荡的病人们,也仍旧将阴惨与麻木缝在了他们这身难以为继的人皮上。像院长那样勉强维持生活热情,心怀希望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也许是因为这条看着平凡和普通的路上倒下了太多人,为了掩盖这浓重得令人难以喘息的死气,空气中高浓度的消毒水刺得人反胃。经过画疯子曾留下画作的那面墙时,喻易特地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新粉刷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一面墙白得如同呱呱坠地、未经尘世污染的小天使。

看起来那天之后,画疯子没有再找到机会出来捣乱。

喻易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在走到知更鸟和画疯子的病房前,将手放在门把上时,最先从病房内传来的却不是知更鸟和画疯子的声音,而是李院长朗爽的笑声。

听到李院长的声音,喻易的脑海中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那日早晨与李院长的对话。与其说是对话,不如说是李院长单方面的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