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说不定有危险。在喻易疑惑地看过来时,三危解释了一句,还是我来开吧。
兄弟,别闹,你现在可是病患,哪有让病患涉险的道理?喻易摇了摇头,用看熊孩子的眼神看了三危一眼,继续把手伸向面前的箱子,用行动表示了拒绝。
但在他的手够到箱子之前,来自另一只手上的力道让他不得寸进。
喻易无奈转头,便见三危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固执地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前行。
你一个病患,手劲倒还挺大。喻易瞥了一眼攥着自己的、那双骨节分明,却肤色苍白,看起来没什么力道的手,有些哭笑不得。
三危沉默不语。
放心,我刚刚已经算过了,箱子里面没什么危险。这么僵持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喻易只得掏出一张符纸,一本正经地保证了一句,而且就算有什么危险,我也能用这张符炸了它。
三危这才稍稍松手。
谢谢长官首肯。喻易算是得了准信,按着一惯的语气调侃了一句,转头去开箱。
有了三危的提醒,这会儿他总算发挥了他那贫乏的警觉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了黑箱的盖子,便往后退了一步。
沉重的箱盖向上翻开,扬了一路的灰尘。在这灰尘包围下的箱子内部,倒并没有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危险的东西。
这是一个王冠?望着安静躺在箱内丝绸上的银白色王冠,喻易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被他流放到思维小角落的可能。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他上前一步,伸手去拿这个银白的王冠。
在他的指尖正触及王冠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叮,恭喜您,获得白色国王的王冠,成功通关伊甸审判RPG】
不出所料。
喻易挑眉等着这道声音继续说,他相信,通关之后,一定还有着后续。
他正想着,便见面前的半空中浮现出了一张黑金色的卡片。卡片正背对着他,露出了背面的倒五芒星。
撒旦密码?喻易觉得还挺有趣。
再怎么说,根据这个RPG开头提供的背景,撒旦和白色国王也算是死对头。这个密码在此时浮现,就跟找到了白色国王王冠的通关奖励似的,着实有点不合时宜。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张了。三危也看到了这张凭空出现的卡片。喻易在路上将得到的线索都和他说了一遍。他之前在西西弗斯城堡中,便是觉得这两张卡片有什么玄虚,才让喻易带上的。
怎么说?喻易没有立即去接这张卡片,而是饶有兴致地转头看过来。
最初得到的那两张里,一张的正面是五个星号,另一张的正面是空白。根据规则的提示,你获得的密码却只有一张。三危冷静道。
也就是说,应该只有一张是真正密码的一部分。经三危这么一提醒,喻易当即明白了过来,之后陆续得到的三张密码的正面,都是一个符号的,反过来说,最初一个符号的那张,才是真正的密码,而空白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符号。
但五星号的卡片必然也是有作用的。至于它的作用
只要看过这张卡片的正面,便能确定这一点。三危补充道。
喻易点点头,伸手取过面前的那张卡片。
果然,是一个符号。喻易用指尖夹着卡片,将卡片的正面展示给三危,面上带笑。
于此同时,规则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叮,恭喜您,获得一张撒旦密码,解锁影像:白色国王之死】
【是否查看?】
听到影像名字的时候,喻易眼中一亮,当即选了是。他相信,这个影像能帮助他确定很多事情。
周身的一切都淡褪远去,喻易发现自己再度以旁观者的身份,来到了一个场景之中。
眼前的,竟是一个熟悉的场景。
晴空的阳光之下,是风中簌簌的金色麦浪。
麦浪的包围中,有着一个小木屋。木屋前的风车在风中漫不经心地转动,风车慵懒的嘎吱声里,站着两个人。
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年轻女人,正笑盈盈地向着她的对面伸出了一只手。她温柔如水的金发在风中散开,比周围的麦浪更加明亮。就像是,天上永恒的阳光。
她是白色国王。
白色国王的对面,一样一头金色长发,身穿黑色长西装的黑色国王宿枝,正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宿枝也伸出了一只手。这是一双白皙细腻的、指尖还沾着彩色颜料的、画家的手。这只手来到了另一只手的身边。宿枝也来到了白色国王的身前。
然后,宿枝的手擦过这只向她伸来的手,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向前。
直到,它穿过了一个胸膛。
白皙的手沾上鲜血,破开胸膛,好像永夜割开白昼。
宿枝双目赤红,一脸漠然地注视着近在眼前的白色国王,注视着本无垢的白色长裙晕出血色。
直至如今,白色国王依旧在微笑着。她沉默着,慈悲而温柔地望着宿枝,仿佛在注视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她的身后,风车不紧不慢地转动着,金色的麦浪在风中轻快地、自由地歌唱。
在这歌声中,她金色的长发融入金色的麦田,连带着的,还有她逐渐枯萎淡却的躯体。
大风扬起她依旧纯白的裙摆,裙摆在风中猎猎展开,而她的身躯,化作金色的尘埃,随风消散。
直至眼前人彻底消失之时,宿枝依旧僵硬地维持着伸手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
良久,她动了动手指,低头望去。
下一刻,她的瞳孔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那般,剧烈地收缩。
她看到了一只沾满鲜血的手。
鲜血淌过指缝,来到指尖,向大地滴落。
在这只手穿过胸膛的时候,她曾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有别于黑夜的烫意。那是阳光下流动的血脉与生命。可如今,温暖尽化极寒。
鲜血桎成了一个禁锢,锁住了她的手。
它不再是一只画出自由、挥洒天性的画家的手,只是一只从阴沟的泥泞中向上攀爬的手。
指缝里的,不是狂想的颜色,而是埋着血与尸骸的泥与沙。
gu903();她亲手杀死了她的全部憧憬。就如她杀死那个反叛者尤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