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她在顾亦动.情的吻里轻轻笑出声,连手里的梅子酒都倾了一些,顺着领口流进衣服里。
顾亦停下来,目光睇过来时带着打量。
陆嘉音能看出他非常想吐槽一下她这个在接吻时不专心的举动,但他没说出口。
顾亦只是看了她两秒,用拇指轻轻拭掉她唇上的一点水痕,笑得忽地有些邪性,回答着她之前的问题:“行啊,一起睡呗。”
浴室里水汽蒸腾,热水冲刷掉身上的梅子酒味,陆嘉音站在淋浴下面撩了一把头发,露出一张挂着水珠的漂亮脸庞。
她轻轻吐了口气,说不紧张是假的。
在感情上她不排斥与顾亦发生任何事情,但某些隐约的心理障碍不知道能让她坚持到哪一个步骤。
如果只做了一半因为她的状态叫停,顾亦会不会很难受?
陆嘉音能感受到自己的变化。
她在感情关系里已经不再是冷眼旁观,顾亦照顾她情绪的同时,她也想要为这份关系做出一些努力。
浴室里水流哗啦,陆嘉音抹掉镜子上的雾气,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无论做什么,都是因为爱,跟那些人是不同的,陆嘉音,别紧张也别怕,他是顾亦,你要接受他。”
这句话反反复复。
洗脑式地想要说服自己。
心理建设做完,陆嘉音带着缭绕的雾气走出浴室,居然看见顾亦躺在床上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
紧张瞬间破功,陆嘉音扬起眉梢:“……这是在准备侍寝?”
没去巴黎前,丛梓他们休息时一直在看一部宫斗剧,陆嘉音瞄过两眼,那些侍寝的妃子就是这样被裹在被子里抬到皇上龙床上去的。
只不过顾亦比娇小的妃子们更壮,像一条裹多了馅料的寿司,直挺挺地僵在床上。
“我是怕自己忍不住对你下手。”顾亦说。
陆嘉音走到床边,刚坐下,顾亦突然又开口:“哎,想好了?真要一起?”
“嗯。”
顾亦半张脸没在灯光照不到的昏暗里,看不清神色,但感觉他并不开心,好像在考虑什么。
陆嘉音穿着蕾丝吊带和短裤躺进被子里,两人沉默着谁也没说话。
半晌,她把指甲戳进拳心,打破沉默:“其实可以试试的。”
顾亦突然翻身压在陆嘉音身上,隔着蓬松的被子,神色淡淡:“试试?怎么试?这样?还是这样?”
他的指尖游走在蕾丝花边上,每问一句,落下的地方都会更危险一些。
镂空的花纹,很难说是否真的触碰到皮肤。
陆嘉音的目光微微一滞,月色般朦胧,看似宽恕地笼罩一切,其实荒芜空旷。
“怕我着急?”顾亦的语气忽地温柔下来,安慰似的点着她的额头笑了笑,“我们的大模特,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在着急,不是我。”
陆嘉音只是看起来很平静:“你不想做?”
“想啊,非常想,”
顾亦承认得大大方方,他轻轻勾了下她的下颌,“但做.爱是因为爱,我更希望给你一个愉快的体验过程,等你真正为这件事感到期待,我们再进行。”
“你怎么知道我不期待?”陆嘉音依然静静看着他。
顾亦挺不要脸地说:“可能你也有点期待,毕竟男朋友是个大帅哥,把持不住地冒出点小想法那都很正常,但是宝贝儿,你可在浴室呆了足足80分钟。”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陆嘉音听懂了。
在浴室里太久了,不紧张的话不可能需要做那么久的心理建设。
他太懂她了。
所以一点点委屈都不愿意她受。
窗外风雪呼啸,卧室里只有一盏橘色床头灯亮着,顾亦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染着暖色灯光,温柔得像要溺死人。
他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陆嘉音能感觉到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他说:“比平时快一些,但不是因为急色,是因为爱你。”
“不做是因为爱我?”
陆嘉音第一次像其他女孩一样明知故问。
她并没意识到自己只是想再听一遍那三个滚烫的字眼。
“哦,那也不是,把我想得那么好啊?”顾亦是个偏不让她得意的坏人,他语气混不正经,在夜色里放声大笑,“万一我是想等到你急不可耐地求我再做呢哈哈……”
陆嘉音面无表情地看了顾亦一眼。
顾亦开了个玩笑又及时刹住,重新认真起来,声音低沉:“因为爱你,特别爱你,而且最近有个感觉,不知道准不准。”
“什么?”
“你也爱我吧?陆嘉音,你爱我是不是?”
陆嘉音看着他,他深邃的眸子里带着点迫切,像是怕被否定似的。
她笑了:“是。”
“嗯?是?是什么?”
这次明知故问的人是他。
“我爱你。”
这是正月初七的夜,传说中每年的这天都是庆祝女娲造人成功的人节。
民俗传说多种多样,有人说初七是人类的生日要吃七宝羹,也有人说初七要朗日当头才算吉利。
要是这么说来,这个风雪交加的夜并没有那么讨喜。
但陆嘉音觉得这是个可爱的日子,她是在这一天重新定义了爱。
爱是顾亦。
陆嘉音的手还按在顾亦心脏的位置,顾亦笑着:“感觉到了吗?”
他其实想问的是,感觉到了吗?听到你说爱我,我的心跳又快了一些。
但他整个人都是开怀的,听爱的人说她也爱你,多值得开心的一件事儿啊。
太开心了,所以说出来的话都省略了一些。
陆嘉音收回手,回答他:“嗯,感觉到了。”
顾亦刚想浪一句“心有灵犀”之类的话,就听见陆嘉音语气冷静地阐述了一句:“感觉到你起反应了。”
顾亦:“……”
浪漫气氛一秒崩塌,顾亦抱着被子滚回床的另一侧独自背着九九乘法表冷静。
过了一会儿,顾亦问:“抱着你睡?”
“你那个消退了?”
“……”顾亦把人搂过来,有些无奈,“挺尴尬的事儿,咱能不总提么。”
“哦。”
说起来有些打脸,前一分钟他还在跟人家情真意切地说自己的心跳不是因为急色,后一分钟他就被人发现自己...硬...了......
好他妈的丢脸。
而且好难解释自己是因为听到那句“我爱你”一时激动才......
算了。
关了灯,顾亦在黑暗里紧了紧揽着陆嘉音的手臂,带着些睡意,哄人似的:“别急,慢慢来,我们有漫长的一生。”
“但你刚才起反应了。”怀里的人说。
“...睡觉吧!睡觉!”
这一夜睡得极其安稳,第二天顾亦醒来时陆嘉音已经起床了,他从三楼一路寻下来,走到一楼厨房才看见陆嘉音的身影。
这姑娘穿着丛梓买的米色格子围裙也还是酷的,指间灵活地把玩着装了黑胡椒的小玻璃瓶,跟调酒时的动作如出一撤。
顾亦靠在门边:“一起床就有爱心早餐吃,我们大模特果然是被我迷得神魂颠倒。”
听见他的声音,陆嘉音偏过头看了顾亦一眼:“刚开始做,要等等。”
顾亦本来想在厨房帮忙,但他心情太好也太贫了,浪出来的金句一句接一句,没到两分钟就被陆嘉音淡着脸推了出来。
他穿着一套很随意的休闲家居服,站在厨房门边,手抄在兜里正算计着对着门唱一首情歌需要多大音量,才能盖过油烟机的声音让陆嘉音听见,无意间转头,忽地瞥见一辆黑色的奔弛商务车停在了工作室门前。
顾亦眯缝了一下眼睛。
陌生的车牌号码。
奔弛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中等身材,裹着黑色大衣,在寒冷的空气里缩了缩脖子。
没隔两秒,门铃被按响,顾亦走过去拉开房门,眉眼间挂上淡淡的疏离:“找哪位?”
穿黑大衣的男人脸上堆满了笑:“顾老板,我找您啊。”
“你是?”
“很抱歉没预约就来叨扰您,我是东雯珠宝的人,相信您也略有耳闻,东雯这边董总身体抱恙要休息一段时间,唉,不得已,她的这部分工作都要我来接替……”
“Dawn是我们非常非常看重的合作伙伴,怕你们这边对东雯的人事变动不安,我特地来拜访您。”
昨天丛梓说东雯内杠,高层人事有变动,董总可能会下台,看来面前这位就是内杠战争的赢家了。
不过,这么迫不及待就来拉拢人,恐怕脚跟站得也不算稳吧。
顾亦面上不动声色,礼貌一笑:“这样啊,您怎么称呼?”
“我姓姜,姜致群,顾老板叫我老姜就行。”男人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儿子注意,前方有坏人出没,建议打爆他的狗头!
(1/2)第一更,二更在晚上10点半。
第47章蜜蜡
“我姓姜,姜致群,叫我老姜就行。”
顾亦做了个请的手势,却没按照他说的那样把称呼随意化,客气中透着点疏离:“姜总请进,站在门外多冷,屋里聊。”
Dawn的人都知道,他们老大不喜欢有人突然到访,但这位姜总不知道。
姜致群脸上一直挂着笑,好像能见顾亦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陈年旧友。
他拎着一个纯皮的黑色箱子,里面是两支红酒。
姜致群笑着说:“前几日去国外,有幸得到两支82年的酒,听说波克亚产区的红酒是好酒,别看我是做珠宝生意的,也还是个俗人,红酒品不出好坏,送给顾老板这种懂行又有品位的人小酌,也算是没浪费了这酒。”
顾亦扯起嘴角笑了笑:“姜总破费,不过不收礼物是Dawn的规矩,上行下效,我这个当老板的不好破例。”
这就是不会收的意思了。
姜致群脸上的笑略略僵了半秒,马上又笑开了:“你看我来之前也没好好跟董总聊聊,不知道你们的规矩,太唐突了,唉,也是董总这次病得急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沟通,要是有什么冒犯顾老板可要多担待啊。”
在生意往来上,Dawn的人以顾亦为首绝对算不上圆滑,甚至可以称为任性。
坐在对面这位姜总倒是滑得像块长了青苔的鹅卵石似的。
从进门起,他就一副非常熟稔又总是把姿态放得很低的样子,穿着鞋走了几步又马上退回去,说自己踩脏了地板真是太疏忽了。
无论顾亦是什么态度,他都笑呵呵的,这样的人叫人挑不出什么错。
顾亦却不太喜欢同这样的人打交道。
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姜致群这层友善只在表象浮着,表里不一。
但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毕竟是未来三年的合作伙。
Dawn一直没有签约过任何珠宝公司。
大家不说,但顾亦知道其实猴子他们多多少少也希望能跟大公司合作,一是知名度上升得更快,二是保障收入更多。
东雯不止在国内,国际上都排名靠前,而且跟Dawn合作的意向非常强烈,半年前就在ZAZ和Dawn之间考虑。
尤其是“被抱恙”的董总,一直非常倾向Dawn,设计理念也合拍。
跟东雯的合约一签就是两种:
珠宝设计顾问和两个系列的珠宝主设计。
只不过这位新上任的姜总,感觉并不是个懂珠宝的人。
简单聊了几句,姜致群从公文包里拿出合同,终于切入正题:“这个是上次复印件,董总的工作呢说是交给我了,但我这样刚上任的高管确实难做,公司内忧外患希望顾老板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这件事,不会再变了。”
姜致群伸手递合同时,一截手腕从大衣袖里露出来,腕上缠着一串油亮的黄色蜜蜡。
顾亦目光一顿,忽地想起陆嘉音说过的话。
-他那只戴了黄色蜜蜡的手向我伸过来时,我感觉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从地狱里爬出来。
-那只手按灭了生活里最后一盏亮着的灯。
“顾老板?怎么了?是对合同有什么不满意吗?”姜致群问。
顾亦收回落在他手腕上的目光,接过合同笑了笑:“没,觉得姜总手上的手串很不错。”
“我这手串可是带了很多年了,蜜蜡这东西啊,越戴越亮。”
喜欢蜜蜡的人很多,常年戴黄色蜜蜡手串的人也很多,但顾亦就是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厨房的油烟机还响着,陆嘉音应该很难听清客厅的对话。
但万一呢,万一这人真的是她说的那个人呢?她从厨房出来看见他坐在客厅里会是什么感受?
会不会突然刺激到她?
这种万一听起来过于巧合,可顾亦就是不敢贸然赌一赌。
顾亦视线扫着合同,脑子飞快运转。
上次飞巴黎之前,在机场陆嘉音突然心情不好,比赛结束后才会同他讲那段伤疤。
但又是什么诱发她想到这段往事的呢?
很多之前被忽略的细节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那天在机场,顾亦遇到了东雯珠宝的董总,陆嘉音握着咖啡杯向董总离开的方向看过一眼。
她看到了什么?
同是东雯珠宝公司的人,姜致群是不是那天也在机场出现过?
她看到的会是姜致群吗?
顾亦突然开口,带着两分笑意,像是随口问起:“姜总,看你很眼熟,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哎呦,果然是年轻人记性好啊!我们在机场有过一面之缘,就是你们去参加比赛前!我还以为你早忘了,都没好意思提起。”
顾亦的心沉下去,眸色忽地冷了。
面前的姜致群,也许真的是那个男人。
厨房里的油烟机声音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停下的。
顾亦眉心一紧,不能让陆嘉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见姜致群。
顾亦看了眼手表:“我眼下还有事。”
姜致群像是没注意到顾亦忽然淡漠的神色似的,也刻意忽略掉他这句话没有称呼的事实,依然圆滑地笑着:“那我就不打扰了,合约已经签了,改天我们约个时间再细聊。”
顾亦起身,姜致群赶紧开口:“不用送我不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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