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苍穹上飘落的雪越下越大。
温璟说完这句话,又缄默了下来。
他已经冻的僵硬的手指依旧捏着车门,望着楼上的眼神和身子都不曾晃动半分。
裴烨心中动荡万千。
苏寻把温即墨送到医院,哪怕把他送回家都情有可原。
但她把他带回自己家,这波操作却让人看不懂。
她分明已经答应温璟,会跟温即墨做回陌生人。
如今这样,难道都是在跟温璟赌气吗?
裴烨不知道温璟在此地站了多久,更看不穿他那双比这寒冽的风更为冷的眸。
他不知道,温璟的脑海里,都是他们上楼前的那一幕。
……
楼上。
沈初夏把四菜一汤端到桌子上,摆好碗筷。
温即墨坐在沙发上,看着跟沙发持平的茶几,俯身时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
苏寻朝他窥了一眼。
旋即,她起身走到卧室,把衣柜下面的绒毯抽出来铺在了茶几下。
然后,她捞了一个抱枕垫上去,对温即墨道:“坐这里。”
沈初夏见温即墨很听话的从沙发上起身,盘着腿坐在了抱枕上,兀自咽了口唾沫。
苏寻说的果然没错,这位墨少果然是个精分患者,变脸的速度谁都赶不上。
有时候表现的冷酷决绝,有时候却听话的让人头皮发麻。
谁都想不到他下一秒会变成什么样,让人非常难以揣测。
苏寻递给他一双筷子,指着其中一道菜道:“这个别吃,有发物,对伤口不好。”
沈初夏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墨少受伤了?”
苏寻眼神一沉:“对方十来号人,得亏都不是亡命之徒,这点伤算幸运了。”
沈初夏刚才趴在厨房门口听了个大概,事情的基本经过也都知道了。
但她还是觉得心有余悸,完全不能理解傲柔怎么想的。
“阿寻,咱们就这样让温爷蒙在谷里吗?”沈初夏一时没忍住,问道。
问完她又后悔了,因为她觉得温即墨说的没错。
就算说了,温璟也不一定会相信。
“且不说他会不会相信,就算信了又当如何,傲柔现在的行为充其量是牺牲自己,在他身边换一个不轻不重的位置,除了能让我们对她产生点怜悯和自责,并未对我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苏寻拎起筷子道。
“她手段高明就高明在会拿捏重点,知道自己是晋老重托,用自己作为筹码,所有的招儿都指向自己,再者,到目前为止,她的目的都是我们的推测。”
说到这里,苏寻抬眼看向沈初夏,一字一句道:“如果她说,她确实是想事情想的太入神,并未注意到空车,或者再找个别的借口,比如,看司机不像好人不敢上车,还有那群人,她说天太黑,自己在那个地方太害怕,她没有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测他人,就是上前问个路,你能拿她怎么样?”
“这么说来,只能看温爷是否相信……墨少。”沈初夏说到这里,朝温即墨望过去:“墨少,您能确定她是故意的吗?”
温即墨慢条斯理的往嘴里送饭,好像对她们的话题并不感兴趣,眼也不抬的道:“六成以上,但不确定。”
沈初夏:“……”
苏寻对他的回答并不惊讶。
不止温即墨,是个人都不能完全揣测到对方的心思,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出对策。
温即墨是个心思非常缜密,就像君亦初所言,他极为聪慧理智。
所以他看到那样的场景,能冒出那样的念头并不奇怪。
即便是为了给苏寻善后,不让事情往更难缠的方向走,他也会选择出手阻止。
再者,温即墨跟傲柔不熟,看傲柔时没有掺杂别个人感情,可换做温璟就不同了。
苏寻没有再说话,没什么胃口,但因为饭是沈初夏做的,她硬逼着自己多吃了一些。
饭后,沈初夏是收拾碗筷。
苏寻瞄了一眼悠哉悠哉喝茶的温即墨,低声问:“吃饱了么?”
“还行。”温即墨道。
苏寻微微俯身,将胳膊放在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现在可以说了?”
温即墨又低头抿了一口茶,抬眸看向苏寻,反问道:“你信我么?”
苏寻觉得他的问题来的莫名其妙,“不信你会听你说这么久?”
温即墨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道:“你前面的问题是什么来着。”
苏寻:“……”
他是不是故意的!!
见苏寻冷了脸,温即墨勾唇笑笑:“我为什么会帮你是么?还债。”
还债。
苏寻闻声眼神一滞,“什么?”
温即墨胳膊顶在桌子上,歪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这句话,我记得我在给你苏氏股份的时候就说过,这些,都是以前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什么。”苏寻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