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客》TXT全集下载_6(1 / 2)

南迁客 华亭永夜 4754 字 2023-09-03

对方埋头在他胸前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伴随的骨头的一阵脆响。

“好了!”岑暮翻身将易朝扶起来。

易朝伸手揉揉后腰,好像没那么疼了。

“山今木,你下手的时候能不能轻点?伤着我家公子可怎么办?”

“怎么会呢?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你用的什么方法?”易朝感觉好点了之后才问到。

“呃,你腰扭了,就把他再扭回来就行了。”岑暮的回答简单粗暴,配合刚才易朝的痛苦表情。小七毛骨悚然。

“听说你脚扭了?来!我帮你看看。”岑暮问小七,同时又斜着眼看了一眼易朝,发现后者没有阻止的意思,就大着胆子走向小七。

小七就像小孩子一样抱着易朝喊道:“公子!公子!救我!我……我怕他会杀了我的。”

这次易朝没有替小七说话:“放心,岑暮很厉害的。很快你的脚就不疼了。”

小七忽然发现他家公子跟岑暮是一伙的,狼狈的瘫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在一片惨叫声中,小七发现自己的脚好了。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易朝微笑着说道。

“对呀!不疼!”就在小七刚说完话,忽然脚腕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小七哇的一声,差点连眼泪都溢出来了,原来之前因为小七惨叫,岑暮并没有给他正骨。

“公子,你骗我!啊!你竟然骗我!”小七委屈巴巴地远离两人,发现自己能走路了,又破涕为笑,高兴的说道:“公子,公子!我能走路了。”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理会小七。

“你现在怎么样?”岑暮坐在易朝的身旁问道。

“好多了!你呢?”

“我?我好得很!百摔不坏。记得以前上树摘果子摔下来,上山砍柴滚下来都没什么事。实在是特别严重,就躺个几十天就行了。当时我们那的人都觉得我是神仙附体。不像你们那么娇贵。”

易朝注意到对方的用词是娇贵而不是金贵或是其他什么的贵,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说话。

对方又接着补充道:“我还以为刚刚我下手太重了呢!”

☆、盲肓山

易朝听到这话,如果他跟岑暮说不疼,那就显得太假了点,现在回想起刚刚那一下,不疼是假的,转口说道:“还好!”

“我看到易晓天你的脸色……不太好。你说的还好,恐怕是很疼吧。”

易朝没有回答。

双方又陷入沉默。

岑暮看到易朝的睫毛随着眼睛眨动,纤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将阴影投在眼睑周围,他的心神微微荡漾,心想要是把手覆盖在他眼睛上,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在此时,一群土匪来了,他们打开是牢门冲三人喊道:“走!我们大当家见你们。”

易朝上前去问道:“我可以先见见你们二当家吗?”

“废什么话?见谁是我们说了算,你们没资格说。”那人狠狠的丢下一句话,朝跟来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把他们三个押走。

三人被押送到盲肓山寨。

这个寨子里有老人小孩儿,屋檐下还晾晒有衣裳和新收的玉米。玉米一串串被绳子串好了,挂在门前,像装饰的帘子。屋后还传出来几声鸡叫。

易朝没有来过这里,但如果不事先知道这里是土匪山寨的话,恐怕会以为这是农家小院的村落。

周围四合都是树和高大的山,身处其间,几乎是不辨南北,不分东西。

“看什么看!别浪费时间,快走!”其中一个人推了易朝一把。

易朝打了个踉跄,幸好有岑暮在一旁扶助。

三人只好加快了脚步,穿过农家村落,他们来到一座守卫众多的大门,前门的左右两侧还有瞭望塔,虽然简易却看起来挺坚固。门匾上大书三个字:盲肓寨。

字体简陋,像是由不识字的山野村夫一笔一划刻上去的,字形扭曲。

过了在门,在里面巡逻走动的人都怀着敌意,盯着这三个人看。

领头的光头把他们带进三虎堂。

岑暮看了一眼堂子,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这里近奢望想三虎成群,简直是笑话。

堂上坐着一个彪形大汉,身材魁梧,一副力可拔山的样子。只听见那光头说道:“大当家的,人带来了。”

“三位贵客远道而来,我们小寨子有些失礼了。您不妨在我这多住几天,让我和我的手下给您赔个不是。”大当家从位置上走下来,满脸堆笑。

“无妨,大当家。既然是误会,不如趁早放我们下山吧。”

“哎,这可不行,今天天色已经晚了,在这住下,今晚我们给你们陪个罪!多有得罪!对了,易大人,听说你跟我二弟认识,所以就不要推辞了。”

易朝听这话便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走不了了,即使他们想走,眼前这个人也不会放他们走。于是他转而提出:“我可以见见二当家魏让吗?”

听到魏让这个名字,大当家停顿了一下:“二弟下山办点事了,估计明天才能回来。所以易大人想见的话,得在这儿多住几天。”

“那倒不必了,在这儿叨扰各位,实在是失礼。”

“不会!不会!要是易大人能在我这儿住,简直就是我盲肓山寨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为三位安排了客房,请稍作休息。”

贺天雕为他们安排了三间客房,还是连在一起的。待领路者走后,岑暮偷偷潜入易朝的房间。

“怎么了?有事?”

“对。我觉得这寨子怪怪的。”

“我也觉得。没见到魏让,所以我特别不放心。毕竟这个贺天雕实在是太狡猾了。”

“要不我晚上去探探情况?”

“千万小心。”易朝叮嘱道,他虽然相信岑暮的能力,但是一个人再强大,总不可能强得过一整个山寨的人呢?

入夜,天色渐暗下来。岑暮潜出寨子,来到村落这边。

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女人在门外收玉米,屋里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透过窗户,浆纸糊的窗子照亮,里面的摆设极其简陋,只有一张四方桌,桌面的木头由于长年累月的侵蚀,长出了一层灰褐色青霉。

“大娘,这边的二当家去哪了?”

老人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女孩子,便心生警惕,赶紧把岑暮拉进屋里,关上门。

在关上门前,她还看到外面有没有人跟踪。

“大娘,您这是怎么了?”岑暮看她的反应,觉得有些异常,她在害怕什么?

“要死了!真是要死了!你这个小妮子,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外边瞎转悠什么?”老大娘关上门,先数落了一顿才回来他的问题,“侬晚上闹鬼,别出去瞎走动。”

“什么闹鬼?”

“二当家失踪,听说是被鬼抓走了,这几天都在做法事哩!侬是新来的没?不知道啊。”

“那大当家是个怎样的人?”

“他……还行吧,是保护我们的人。”大娘去厨房鼓捣了一会儿,想问姑娘吃饭了吗?可刚一转身岑暮就不见了踪影,神出鬼没的。

她在原地瑟瑟发抖,怀疑自己是领了一只鬼进来。

岑暮走回来寨子,却听到远处传来叮叮当当地摇铃声,出于好奇便循着声音过去看看。

密林中,一位道士在摆台跳大神,手舞足蹈,带着火焰的黄符纸满天飞,像一场火雨一样,纷纷扬扬,又化成灰烬落下来。

他在树上嗤笑了一声,登时离开。

道士听到了风声,以为是自己的做法显灵了,招来了大神,于是跳得更加卖力,整个人像是喝醉酒似的,疯疯癫癫,在台上手舞足蹈,嘴里神神叨叨。

易朝在屋子里望风,很快就有一个人来敲门:“易大人,我们大当家请您去赴宴。”

“好,一会儿就来。”

之后,他们去敲岑暮的门,对方没有回应。

“那小妞人不见了!”

易朝情急之下朝外面喊道:“他在我屋里。”

“大人请尽快!”

“好的。”

门外的两个人不太相信,于是又喊道:“大人,能不能让山姑娘出个声?我们好回去交差。”

易朝的手心渗出了一层冷汗。

门外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想推门进来。“大人!开开门!我们现在就去宴会吧!”

易朝将门闩关好,背抵在门上,特别害怕他们进来。山今木,你快回来!快回来!

“恐怕有诈!我们撞门看看!”一个小喽啰对同伴说道。

他的同伴也点点头。两人一下又一下子地踹门,咔嚓一声,门闩断了,易朝连带着向前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岑暮刚好从窗子跳进来,被他仆倒在地。

易朝挡住拂过宽大的衣袖,挡住岑暮的脸,对傻站在门外的两人冷冷地说道:“看什么看!滚!”

那两个小喽啰看到这一幕都有点不好意思:“失礼了!易大人!大当家还在宴厅等着您,请……”

“立刻给我滚!”易朝装作极其生气的样子吼道。

岑暮在他身下,也感觉到了那种发自心底的怒气,心里忍不住想:你的戏还真够多的!

待那两个人离开,易朝才整理好衣襟问道:“可探听到什么了?”

“魏让失踪,据说是闹鬼。”

“鸿门宴哪!”易朝听到对方探听回来的消息,当即对自己现在身处的局势做出了判断,准不准确呢,到时候就知道了。

“你刚才怎么回事?”

“他们邀请赴宴,幸好你即使赶回来。”

三人结伴去了宴厅。

大堂里,酒桌整整齐齐地摆在两旁,坐在席中的人面色都有些凝重,只有大当家一个人做出了虚伪的笑容,迎接他们说道:“来来来,三位请坐!兄弟们也不要拘束着!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这一项令下,在座的人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各自展开眉,有说有笑。

“来,我先在此敬大人一杯。”贺天雕拿起大碗倒酒。

酒灌满之后,易朝想推辞说:“我喝不了。”

“诶,这就是大人不够意思了。大碗不行,那换个小杯子怎么样?”随后他叫下人换了个小杯子给易朝。

韦虎把杯子换到岑暮的手中时,还往对方的手里塞进了一张纸条。

岑暮看了韦虎一眼,总觉得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们。但是碍于贺天雕在场,他无法明说。

他转身偷偷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了一个字:酒。

他在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难道这酒里有毒?

他转身倒酒,看见岑暮在跟他使眼色,便知道有异常。

贺天雕问道:“怎么了易大人?”

“无事,就是太高兴了!能与诸位兄弟喝酒,真是易某人的荣幸。”随后易朝端起酒杯向各位土匪首领们敬酒,“易朝在京城为官三年,得罪了不少人,如今被流放出京。在此处遇到各位,真是莫大的荣幸!望今后各位好汉早日回归平常生活,得于家人团聚。”

在场的众人听了他的话,都纷纷低下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愧疚的事。他们迫于无奈落草为寇,要是有得选择,还会这样吗?

贺天雕敏锐地觉察到兄弟们的心情异动,立即出面安抚:“兄弟们,听到易大人说的话了吗?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所以我们得感谢易大人这个恩人。来,大家把酒干了!”

贺天雕先自己仰头一饮而尽,其他的人也纷纷效仿。

不知为什么,易朝总觉得贺天雕的话里有不寻常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也不太清楚。

“易大人,怎么您还不喝?酒香都要散尽了,可就不好喝了。”

易朝战战兢兢地将酒杯缓缓靠近嘴唇,眼见就快要碰到嘴唇时,岑暮推开了那杯酒,杯子碎了就撒到地上。

四面剑拔弩张,局势十分危急。在宴厅里的土匪们都拔出了刀,围攻三人。

不知何时,岑暮的手上也多了一把短刀,挟持离他最近的三当家韦虎当人质:“住手!再动手我就杀了他。”

贺天雕则抓住易朝:“你也别得瑟,他的命可是握在我手里。”

小七看向两边,不知道该跟着易朝还是跟着岑暮。跟着他家公子,势必面临危险,但是跟着岑暮,他好像说不过去,毕竟是他是一种的仆人。只好静静的躲在一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作者有话要说:假的。。。

☆、盲肓山

“把他放下!易朝的命可比我三弟的命贵重多了。”

“人命有何贵贱之分?上到王侯将相,下到贩夫走卒,皆生而平等!山今木快走,别管我!”易朝向岑暮喊道,他神情淡然,似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众生平等,那为何百姓要向官府低头?”

“并非是低头,孟子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哈哈哈!易大人的话还真是有趣,可惜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贺天雕展开眼角,大笑道。

“是谁想杀我?”

“易大人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怎么倒先问起我来了?”

“哼!想杀我的人多如牛毛,但是我实在想不出谁会联合你们这群山野土匪来杀我!他们给了你们多少钱?”

“易大人,这可不是钱的问题。”

“你们之间是什么交易?”

“是所有人……是寨子里所有人的命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