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抱你下来?”
阮瑜一句话都没吭。又傻回去了。
段凛箍住她的腰抱下来。此时林青终于抱着浴巾跑向两人:“辛苦了辛苦了!小瑜姐你怎么样,冷不冷?”
她机械接过毛巾,没回,边慢慢擦头发边往外走。院子里的洒水机已经停了,她一路走到房车前,上车坐着。
片场还在忙碌,准备下一场,孔明坤问段凛:“这次怎么效果这么好?你对阮瑜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没什么你能笑成这样?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啊。”孔明坤咬着烟,“看她那耳根红的。”
段凛没应,他下一场还有戏,抬眸向院外扫了一眼,稍顿,跟摄影组确认机位去了。
当晚阮瑜提前回了酒店,林青跟她一起回去,发现她一路都没吭声。
到酒店,林青翻行程安排:“今天还要录两个宣传视频,就在窗帘这里拍吧。等你收拾完叫我,我拿相机过来。”
阮瑜没动。
“怎么了?”
半晌,她顶着半湿的头发,发间的耳朵还在发烫,憋字:“……我,艹。”
林青:“……”这祖宗怎么又骂人??
阮瑜心说她错了。
错得离谱。
她现在只想把以前吃的那些“段凛剧组耍大牌删改戏份”,“段凛替身团高达二十人”等等的黑料包跟着剧本里的亲密戏一起撕掉吃了!!
他在戏外培养感情还不算,拍吻戏也不借位,为了过戏居然还,叫她,那什么!!
第二天阮瑜没按时爬起床。
林青在门外敲了三遍门才把她敲起来。头有点晕,找出温度计一量,发烧了,三十八度三。
温度不算太高,阮瑜没管,吃完药就去了片场。
上午她没戏,但段凛有两场戏。可能是还没从昨晚的吻戏缓过来,她今天不准备观摩演员对戏了,就在片场角落里坐着,看片场工作人员往来忙碌。
剧里女演员戴茜搬了一把凳子,坐在她旁边,凑过来:“小瑜,我再给你剪个视频吧。”
阮瑜转头:“我和江星淳差五岁,四舍五入十岁,我二十岁的时候他才十岁,你小心我举报你啊。”
“不是你跟江星淳!等电影上映,我剪一个你和段凛的。”戴茜悄声,“你们的对手戏太劲儿了,我有预感,你俩的CP会火的。”
半晌,阮瑜:“……谢谢,不了,不要诅咒我。”
戴茜:“你不知道现在炒CP有多火!还有小明星的工作室私下里花钱找我剪视频呢!”
正聊着天,那边刚结束一场戏,段凛拎着助理递的外套,朝她们两人的方向径直走来。
到两人面前,段凛目光落在她身上:“这样不冷?”
“啊?”阮瑜抬脸,“没,我一点都不冷。”
今天上海降温,室外才十度,她就穿着一件薄毛衣开衫。段凛看着,微蹙了瞬眉。
淡声:“外套穿上。你的助理呢?”
“他应该去领盒饭了吧。”
阮瑜只好接过他给的黑色外套,老大不乐意地往身上穿,还大了几码:“大了。”
旁边的戴茜人都看傻了,忙搬起自己的小凳子:“那,那段老师你们先聊,我去吃饭了!”
“嗯。”段凛这才瞥过她。
阮瑜还在拉拉链,段凛已经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垂睫,非常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腕,替她把长了一截的外套袖子翻上去。
她一滞,瞳孔地震。
又想蹦那两个字的脏话了。
……不是啊!!对家这小动作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你以前拍戏的时候,就,也这样啊?”她忍不住问。
“什么样?”
阮瑜:“就,每天请人吃早饭,还给别人穿外套。”连袖子都帮忙翻!
段凛看她:“我为什么会给别人穿外套?”
废话,当然是培养感情啊。
她早就听过有演员拍感情戏的时候会非常投入,想要拍戏,演员就先要入戏,这几乎是片场的约定俗成。所以很多男女主演在剧组的那几个月,戏里戏外都会走得很近。
显然段凛就是这种演员,而孔导也想让他们培养感情。
她记得,他以前接的电影里也有过感情线,虽然尺度没现在这部大吧,但牵个手拥抱一下总还是有的,不也要培养感情?
正组织措辞,段凛碰到她的手,顿住:“发烧了?”
阮瑜一点头:“是有一点热,好像三十八度吧,不是很烧。”
“吃过药没有?”
“吃了。”
远处的副导在喊段凛,他复又蹙起眉,将阮瑜的领口拉链拉好,神色很淡:“去车上休息。下午你的那两场戏,撑不住就不要拍。”
她想也不想:“那不行,不拍了肯定有人会传我在片场耍大牌。”
“没人会传你。”
“啊?”
段凛:“下午都是跟我的对戏。是我不拍,谁会传你?”
扔下这句就离开了。
阮瑜看着段凛的背影,难以置信。
他居然能为培养感情做到这种地步??
难不成以前对家在片场耍大牌的黑料,都他妈是这么来的???
下午的戏阮瑜还是坚持拍完了,统筹今天没给她和段凛安排亲密戏,两场拍下来都很顺,难得有几个镜头还是一条过。
孔明坤知道她是带病拍戏,收工后找段凛聊天,还提了一嘴:“阮瑜跟你还真是像。”
段凛在喝水,旁边助理邵立替他抱不平:“她那……哪点像凛哥啊。”
“他拍《谋杀晚风》的那会儿你还没来吧?”孔明坤掸了掸烟灰,“有一场,他也是发烧拍戏,撑了一整天,晚上一量才知道高烧快到四十度,没见过这么拼的。”
邵立都听懵了。
孔明坤:“你说阮瑜是不是和他还挺像?”
邵立只好回:“像。”
他看段凛,发现凛哥已经喝完水,没听两人的聊天,目光漫不经心扫过远处。他也偱过去一看,那个方向,是阮瑜的房车。
邵立脑子抽了,不知道怎么就蹦出一句。
像。夫妻相。
进组半个多月,剧组在上海的原定拍摄进度已经过半,阮瑜日常在片场吃饭拍戏学演技。孔明坤拍电影忌讳演员经常请假轧戏,安卓茜也就没给她安排往外跑的通告。
自从上回的雨夜吻戏以后,她和段凛在倪家就没什么亲密戏了,不过那些私底下肢体的互动戏还是不少。
有一场戏,倪书在无人注意的阁楼间里晒太阳,但季少安找到了她,他总能知道她在哪里。
阁楼间以前是家里娘姨睡的地方,床铺洗浴一应俱全,后来娘姨回老家带小孩,这里的东西也没动过。
这场戏,季少安要在阁楼间里给倪书洗头。
片场布置得差不多,副导徐成累下来叫人,阮瑜进阁楼的时候,里面工作人员都各自就绪,孔明坤坐在床边,正在和段凛聊天。
“正好,阮瑜你过来,我跟你说一下。”孔明坤讲了下机位,示意落地窗边的洗手池,“等等段凛会在这里给你洗头,这一段剧本里没展开写,但肢体语言可以再亲昵点,看你们的临场发挥。”
阮瑜想了想说好。
段凛看她:“我没有给别人洗过头,疼了就告诉我。”
“没事,我头发特别多,你随便扯。”她回得很干脆。
提前走了一遍戏,摄影打光收音就位。
场记拍板:“《无声惊雷》第二百四十一场第一镜,Action!”
画面里的阁楼间,阮瑜坐在轮椅里,落地窗外的午后暖阳照得她昏昏欲睡。
忽然有脚步声,她醒盹,回头去看。
一看就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
段凛关上门,稍矮了身,走近,看她困顿的眼:“还想困觉?”
“不困了,醒了。”她回,“帮我洗头好吗?”
“在这里?”
“是呀。”
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她。
段凛拖了一张躺椅在窗边的洗手池前,抱阮瑜躺上去,她的后颈撑在水池边缘,垫了一块软的毛巾。
他的手指拨过她的长发,放水,准备给她洗头发。
谁都没说话。这一幕是惬意而温情的,两个本不该纠缠在一起的人,从吵闹压抑的倪家中偷来的一点安静辰光。
不疼。
耳边水声潺潺,段凛给她洗头发的力道拿捏得很好。阮瑜放松下来,是真的有点困了。
接着,水声一停,她稍微仰起脸看,段凛的毛衣袖总是随着动作滑下来,袖口已经湿透了,湿漉漉地贴在小臂上。
他瞥了一眼,冲洗掉双手的泡沫,随后就扯住衣领,向上拔,直接将整件毛衣给脱了下来,扔在脚边。
就这么自然,随意地全脱了下来。
我,艹?!!!
阮瑜一秒出戏,差点从躺椅上弹起来。
段凛掌心按着她的额头,没让泡沫流进她眼里,垂眸:“怎么了?”
“……没。”她眼神飘忽,挤字。
阮瑜视线矮,这个角度,一眼就能看见对家在阳光下线条流畅的腹肌和人鱼线,往上是肌理匀称的胸……不看了,迅速撤回来,脑中海啸山崩。
你说怎么了?!!
“卡!”
孔明坤在阁楼尽头喊:“阮瑜你这么惊讶干什么?你们这时候已经上过床了,看到对方裸.体都不惊讶!控制好了!从放水那一条开始,再来!”
阮瑜诚恳道歉,心说她控制不住啊!这他妈谁控制得住啊!
她发现了,这半个月以来她的脑内脏话就没停过。
平复半晌:“孔导,我好了。”
“Action!”
午后狭小的阁楼间,落地窗前的洗手池旁,段凛光着上半身,紧韧窄腰下只穿了一条发白的牛仔长裤,正专注地给阮瑜洗头。
阳光勾勒出两人的轮廓,水光粼粼,连空气中细小的灰尘都在发光。
让人感觉宛若新生。
洗完,段凛在给阮瑜擦头发。沉默片晌,她仰脸,看他的眼:“我还想再看一次日出。”
对视几秒,他回:“好。”
阮瑜又轻声:“以前我没得选择,如果还有选择,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她坦诚,“我喜欢你。”
她弯起眼睛,在阳光里笑起来,眼睫是金色的,漂亮又明亮。
段凛正替她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盯了她须臾,看向孔明坤的方向,平静:“抱歉,我忘词了。”
阮瑜:“……”
周围摄影组全善意笑出了声。
“你也会忘词?”孔明坤也笑,“真忘了啊?真不是报复阮瑜刚才让你又脱了一遍衣服?”
“……我记得,”阮瑜有点磨牙,“你不是,接下来只有一句台词吗?”
“是真忘了。”
段凛伸指擦掉她眉尾的水珠,稍停,又淡声补:“不怪我。”
“哦。”
阮瑜呵呵,难不成还能怪她??
这段洗头的戏NG了三次,终于拍完。拍完后孔明坤喊段凛和阮瑜去监视器前看回放,停住画面,指着段凛光者上半身给阮瑜洗头的一幕中景。
“这一幕刚好,到时候等电影宣传期能拿来当宣传海报。”
画面确实唯美,极具故事性。阮瑜看着在这幕里段凛上半身一览无余的肌理线条,和为她洗头的专注神情,直接透过现象看本质。
被对家粉看到,她和这张海报必得先撕一个!!!
十月下旬,电影三金之一的金羚奖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今年的完整入围名单。
作为今年目前为止的票房口碑双冠,毫无意外地,《成名无望》获得多项金羚奖提名。
电影入围最佳剧情长片提名,最佳原著剧本提名。电影总导演关保年入围最佳导演提名,男主演段凛入围最佳男主角提名,女主演谢姿羽入围最佳女主角提名。
其余戏份多的男配角和剪辑师也纷纷入围提名,名单一出来,全网热议。
今年的金羚奖有的看了!
安卓茜给阮瑜打来电话:“电影里你戏份少,这次没有入围也是正常。”
阮瑜说知道:“要真入围了我才觉得奇怪。”
“不过我安排好了,到时候红毯和颁奖礼你也会去,正好能露个脸。”安卓茜接,“剧组那边,反正段凛肯定会去,到时候让剧组把你们的对戏往后调就是了,应该不耽误拍戏,孔导不会生气。”
“好。”
金羚奖的入围名单传得沸沸扬扬,阮瑜登上“南有嘉鱼”的号,发现首页的菱角已经疯了。
对家粉们都在嚎哥哥年仅二十五就拿下了电影三金中的两金,天选紫微星都没这么亮过。
【大家严谨一点,目前只是金羚奖入围!没拿奖!控评的时候别吹过了!】
【害,换别家粉都能吹出宇宙了,段凛就是牛逼!】
【这是什么正主带飞的爽文大男主剧!!天知道我最初只是想磕颜罢了。】
【不对不对是二十六岁啊!哥哥马上要过生日了!!】
……
阮瑜这才忽然想起来,对啊,对家好像是要过生日了。
十月二十四号是段凛的生日。
生日当天,准备已久的菱角从零点起就开始发应援博,画手发生贺图,剪刀手发生贺视频,粉圈热闹得如同过新年。反观段凛本人的微博,一潭死水,从早到晚只有工作室冒泡发了一组旧图。
这天段凛有一天的戏要拍。
片场,阮瑜多刷了一会儿微博,奇怪发现对家粉居然对此毫无怨言,都习惯了。
偶尔看到有抱怨的,问段凛为什么不营业,马上有菱角回:你是新粉丝吧?他出作品就是最好的营业了,本来就是正主带飞,我们还奢求什么自行车啊。
阮瑜新奇。
以前她就很奇怪,像对家这种一天到晚冷漠脸营业的明星,不宠粉,怎么还能有这么多粉丝,就离谱。
现在有点懂了。
不过懂归懂。对家还是对家。
晚上剧组收工,阮瑜拿到明天的通告单,又是一天的戏要拍。她正窝在床上看剧本,想了想,忽然坐起来。
咕哝:“虽然是对家吧,但现在怎么说都算同事,就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不算出轨吧?”
她出了门,去敲对面段凛的房间门。
敲了两分钟,没开。
“阮瑜,你怎么也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