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出口,被赵璇子打断,她让白芷再多领一份盒饭,顺便把肉丁抱来。
白彦辰余悸,到嘴边的话自然就改为:“抱肉丁来干什么?”
“吃饭啊。”赵璇子拍拍前座:“你坐前面吃,我和白芷肉丁在后面,保证肉丁与你,授受不亲。”
白彦辰不太情愿,但也没说什么,换到车前座。
少倾,白芷捧着肉丁送进车里。赵璇子亲昵的迎开双臂抱它,亲了又亲。
“肉丁,你今天晚上有小牛排吃。”赵璇子指指前面的后脑勺,和肉丁商量:“是哥哥给你做的,哥哥是不是特别特别好,你以后不要吓他了。”
肉丁:“汪~汪~”
这种听不懂话的吞食兽,已经嗷呜嗷呜的张开嘴巴啃牛排了。
赵璇子被它吃相折服,看可爱的物种吃东西真是种享受,她沉浸于此时,被白芷用胳膊肘杵了杵腰窝,痒得差点跳起来。
她没跳起来,是刚好撞上后视镜里白彦辰绷着脸看她的冷冽的目光。
白彦辰眼里情绪丰富,恼怒、伤心、不可思议、通通都有。如果放在镜头下,绝对是个戏骨。
但赵璇子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心揪起来,摸狗头以掩饰自己很怂,禁不起无名火。
肉丁没出息的发出吞咽牛肉的啪嗒啪嗒声。
白彦辰冷眼瞧她摸狗头的亲昵样,气不打一出来:“赵璇子你这样有意思吗?”
哪……哪样?赵璇子一头雾水:“我不能摸狗头吗?”心道我总不能摸你的头吧?你可比肉丁更有可能咬人。
白彦辰语气又冷又硬:“你既然不想吃我做的东西,也不喜欢我,你就告诉我,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羞辱我。”
什么鬼话?赵璇子被他激怒,她喜欢他,但怕耽误他前程,所以刻意保持距离,她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为什么还要被他误以为“羞辱他”。
所以,谁还不会怼人啊,反正说什么都不用付钱。
赵璇子冷冷质问:“我说过我喜欢你吗?我答应过要和你在一起吗?是我让你来剧组吗?”她一鼓作气,更冷:“都没有吧?既然都没有,你凭什么说我羞辱你?”
白彦辰沉默的听她说完,一句辩驳的话都没说,砰的一声摔门下车。
赵璇子看见他开车门时,手指上几道细碎的伤口,心里一软,可一想到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她就又生气又委屈。
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赵璇子推开盒饭,瞥一眼肉丁,它没心没肺,狼吞虎咽,像一只12斤的白眼狼。
倒是小白芷,饭粒塞满嘴,吓得大气不敢喘,面部呈紫红。
赵璇子只好拿水给她续命。
白芷喝完水缓过来气,快哭似的说:“姐姐,我向你负荆请罪,我哥自告奋勇要做小牛排时,我只顾着告诉他怎么做,忘了告诉他那就是给肉丁做的不是给你做的……”
赵璇子:“?”
白芷欲哭无泪:“我哥也是傻,我明明给他几块狗饼干让他剁碎放在牛肉馅里,他居然还误以为那是给人吃的。”她又拍自己脑袋:“我也傻,我哥喜欢你,不喜欢肉丁,他要知道是给肉丁做牛排他肯定不接这活。”
赵璇子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后,心里一咯噔,她对白彦辰说话太重了。
挨到晚上收工,赵璇子回酒店,她房间在15层,站在电梯轿厢里,她自欺欺人的想,若电梯下一刻停在单数层,就去找白彦辰,若停双数层,就借这个机会任由他回B市,跟他两清。
她盯着楼层按键,希望不要被人截胡。
恰恰,六层时电梯停住,双数,一对母子走进来。
赵璇子一侧身跑下电梯,六层不算双数,既然停在六层,就是白彦辰冥冥之中的召唤。
赵璇子被自己诡异的自圆其说吓得肩膀抖了抖,左转再右转,跑到白彦辰房门口,门把手挂着请勿打扰,敲门也没人开。
赵璇子不知道他跑哪去了,踌躇中看见他扔在酒店门口未清理的垃圾,带着点肉香味儿,她蹲下打开,是许多块煎糊煎焦的小牛排。
她爸她妈都没有为她一顿饭反复练习无数次的经历。这个人怎么这么傻。
赵璇子顿时眼眶一热,小跑赶上向下的电梯,他手破了,她想给他买创口贴,再打电话找他回来。
入冬的夜晚,睡意很浓,赵璇子拿着创口贴走出便利店,拨通白彦辰的电话。
她屏着一口气,笑盈盈的说:“白彦辰,我可以去你房里找你吗?”
稍是沉默,白彦辰说:“我已经睡了。”
电话挂断,赵璇子只好作罢,沿便道往回走。
突然,她的脚步中顿。
她的前方,笔直的路灯杆立在一圈晕黄柔软的灯光之中。
两个人的身影,被夜色拉得斜长,一辆商务车停在他们侧后方。
白彦辰和苏妙聆面对面的站着,他们之间看起来像在低声交谈着什么,白彦辰将手机放回外套口袋里,眼里满是旁若无人的笑意。
赵璇子阴恻恻的往酒店走,枉费她还担心白彦辰郁郁寡欢,人家是见得美人,笑得撒欢。
她吃醋了吗?不可能。赵璇子唾弃自己的内心,经过电梯旁垃圾桶时,狠狠将创口贴扔进去。
酒店楼下,白彦辰将可乐还给苏妙聆:“我不喝饮料。”他并未点破的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休息了。”
苏妙聆余光见他快走到酒店门口,小跑追上:“你不记得了?”
白彦辰插着口袋,配合问:“记得什么?”
她用可乐试探,他大概猜出她想要聊什么。毕竟前面十分钟,她已经多次抛砖引玉,他都没接茬。
苏妙聆扯着谎话:“白彦辰,这瓶可乐应该算是我还给你的。”
白彦辰静待下文的嗯一声。
他这个反应,让苏妙聆感到无力招架,但话开了头,死撑着也得说下去。她努力让自己笑出一个灿烂的弧度,就像赵璇子那样:“你高二回学校不久,就转学到北市,其实我那时候也去了北市,参加考前表演班,老师让我们排一出叫成名在望的音乐剧,还让我们在晚上正式演出前,拉到一百位观众,我就上街发传单,天气很热,我发到一半时有点中暑,有个经过的男生给我一瓶冰镇可乐……”
白彦辰不知道她冒充这件事的用意,瞄准她那双说谎的眼睛笑了。
苏妙聆被他笑得心慌,但立刻恢复坚定。
白彦辰敛眸:“你发传单的地方是不是后海?”
苏妙聆松了口气,更坚定的点头。
白彦辰抄着口袋,语气闲散:“确实很巧。那你当时怎么不叫我,我不是你同学吗?”
苏妙聆被问住,凌乱的解释:“你戴着帽子嘛,而且你经常不来上课的。”她低头,手搓衣角:“我没认出你。”
白彦辰哦一声静待下文。
苏妙聆卑微的试探:“所以真是你?那部音乐剧你去看了吗?”
白彦辰点头:“看了,我记得你当时唱了一首羽泉的‘奔跑’,特别好听。”
他说这些时,有一瞬间陷入回忆,那部70分钟的音乐剧,他实际上只看到20分钟,当时他妈帮他预约医院的复健,临走时,舞台上装束奇异的女孩,煽情唱着那首粤语老歌。
她无伴奏的清唱回荡在空旷的剧院内,如同穿透密闭森林的一道曙光。
当然不是那首“奔跑”。
白彦辰不想兜圈子,对苏妙聆说清楚后,看到弥漫的路灯光圈之下,她眼里光点流动,双唇抿成一条缝,看似要哭。他有点无措,也不太愿意安慰。
“你快上车,把眼泪擦擦回去吧。”白彦辰说罢,转身快步走回酒店。
他现在更加确认,当年街上遇上的那个女孩子,就是赵璇子,心情逐渐好转。
白彦辰犹豫要不要去她住的楼层逛一圈,想想还是算了,她们上下两层被剧组包下,人多眼杂。
电梯停靠在六层,白彦辰一走出去,就看见在自己房间门口负荆请罪的白芷。
她肩膀扛了根甘蔗,要跪不跪的声泪俱下:“哥,我错了……”
白彦辰脸沉沉的听她解释完小牛排的本来归属问题,极无奈的横她一眼,他真是被这神经玩意儿坑惨了。
白彦辰留下甘蔗,轰走白芷,他又一晚失眠,误会是解释开了,而且还应该庆幸,一份放了狗饼干的牛排如果被赵璇子吃掉,他只怕此生再无翻身之余地。
可是因为这个误会,赵璇子拒绝他的态度更加明显了。他郁闷的爬起来,找了把刀,刮甘蔗皮,压汁,试图冷静。
白氏祖先留下的都是神经玩意儿。
今天剧组转场,集中拍摄剧中人物周英洁比赛结束,回家过年,已经成为正牌男友兼陪练的郑浩随她一起拜访父母。
拍摄地点是弄堂一处老房子,赵璇子今日戏份是晚上和“郑浩”过年放烟花的温情戏。
赵璇子很喜欢这日安排,原因是可以能够饱饱的睡到自然醒。
醒来时中午,赵璇子收拾完毕,心情不错的打开房间门,看见门外放的一杯甘蔗汁和一份早餐,她默认是白芷怕打扰她睡觉偷放的。捡起来,悠闲的拿着下楼。
车在门口等她,赵璇子嘬着甘蔗汁,唇齿尖的甜意居然让她有恋爱的错觉,真是害臊,她又嘬几口,跑过去开车门。
“汪~汪~”肉丁乖巧的缩在某人怀里。
赵璇子冲它摆手,待看清,脸色骤变,她是见鬼了吗?肉丁居然被白彦辰抱着?
“你……你们?”她指肉丁,又指白彦辰:“你们俩怎么能在一起?”
白彦辰原本只想道声中午好,不过赵璇子的话实在有语病,他无奈的笑:“你愿意的话,你、我、白肉丁,我们三个在一起。”
司机和前座的白芷不敢回头,耿着脖子呵呵的笑。
白肉丁这个名字让赵璇子联想到一片白花花的肉,有些嫌弃的看狗和抱狗的人,上车坐下,咬着三明治问他:“你不怕狗啦?”
白彦辰说:“你喜欢的,我就不怕。”
煽情的低音炮太勾人了,赵璇子赶紧喝甘蔗汁压惊,又撕一片三明治里的火腿片,投喂肉丁。
肉丁见到食物,伸头嗷呜嗷呜的吞咽。白彦辰坐姿僵硬的一动不动。赵璇子觉得挺好笑,不过一想起来昨晚他还对苏妙聆笑呢,就懒得理他。
车慢悠悠在路上开,她趴在前座和白芷闲聊:“你哪买的甘蔗汁,味道挺纯的。”
白芷吞咽口水说:“我只买到甘蔗本蔗。”
赵璇子惊喜:“你榨的果汁?真是无所不能小超人,厉害啊。”
白芷阿弥陀佛:“嫂嫂,我愧不敢当,甘蔗汁是我哥榨的。”
赵璇子咳咳咳咳咳出眼泪:“你叫我什么?”
白彦辰说:“她坑我的代价。”
白芷缩缩脖子:“对不起嫂嫂,我惹不起我哥。”
赵璇子头皮发麻:“你不要叫我嫂嫂。”
白芷说:“我哥说我不叫的话,他就把甘蔗削成剑,把我捅成马蜂窝。”
赵璇子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扭头严厉训斥白彦辰:“你要上天吗。”
她语气真挺严厉的,白芷和司机霎时沉默成缩头乌龟。
白彦辰拿出回他妈那句话:“我没长翅膀,不能飞翔。”眼看赵璇子又生气,他忙好脾气的说:“昨天怪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不知道是给狗做,我以为是给你做。”
赵璇子气绝:“你骂谁是狗?”
肉丁被点名,汪汪了几声,从白彦辰不舒服的怀抱中挣脱,投向赵璇子的温柔乡。
白彦辰乖顺的回了一句:“我是狗。”
赵璇子无语得要爆炸了,昨晚睡前默念要和他绝交的,为什么还要听他废话。
她烦躁的从包里翻出一盒创口贴,没好气扔给他:“把你手上的伤口贴一贴,别沾水。”她余光见白彦辰眼里露出一丝愉悦,愤愤:“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她怎么可能让他高兴。他高兴她就不高兴。
白彦辰嫌弃的扔回去:“既然这样,你帮我拿两个贴上,我有点洁癖。”
他把手伸过去。
赵璇子坏心眼冒出来,摁住肉丁的手一松,将肉丁哈着气的小舌头拱手推到白彦辰手心里。
后者措不及防的大叫一声,脸上的神气劲儿,在赵璇子哈哈哈哈的爆笑中偃旗息鼓。
从傍晚开始,赵璇子忙于拍摄。白彦辰待在车里,闲散的靠车窗,默默关注她工作中的状态。
剧组新到这一取景地,来了很多探班媒体和粉丝,赵璇子之前参加“一台好戏”时,表现出色,公司趁热替她发许多通稿,再加上之后参加尖叫之夜,唱歌被大家肯定,自然是圈了不少新粉。
此时,她头发卷成两个俏皮的小麻花,八十年代红色高领毛衣,牛仔裤,运动鞋,披着一件米色短外套,围一条温暖的大围巾,对着围绕她的媒体露出元气满满的笑容。
这边采访结束,赵璇子刚退出重围,那边粉丝又围上来要合影要签名,白芷那个小不点虽然二,但处理这些游刃有余,大家站在一起,合了几张影。
白彦辰听着那边的声音:“笑一个,田七——”
相机在她手机咔嚓咔嚓,赵璇子站在中间,情绪饱满的笑着。
白彦辰实名羡慕,上次和她合影还是在击剑队,她弄着玩,镜头里要么是兔耳猫耳猪耳,要么就是面条状的大鼻涕。
蔓越莓精就没认真跟他合过影。
看了一会儿,赵璇子那边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导演叫她和翟锐过去讲戏。
一外卖员递给白芷几大袋子奶茶,赵璇子向导演示意,跑过去接应,俩人一杯一杯的分给大家。
她喜欢给大家送吃送喝的毛病照旧,白彦辰笑笑,推开车门下去,下车前,考虑周全的戴上棒球帽和口罩。
白彦辰帮赵璇子递完奶茶,袋子里只剩最后几杯,赵璇子一手拿一杯,故意白彦辰面前经过,一杯给翟锐,一杯给纪天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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