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旭东和林佩在院子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陈桂花才从对面出来,她盘子里的蛋糕已经没有了。
进院子后陈桂花说:“我就说是你多想了。”
“怎么了?”郑旭东问。
“我刚才去对面都打听清楚了,真是个小姑娘,听说还是哪个名牌大学的学生,还有人见过她的学生证呢。”陈桂花觉得大学生都是天之骄子,前途光明着呢,谁会想不通做坏事?
“她出门吗?”郑旭东问。
陈桂花放下盘子坐下来,沉吟说:“她倒是不常来住,有时候早上来了晚上就走,不过昨晚她没走,在对面住下了。但刚才我去敲门的时候没人应,应该是不在家。”
“在家。”
“嗯?那我咋敲门她应?”陈桂花疑惑问。
“也许是孤身一个人,不敢应,也有可能是心虚,怕见人。”郑旭东说道。
“难不成娘还认识她?”林佩疑惑问。
陈桂花嗐了声:“我认识的女大学生也就佩佩一个,咋可能认识她?说不定是你看错了,她压根就不在家所以才没应。”
郑旭东没说话,中午却往营队里打了个电话请假。
陈桂花不赞同说:“就算人真盯着咱们家,一个小姑娘能做啥事?你也太……”太什么她却说不出来。
林佩也不赞同郑旭东请假,说:“咱们家有这么多人呢,而且还有街坊邻居盯着,能出什么大事?而且防人一时防不了人一世,难道你还能一直请假?”
郑旭东却很坚持,只说自己心里不安,放心不下。
林佩和陈桂花都说服不了郑旭东,只好退一步说:“那你再留两天,要是没事就回去。”
姐弟俩对郑旭东能留下来倒是很高兴,姐姐抱着他的腿仰头问:“爸爸,你以后不走了吗?”
“那还是要走的。”陈桂花抢在郑旭东面前说。
姐姐轻轻地哦了声,表情有点失望。
郑旭东抱起姐姐,说道:“爸爸多陪你几天好不好?”
一句话姐姐又高兴起来,抱住郑旭东的脖子说:“姐姐晚上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觉好不好?”
弟弟也嚷嚷起来:“我也要我也要。”
郑旭东问:“你们不怕长不高了吗?”
陈桂花坐在客厅沙发上做布鞋,听到这话嗔道:“你也是,干啥总跟孩子们说这话?”
姐姐伸出两根手指头说:“我长好高了哦!”
郑旭东看向林佩,林佩笑着说“可以啊”,他便点头说:“那你和弟弟晚上要乖一点。”
姐弟俩点头应了声。
平时回房间后,林佩总会拉上窗帘,但今天她洗完澡出来,发现窗帘又被拉开了。林佩走到梳妆台前,边擦护肤品,边问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的郑旭东:“怎么把窗帘拉开了?”
“对面的灯一直没开。”郑旭东说道。
林佩往窗外看了眼,发现对面租出去的房间,窗户正好对着他们房间的窗户,此时那扇窗户里黑漆漆的。
“你看错了吧?说不定她早就出门了。”林佩猜测说。
“一个外地人,突然来这里租一间屋子,说是为了写生,但不常来住,不可疑吗?”郑旭东问。
林佩想象也觉得可疑,但实在想不通对方是为了什么。
“爸爸,快讲故事!”姐姐见郑旭东只顾着和林佩说话,大声催促。
郑旭东只好继续讲故事,但偶尔会抬头往外看一眼,这一天直到他们睡觉,对面楼里都没有可疑的人出门。
第二天郑旭东很早起来,也没出去锻炼,而是坐在窗边往外看着。林佩洗漱过后走到窗边,从背后搂住郑旭东的脖子,将身体重量压在他肩膀上,弯腰问:“看到可疑人物了吗?郑副团长?”
“她已经走了。”郑旭东说道。
林佩挑眉。
郑旭东没有回答,起身说:“我送你去学校。”
“我自己出门坐公交好了。”林佩说,“既然人走了,你也回部队好了?”
“我明天再回去。”郑旭东坚持说。
郑旭东能听得进别人的意见,但在某些时候又特别固执,就像现在。林佩劝不动他便不再劝了,只好说:“行吧。”
送林佩到学校后郑旭东也没回去,就在学校外面一家守着。林佩下午一出校门就看见他,疾步走到他面前问:“你没回去?”
“嗯,在等你。”郑旭东说。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跟我一起进去也行啊。”林佩挽住郑旭东的手往公交站走去,语气里带了九分心疼一分埋怨,“外面多冷啊,你站着就不累吗?”
“习惯了。”
林佩相信他是习惯了,但不相信他的所作所为没有缘由,停住脚步说:“你老实给我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嗯?”郑旭东侧过头看着林佩,目光沉静。
“你说有人盯着咱们家,可是你这一整天都跟着我,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林佩皱着眉说,“难道你觉得对方针对的是我?”
郑旭东脸色不变,但眼底却有一丝阴郁。
“真是我?你怎么发现的?你说话啊!”林佩看郑旭东不说话,语气急促起来,“既然你担心我,你更应该告诉我这件事不是吗?敌在暗我们在明,我没有任何防备,对方不是更容易得手吗?”
“我会守着你,而且我已经联系了战友,让人帮忙查……”
“你能守我多久呢?你请了两天假,顶多在渔北待到明天,明天以后呢?”林佩反问,“你确定你的那些战友能在明天查清楚到底是谁?如果没有查到,你又不在,我该怎么办?”
因为着急,林佩红了眼眶,眼角有些湿润。郑旭东摸了摸她的眼睛,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有一些猜测。”
“你把你的猜测都跟我说说,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不行吗?”林佩重新挽住郑旭东的手,“难道你忍心看着我这样提心吊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公交站,他们离其他等车的人有点远,并排站在马路边。
郑旭东说:“娘说过,对面住的是大四学生,学美术的。”
“没错。”林佩也记得这事。
“娘去敲门,里面没有人应。”郑旭东又说。
林佩说:“不是有可能里面的人早就走了吗?”
“昨天娘去敲门的时候,她在里面,小胡过来的时候,我看到那扇窗户里有人影闪过,不可能错。”
“那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你早上不是说里面没有人吗?”
昨晚睡觉前郑旭东就盯着外面,今天早上他天没亮就起来了,一直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林佩思来想去说:“还是说里面其实有人?”
“人的确已经走了,她应该是凌晨离开的。”郑旭东说道。
“凌晨,她一个女孩子能去哪呢?”林佩疑惑,公交九点左右就停了,这时候也没什么通宵计程车。
郑旭东说:“是啊,她一个人能去哪呢?”
公交车来了,林佩和郑旭东上车,车上人不多,两人坐到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后林佩又问:“那你怎么知道她的目标是我?她想干什么?”
林佩回想了一下,没发现自己得罪过什么人,更别提什么女大学生。
“今年毕业,学画画的女大学生,你会想到谁?”郑旭东侧过头看着林佩问。
林佩想了想,摇头说:“我应该不认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张大了些,摇头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当然是因为原著中林桃花没来过渔北!
原著中提到过,直到二十年后,林桃花因为画展才再次回到胡省。她在省城和林源重逢,才知道原身早在被送回林家半年后就郁郁而终了。也是因为这一次画展,她再次见到郑旭东,找人打探才知道郑旭东一生未婚,因此窃喜不已。
林桃花和徐钰不一样,徐钰只是配角,他的人生只有重大事件才会被提及。因此徐钰把酒店开到渔北的事原著从来没提过,但现实中发生了。但林桃花是女主角,她的人生被交代得非常完整,所以正常来说,二十多岁的林桃花不可能来渔北。
但……真的不可能吗?
她当初让徐钰隐瞒他们来往的事,不正是怕引来徐家人,被卷入剧情中吗?
但就算徐钰泄露了他们来往的事,徐家可能找上门来,让她离徐钰远点,林桃花也可能直接找上门。她为什么要窥视他们一家呢?
林佩想不通,这时候正是林桃花和原著男主感情转折的关键,男主高高在上的态度让林桃花下定决心离开他,却被男主父母发现他们恋爱的事。两家家世旗鼓相当,双方父母便撮合起两人来。
这样的剧情关键点,林桃花怎么会出现在渔北?
郑旭东看林佩脸色几次变化,问:“你想到了什么?”
“我先给徐钰发个消息。”林佩说着从背包里拿出BB机,发消息给徐钰,让他打电话过来。
消息发出后,林佩问郑旭东:“你真觉得是她吗?对了,娘没问过她的姓名吗?她不是给别人看过她的学生证?”
郑旭东说了个名字,林佩摇头:“那不是她。”她记得林桃花现在改名叫徐玉珠了。
“要查过才能确定。”郑旭东说道。
林佩说:“但如果能确定她在首都,就可以排除她了。”
如果不是林桃花,那郑旭东的许多猜测也立不住脚,他们家也能解除警报。
郑旭东点头:“等徐钰打电话来吧。”
……
陈桂花在家里跟李三妹直嘀咕:“说是送佩佩去学校,这一送半天不见旭东人影,真不知道他是担心有人盯着咱家所以请假,还是想舍不得佩佩才请的假。”
李三妹笑道:“咱们都在一起,佩佩一个人出门旭东难免担心,这不正说明他们夫妻感情好?”
“感情好归感情好,我就闹不明白这事到底咋回事,弄得人心慌慌的。”陈桂花说,“我都想要是实在不成,咱们一家子都和旭东回去算了,让佩佩也请一段时间假。在这里住不安全,家属房大门有人守着总没事吧。”
“佩佩学校那里好请假吗?”李三妹这几天也觉得心慌意乱,每天出门都觉得有人盯着她,想想倒不如回家属房住着来得自在。
“等他们回来我问问。”
说话间外面传来声音,陈桂花开门出去,笑道:“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出门找你了,说是送佩佩回去,结果你自己倒没影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郑旭东淡笑着说,让林佩先进屋。
林佩下午只有两堂课,到家还不到五点钟,李三妹还没开始做饭,正坐在餐厅里择菜。姐弟俩没事做在旁边看着,看到林佩和郑旭东回来,跳下桌子跑过来喊:“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啦?”
林佩和郑旭东一人抱起一个孩子,问他们乖不乖。
“我很乖的!”姐姐说完了还有举例,说自己今天认了三个字,数字能背到一百五了,还帮李三妹做了家务。
林佩亲了闺女一口说:“哇,我们姐姐好厉害。”
弟弟也跟着数起来,但数来数去好像不如姐姐,蔫蔫地低下头。但郑旭东还是亲了他一口,说他也很棒。
于是姐弟俩都高兴起来。
陈桂花心里还惦记着要说的话,让姐弟俩玩自己的去,然后清了清嗓子,准备跟郑旭东夫妻俩谈谈。
但她刚张口,家里电话响了。
第103章小姑娘
给林佩打电话的时候,徐钰刚见过徐玉珠的几个同学回到招待所。
那天从母亲口中得知徐玉珠和同学外出写生后,徐钰便联系过另外三名同学的家里人,从他们口中得知孩子这几天蹭联系过他们。由此可以得知他们现在待的地方并不是连电话都打不了的穷乡僻壤,徐钰想着徐玉珠几天没打电话回来,心里更加疑惑,就同学徐玉珠同学的家长和她的同学联系上。
刚开始徐玉珠的同学还说徐玉珠和自己在一起,但因为徐钰要求和妹妹通话,对方话语含糊,最后干脆挂了电话,再打就不通了。
到现在还不知道有问题,徐钰这二十多年就白过了,他没立刻告诉父母,而是买了张去贵省的火车票,几经辗转找到徐玉珠的同学,逼问过后才知道他们一到贵省,和父母通过电话后,徐玉珠就和他们分开了。
和徐玉珠关系最好的女同学交代说:“出首都后她一直心神不宁,我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她想去见养父母,只是怕你们生气,所以不敢说出来。”
她和徐玉珠同学四年,也是这次出来写生才知道徐玉珠的身世。正因为她知道了所以心疼徐玉珠,一口答应帮她把这件事瞒下来,同时还说服了另外两个同学,才有了这一遭。
徐钰听后直想骂娘,但想想又觉得奇怪,这几年都不见徐玉珠提起林家人,怎么现在突然开始想他们了?徐钰没想出个所以然,接到林佩发来的消息,让他有时间速回电话。因此回到招待所后,徐钰便去前台打电话到渔北郑家。
电话很快被接通,林佩的声音响起:“徐钰吗?”
“是我,怎么这么着急让我给你打电话?”
“你在贵省?”
徐钰点头:“嗯。”
他本来想说徐玉珠的事,但想到林佩不大想和徐家人有联系,有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他不说,林佩倒是先问了起来:“你这两天见过林……徐玉珠吗?”
徐钰微微一怔,问:“你娘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