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欣和杨振邦也带了食材来,两人带的还不是什么便宜青菜,杜欣拿了半只鸡来,杨振邦则买了两条鱼。面对林佩的时候杜欣有点拘谨,但林佩对她和别的老师没什么区别,渐渐的她也放松了情绪,坐在客厅里张望着,突然起身往高脚柜走去。
高脚柜上放着一张结婚照,照片上男人西装革履,女人身着婚纱。
“很般配吧?”徐玉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杜欣慌忙转头:“徐、徐老师。”
“我只是跟你说说话,你怕什么?”徐玉香嗤笑一声,又走进厨房。
杜欣收回目光,攥紧了手,在杨振邦走过来时冲他笑笑:“我没事。”
煮羊肉的时候林佩没有在厨房盯着,而是走进房间里,问坐在床边写作业的王丽丽:“弟弟妹妹乖不乖?”
“他们一直在睡觉。”王丽丽轻声说。
林佩走到床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尿布,都是干燥的。小家伙们紧闭着眼睛,姐姐还轻轻张了张嘴巴,吐出一个小泡泡又闭上。
林佩盯着孩子看了会,对王丽丽说:“弟弟妹妹要是哭了叫我哦。”
王丽丽应了声,欲言又止。
林佩:“嗯?怎么了吗?”
“不是弟弟妹妹,是姐姐和弟弟。”小姑娘一本正经说。
林佩哈哈笑起来:“可是对你而言,姐姐和弟弟就是弟弟妹妹啊?”
小姑娘歪着脑袋,疑惑说:“可是你们都叫他们姐姐弟弟啊,为什么我要叫弟弟妹妹?”这是最近一直困扰她的问题,大人们都喊姐姐弟弟,可是对她又说弟弟妹妹,那到底是姐姐弟弟还是弟弟妹妹呢?
王丽丽想不通。
林佩被问住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良久说:“姐姐和弟弟是他们的小名,但是他们比你小,所以你也可以叫他们弟弟妹妹,就像你叫白杨绿丫弟弟妹妹一样。”
王丽丽认真思考着:“所以我既可以叫姐姐,也可以叫妹妹?”
林佩鼓掌说:“没错!”
“那我到底是应该叫姐姐还是妹妹呢?”小姑娘撑着下巴,一脸苦恼。
林佩:“……”
林佩苦恼着怎么跟王丽丽解释的时候,徐玉香敲门进来,问:“你躲在屋里干嘛呢?哎呦,两个小家伙还在睡觉呐?”
徐玉香走进来将孩子抱起来,啧啧说:“你家这两孩子长得可真像,你平时都给他们穿一样的衣服?”
“是啊。”林佩点头说。
“那你能分得清吗?”徐玉香惊讶问。
周老师听见声音进来,好奇问:“你们说什么呢?有什么分不清的?这是你家孩子吧?长得可真好看,哪个是闺女哪个是儿子?我还是第一次见龙凤胎呢。”
“徐老师抱着的是闺女,床上的是儿子,”林佩说,“你们第一次看觉得长得像,其实看久了就知道差别了。”
周老师咂摸着嘴巴说:“那是,你当娘的跟我们肯定不同。看这小姑娘,长大后肯定好看,就是现在不时兴指腹为婚了,不然我肯定要跟你把儿女亲事定下来。”
“得了吧,你儿子都七八岁了,还是我儿子年龄更合适。”徐玉香低头问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姑娘,“是不是呀,姐姐。”
问完哎呦一声说:“你闺女这小名真是,太占便宜了。”
周老师跟着点头:“没错,太占便宜了。”
林佩把闺女抱进怀里,一脸淡定说:“占便宜你们不也得喊?”
徐玉香:“……”
周老师:“……”
她们还不是总听林佩喊姐姐弟弟,顺嘴了吗?
第73章去接人
“我这个发型是现在最时髦的,好多电视明星都烫这样呢!”陈红莲靠在自家门口,边说边用手摸摸头发。
赵梅坐在赵家门口,手里端着碗面吃着,抬头朝陈红莲看去。
陈红莲把头发剪短了,长度刚过耳朵,烫成蓬松的小卷,额前还留了一缕烫卷的刘海。她人胖脸盘子就大,这发型将她脸型修饰得挺好,头顶的头发垫高,让她平白长了两公分。
赵梅点头说:“是做得挺好看。”
“是吧。”陈红莲得意说,“我跟林老师一块去的,当时我跟她说了,就烫这发型,多好看啊,她非不听,要弄什么大波浪,做出来年纪看着足足大了三岁!”
赵梅吸着面条,说道:“没有吧,我看林老师头发烫得也挺好看,咱家属院好几个人说要去烫她那样的呢!”其实她也想烫成林佩那样,可林佩脸小皮肤白,人高高瘦瘦的烫那发型好看,她却未必。
陈红莲则翻了个白眼,心想都啥眼光啊!她烫的才是现在最时髦的发型好吗?
隔壁郑家客厅里,沈文丽听见外面声音忍不住跟林佩嘀咕:“别人烫了头发也不见得跟她一样,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夸她两句才行!”
沈文丽一向低调,很看不上陈红莲这种得意,不过是换了个新发型,至于吗?但跟本人都没烫过头一样。
林佩正坐在灯泡底下打毛线,她准备给孩子们织两顶毛线帽。只是她不太会打毛线,很容易打错,虽然有李三妹帮她拆让她不至于重头开始,但她必须让自己精力集中,不然总出错也不好。
听到沈文丽的话,林佩不得不放下手里毛线,说道:“她是这样的性格。”
陈红莲这样的性格,说好也挺好,乐天派嘛,一点小事都能高兴很久。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像沈文丽就觉得她虚荣沉不住气。
沈文丽逗着儿子,轻哼:“那倒是,我就是见不惯她逢人就说她发型多么多么好看,就那么大圆脸盘子,再好看的发型有什么用!”
林佩刚起针又停下来,半开玩笑说:“这话你可别当着红莲嫂子的面说,不然你俩又要吵起来。”
沈文丽跟陈红莲向来不对付,两人碰到一起就冷嘲热讽,没个消停的时候。但沈文丽这话有点太拉仇恨了,陈红莲要是听见,两人肯定又要吵个天翻地覆。
“谁怕她?”沈文丽冷笑,捏了捏儿子的脸蛋问,“是不是啊?阳阳。对了,姐姐弟弟呢?”
“睡觉呢。”林佩说道,“你是不怕她,可街坊邻居住着,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她换了新发型心里高兴,逢人就说也正常,又没干什么坏事。”
“你就是好脾气。”沈文丽说道。
林佩笑:“我就只想过好自家的日子。”然后把织了一半的帽子给沈文丽看,“你看这个花色怎么样?”
她选用了红白的毛线,织出的效果是红底上有片片雪花落下,很有圣诞气息。沈文丽看了会说:“这个好看诶,你在哪买的毛线?我也去买给阳阳织一顶。”
“就镇上供销社买的。”林佩笑着说,“那我就这样织下去了。”
“挺好。”沈文丽说道,注意力终于从陈红莲身上被挪开,低着头逗着儿子,不经意间看见刚洗完澡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王丽丽,问,“丽丽是不是长高了?”
林佩闻声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王丽丽一会,说:“好像是长高了。”
“我一米四五了。”王丽丽走过来坐在林佩身边说,她前几天刚量的身高,比她刚来郑家的时候长高了十五公分。
沈文丽说:“我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人瘦瘦小小的,也不怎么爱说话,现在看开朗多了。今年上几年级了?”最后一句是问王丽丽的。
“四年级。”王丽丽轻声说。
“成绩怎么样?”沈文丽顺口问。
“她上学期期末考拿了年级第一。”林佩替王丽丽回答说。
王丽丽其实很聪明,掌握学习方法进步很快,虽然明年下半年才上五年级,但她已经自习完了五年级内容,现在已经开始看六年级的书。
沈文丽惊讶了:“丽丽很聪明啊。”
小姑娘性格虽然开朗许多,但面对称赞依然有点羞涩。林佩笑道:“她脑子灵光,人也静得下心来。”
沈文丽一想也是,现在的小孩子不比往年了。
他们那时候是没机会上学,每个人都无比渴望学习机会。现在的小孩有了学习机会,却连作业都不想做,成天只知道漫山遍野跑,有太多事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像隔壁白杨,成天跟人玩游击战,绿丫以前多乖的小姑娘啊,现在成了个疯丫头。
他们这一排三个上学的孩子,也就王丽丽能静得下心读书。
沈文丽笑道:“读书好,学到了本事,以后也好安身立业。”
王丽丽重重点头。
林佩继续织帽子,她最近放寒假,除了带孩子也没别的事,所以虽然错过几次,但两天时间帽子就织完了大半。她打算一鼓作气,年前把帽子织好,正好过年能戴。
林佩想到过年满心期待,沈文丽却心烦不已,她去年没回婆家,今年肯定是要回去的。早一个月她婆婆就写信来问过,说他们要是不回去,她就和丁亚明他爸一起来这边,正好丁亚心也在,一家人一起过。
但沈文丽吃过丁亚心的亏,深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不然当初她也不会非要请保姆,不肯让婆婆来照顾月子。与其让他们来部队,沈文丽觉得还不如他们回去。
只是丁亚明老家偏僻,沈文丽实在不喜欢那里。
沈文丽叹了口气,问林佩过年什么打算,回不回老家。林佩摇头说:“孩子太小了,今年不回去,不过旭东他娘要过来,后天就到渔北。”
“你婆婆要过来?”沈文丽惊讶不已,“不是说你弟妹生产,她在家里走不开吗?”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林佩提醒说。
沈文丽想想也是,孩子都半岁了,她弟妹一个人想必也照顾得过来,问道:“但你就这样让你婆婆过来?”你就不怕相处不好?后一句沈文丽没问出来。
林佩点头:“对啊,我们去年就没有回,今年有了宝宝不好回去,就只能旭东他娘过来了。你呢?今年是回去还是留在渔北。”
“今年得回去。”沈文丽说道。
听她这么说,林佩明白她为什么提起过年的事了。
沈文丽和婆婆关系并不好,后来因为丁亚心的事,沈文丽更是埋怨上婆婆了。为这去年过年他们夫妻都没回去,而是去沈文丽娘家过年。后来丁亚明父母知道这件事,写信发了很大脾气,夫妻俩还为此吵过一架。
种种前因,沈文丽当然不想跟着回丁亚明老家。
林佩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
陈桂花来的那天郑旭东没法离营,因此林佩一个人去渔北市接人。火车下午一点到,林佩吃过早饭就出发了,到渔北的时候将将十二点。林佩有点饿了,就在路边买了点杂粮饼,等到了火车站站在栅栏外面等着。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直到三点十五,林佩才听说陈桂花乘坐的那列火车到站。
又等十来分钟,林佩才看见陈桂花从楼梯上来。她身上穿了件苍蓝色的棉袄,为这条红围巾,非常好辨认。虽然坐了一夜车,但陈桂花精神头好,上来后远远看到林佩,冲她用力挥着手,一路跑到栅栏口被人拦住,手忙脚乱摸出火车票递给对方。
查验后,陈桂花一手提着一个花花绿绿的编织袋出来。
那两个编织袋都不小,看着也挺沉,林佩上前接过一个,估摸着少说也有七八斤重,不由问:“娘您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
“这哪算多的,我才装了两罐腌菜,这也不光我的东西,你娘听说我要来,也收拾了不少东西让我给你带来。”陈桂花看林佩非老大劲提着东西,伸手说拿过编织袋说,“我来提吧,你们小年轻力气小,拿不动。”
可林佩是来接人的,哪能让陈桂花一个人提东西,连忙说:“没事我能提,再说您坐了一夜火车多累啊。”
“累啥累啊!我说买硬座就好,可你五弟非不肯,说硬座坐着难受,非给我买了张卧铺。”郑旭北不放心亲娘,特意送她到省城,亲眼看她上火车才回去,还因为怕陈桂花难受,特意买了卧铺票。陈桂花心里高兴嘴上却抱怨说,“你说说他,家里日子好过才多久,他就这么乱花钱,一点都不知道节省!”
林佩哪能听不出来陈桂花的意思,笑着说:“五弟还不是怕您太累了,您自己说说,这卧铺是不是比硬座舒服多了?”
陈桂花一想说:“这倒是,我还是头一次睡卧铺,那床虽然窄了点,但躺着可舒服了,到晚上也没什么人吵闹,安静得很。我这一夜就是睡过来的,天亮了才醒过来。”
陈桂花好几年前来过一次部队,那时候家里没啥钱,要不是硬座站票一样价钱,她当时都想买站票过来。但硬座也没多舒坦,车厢过道全是人,一晚上都有人说话,她也怕被人扒走钱,几乎一晚上没合眼,也没离开过座位。
到第二天下火车,她腰酸背痛得厉害,等回去再坐一晚火车,到家半拉月才缓过来。
想起过去,陈桂花觉现在的日子实在太美好了。
第74章财神爷
出了火车站,林佩叫了辆人力车直接去车站。
渔北的风可比渔阳冷多了,陈桂花拉起围巾说:“一下车我就觉得这天比咱们老家冷好多,还有这风也是,跟刀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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