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人你不也是乐意的?”林佩笑着说。
沈文丽沉吟点头:“那倒是,怀孕到后期,我身体重得很,晚上总是要上厕所,那时候觉得干嘛要生孩子啊?可孩子一生下来我就好了,觉得他就是我的世界。”她说着看到林佩脸色,笑道,“怎么,不信?”
林佩回想自己怀孕来的心路历程,她是很期待这个孩子,觉得自己会疼爱它。但要说全世界,林佩觉得不可能,就算有了孩子,对她来说可能还是自己的人生比较重要,所以她无法理解沈文丽的无私。
沈文丽听后只笑:“孩子生下来之前都是这么想的,等你孩子出生就知道了。”
林佩低头摸了摸肚子:“或许吧。”
在她低头摸肚子的时候,安瑜的视线也随之落在她的肚子上。沈文丽不经意间转头,看到安瑜的目光,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等林佩肚子回家后将孩子放在床上,拉着安瑜的手说:“你也看到了,旭东和林佩两人连孩子都有了,你也该放下了。”
“我明白。”安瑜柔柔地笑着。
这样的笑容和以往并没有不同,沈文丽每次跟她说起这事,她都是这样的态度。但家里介绍对象从来不去,不知要蹉跎到什么时候。
“你是真明白才好。”沈文丽叹了口气。
她也曾为安瑜打抱不平,觉得郑旭东弃她娶林佩简直瞎了眼。但大半年下来,沈文丽很能理解郑旭东为什么会选择林佩。她看似柔弱,实则坚韧大方,脑子里总有各种各样的主意,和一板一眼的郑旭东刚好互补。
而安瑜呢,她和郑旭东走到一起未必过得不好,但也就是相敬如宾而已。
……
沈文丽回来没几天,原本张家的房子又有动静。
那天是周末,林佩搬了张矮桌在门口批改作业,沈文丽便抱着孩子过来跟她说话,看那边进进出出说:“听说住进来的是四营周连长。”
林佩改完一本作业,抬头看过去,问:“你认识?”
“不认识,但我听说过他媳妇的大名。”沈文丽一脸促狭,压低嗓音说,“听说他媳妇泼辣得很,有次来军营看他,两人吵起来,把他脸都给抓花了,领导还为此批评过他影响军容。”
林佩听得咋舌:“怎么吵起来的?”
“那就不清楚了,总之这周连长是有名的怕老婆。”沈文丽逗着孩子,往那边望了眼说,“他升连长也有两年了,一直没接媳妇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接人来了。”
林佩改完最后一本作业说:“也许以前是有事耽搁了,来了部队夫妻隔三差五能见面总要好点。”
“那倒是。”沈文丽点头。
不光沈文丽听说过周连长和媳妇打架的事,陈红莲也从别人那里打听到这件事,偷偷跟林佩嘀咕:“都说周连长媳妇长得膀大腰圆,很不好相处。”
林佩好奇问:“人还没来,你怎么知道她长什么样?”
“你看周连长那块头,他媳妇能把他的脸抓花,能是好惹的?个头肯定也不会小,指不定比我还胖。”陈红莲这半年发福不少,腰上游泳圈有两个多,嘴上也不念叨减肥了,就说这是福态。
听她这么说,林佩就不大搭话了。
又过两天,隔壁正式住进来人,林佩下班刚进院子,陈红莲便抓住她问:“你知道周连长媳妇长啥样不?”
林佩往周家看了看,门是开着的,客厅里坐着个小姑娘。小姑娘生得瘦瘦小小,一双大眼睛望着外面,厨房里好像有人在忙碌。林佩抬脚往自家走去,站门口开锁问:“周连长媳妇来了?”
“来了,带着个小丫头,今年刚四岁。”陈红莲跟着林佩进门,说,“你肯定想不到周连长媳妇长啥样。”
林佩进屋后放下包就进厨房淘米,她一个人不好做饭,她不想做太多菜,但怀孕又需要营养,林佩便准备做个煲仔饭。淘米的时候听见陈红莲重复问,便好奇起来:“长什么样?”
“个子小小的,比我还矮点,人特别瘦,比你还瘦点。”陈红莲感叹说,“看她模样,真想象不出来她跟周连长打架的样子,你没听见她说话,细声细气的。”
“既然是这样,当初未必是打架。”林佩洗好米,开始准备要炒的菜。
陈红莲听后说:“不能吧,周连长看着那么老实一个人。”
“表面老实不代表真老实,你想啊,他媳妇身材瘦小,而他呢高大不说,还是当兵的,拳头多厉害,真打起来他媳妇能打得过他?”林佩最讨厌家暴男,说起来语气很不好。
陈红莲听着她这话觉得很有道理,只是有点不敢信:“那他媳妇要真柔弱,能把他脸给抓花了?”
“当时你见到他媳妇的模样吗?”林佩问。
陈红莲摇头:“没见过。”
“有人见过吗?”
陈红莲又摇头:“应该是没有。”
“那就是了,他媳妇把他脸抓花了,可他媳妇怎么样没人知道。”
陈红莲喃喃自语:“那他媳妇也太可怜了。”
“我只是猜测,具体情况还得再看,不过咱们院里住的都是军人家属,周连长就是真有暴力倾向也会注意点,不然被举报了前途都完了。”
陈红莲琢磨了会,用力点头:“没错!”
因为林佩这话,陈红莲格外关注新搬进来的周连长媳妇陈秀芳,不但热情地告诉她供销社的、菜市场在哪,去镇上怎么走,坐什么车,还给她介绍其他随军家属。
第二天林佩一下班,陈红莲便把陈秀芳带她家来了,介绍说:“这是林佩,郑副营长的媳妇,她是个文化人,在小学里当老师。她可是咱们家属房最有本事的家属,你看见这冰箱、电扇没,全是她挣钱买的。”
“这得多少钱啊?老师工资有这么高?”陈秀芳摸着冰箱问。
“这咋能是用工资买的,”陈红莲抢着说,“林老师厨艺好,去年到今年光是卖火锅底料就挣了不少钱,你吃过火锅没?”
“没,听我男人说过。”陈秀芳问,“林老师会做?”
“不光会做,国营饭馆卖的火锅全是跟林老师学的,她先前还自己做底料卖,生意可好了。总之,林老师就是咱们家属房最有本事的人,你要是有啥困难别在心里藏着,跟我们说啊。”陈红莲吹嘘林佩的同时还不忘要紧事。
林佩:“……”
“诶!”陈秀芳笑着应了。
两人在林佩家说了会话,陈秀芳惦记着闺女就先回家了,等人一走,陈红莲就问:“我找她打听过了,她没提过挨揍的事,我觉着是不是咱们想多了?”
林佩觉得陈秀芳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她善于观察,很少说话,她脸上并没有长期处于家暴中的妇女的木然。不过这本就是猜测,说不准就是个乌龙,林佩迟疑片刻说:“说不定是我想多了。”
“我就说周连长人老实,不会干出这种事。”陈红莲松了口气,又问,“郑副营长还没回来?”
提到郑旭东,林佩眼中浮起忧虑:“没回。”
陈红莲神色讪讪:“估计是出任务去了,你别担心,我男人也常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林佩抿唇笑了下,心情并没有因为这话而放松点。原著中郑旭东就是在任务中受的伤,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医院,还因为留下病根不得不转业。尽管知道还没有到原著时间点,但林佩一想到郑旭东可能有危险就放不下心。
她这几天常常做梦,一会梦到郑旭东出事,一会又梦到她回来了,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
……
虽然是陌生的环境,但陈秀芳适应的很快,没几天就跟沈文丽交上了朋友。
林佩对此很是惊讶,沈文丽和陈红莲当了两三年邻居,也不对付了两三年,就是当初王春英她也是淡淡的,没想到跟陈旭芳合得来。
沈文丽看林佩的表情,等人走后气道:“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也跟陈红莲一样觉得我看不起人?”
“……没有,我只是有点惊讶。”林佩否认说。
认识时间长了,她也渐渐了解沈文丽的性格,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对人挑剔,说话很不客气,实际上心软得很。
只是陈红莲不吃这一套,沈文丽看她,她觉得自己被嘲笑了,沈文丽不看她,她觉得自己被无视了。而沈文丽本身就不是能伏低做小的人,别人好好跟她说话还好,要是说话夹枪带棒,她说话会更刺人。
时间长了,两人之间矛盾渐深,更不对付起来。
林佩想着她的性格,也明白她为什么跟陈秀芳合得来,笑着说:“是我自己想岔了。”
沈文丽冷哼一声:“隔壁就这样,不知道自我反省只知道说人坏话,你也是,跟她走那么近拉低自己格调。”
“我有什么格调?”林佩失笑,“邻居嘛,和和气气的比较好。”
“和气也要分什么人,碰上陈红莲那样的邻居,好好的脾气也要被拱出火来。”沈文丽说完点点儿子的额头说,“是不是呀,阳阳宝贝。”
林佩凑过去看孩子,说:“他好像又长大了点。”
“小孩子嘛,长得快,三天一个样。”沈文丽指着小家伙的大眼睛说,“阳阳刚出生的时候,我一看他的眼睛就说完了,结果长到现在也有了双眼皮。”
“阳阳以前是单眼皮吗?”林佩惊讶。
“可不,刚生下来的时候眯缝眼,看得我心里一凉,生怕他随了奶奶,结果过几天双眼皮就出来了。”
“刚出生的孩子眼睛都是闭着吧。”
沈文丽说:“反正丑得很。”
林佩:“……”
两人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响动,林佩听见陈红莲的声音,好像是在说谁回来了。沈文丽面带不屑:“看她,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
她刚说完,林佩就从窗户看见有人经过,心中一动连忙起身。起身的时候林佩突然觉得头昏,身体晃了一下又坐会沙发上。
沈文丽哎了声,看见郑旭东疾步走进来,一手扶在林佩身上,一手搭在沙发旁边问:“不舒服吗?”
“就是有点头昏。”林佩用手抵着额头,闭着眼睛靠在郑旭东怀里。
“既然旭东回来了,我也不打扰你们。”沈文丽吃了一肚子狗粮,抱起孩子离开。
客厅里安静下来,林佩靠着郑旭东缓了一会,觉得好些了抬头问:“你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她觉得自己问得很平静,但郑旭东却看见灯光下林佩眼眶渐红。
郑旭东心里歉疚,将她抱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发声音低沉:“抱歉,临时出任务,没来得及告诉你一声。”
林佩想克制住眼泪,但怀孕后她越来越情绪化,平时很少流的眼泪在这一刻止都止不住,她的喉咙疼得厉害,这让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她努力许久,最后还是扑进郑旭东怀里大哭出声。
第55章很想你
林佩从来没有这么哭过,就是发现自己到了陌生的世界,她也只是默默流眼泪,哭过了就打起精神来。再是那次来部队,她提着两大包行李,手臂累得抬不起来,也不过捂着脸流几滴眼泪。
但这一次,她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
这让郑旭东有些手足无措,他一手抱着林佩,宽大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手给她擦眼泪,轻声安慰着:“我不是回来了吗?”
林佩的哭声渐渐笑了,但仍不停地抽噎着,她从郑旭东怀里推出来,看他军装上沾着的眼泪鼻涕,脸颊红了红说:“你去换身衣裳吧。”
“等你不哭了我再去。”郑旭东说。
林佩忍住眼泪,鼻头哄哄的冲他笑:“我不哭了,你快去吧。”说着站起来去厨房烧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任务危险吗?”
郑旭东跟进厨房,接过水瓢舀水:“今天刚回来,不危险,我接下来能休息几天,这段时间我哪都不去,在家陪你。”
舀了两瓢水,水缸见底了,郑旭东说:“我去接点水回来。”
但他刚转身就被林佩抱住:“真的?能休多久?”
“一周吧。”郑旭东说。
“怎么休这么久?你们每次出任务都这样吗?”
“不是。”郑旭东摇头,对林佩说,“我去打点水回来。”
林佩跟着郑旭东出去,接水的时候陈秀芳出来,看见他们笑道:“这就是郑副营长吧,长得可真俊,你俩看着真般配!林老师你……”
林佩低头抹了抹眼睛,笑道:“怀孕了就是这样,情绪比较大。”
“我怀孕的时候也这样。”陈秀芳表示理解。
等陈秀芳进屋,郑旭东问:“新邻居?”
“嗯,说是四营周连长媳妇。”水接好了,林佩跟着郑旭东进屋说,“看不出来吧?”
“是有点。”郑旭东说,显然也听过周连长那事。
打完水,郑旭东把热水烧上,林佩看他额头细密的汗,以为是热的,进屋拿出电扇说:“你把军装脱了吧,我把电风扇开开。”
客厅里装了两个插座,其中一个插冰箱,另一个是为了电扇预留的,就在进门左旁边,放一张凳子在下面,正好能吹到沙发。郑旭东从林佩手里接过电扇,放在凳子上插好插头,打开电扇说:“没事,我不热。”
“你都出汗了还不热。”林佩指着郑旭东的额头,示意他的话很没有说服力。
郑旭东无奈:“真的不热。”
林佩眼珠子转着,大胆猜测:“难道你怕有人进来?不对啊,你里面没穿T恤吗?”
虽然是随口猜测,但林佩还是起身去关门,还拉上了窗帘说:“现在没有人能看了吧,你就从了我吧。”她笑着过去解郑旭东的衣扣。
林佩偶尔会帮郑旭东穿衣脱衣,每当这时候郑旭东总是站得笔直的,张开两只手随林佩作弄。现在他却按住了衣领,林佩直觉有什么不对,便捂着肚子做疼痛状:“疼,我疼。”
“佩佩!”郑旭东脸色一变,起身要将林佩打横抱起。
林佩眼疾手快,伸手拽住郑旭东衣领,笑起来:“不让我看我偏要看……真没穿T恤?郑副营长你……”着装不符合要求啊。
但话没说完林佩愣住了,她转身干呕起来。
郑旭东连忙扶着林佩坐好,起身去倒水,又拿了个痰盂来,轻拍着林佩的背说:“不让你看你偏要看,现在难受了吧?”
林佩回想着刚才看到的景象,白色纱布从郑旭东肩膀一直缠到腋下,大概是因为提水和刚才的打闹,伤口被挣开又往外渗血。衣领扣着的时候还好,一打开血腥味就涌出来了。
想到这里林佩吐得更厉害了。
“佩佩?”郑旭东将手绢递给林佩,林佩拿它掩住鼻子和嘴巴,抬手去摸郑旭东的伤口。只是她的手刚伸进去,郑旭东便按住了她的手,皱着眉说,“待会你又吐了。”
“我只是看看,闻不到。”林佩在手帕的遮掩下瓮声说。
灯光下,她脸色惨白,眼睛一圈都是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郑旭东叹了口气,将扣子一点点解开。
他里面的确没穿衣服,只左肩裹着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