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伯面容一滞,他这才想起来董章庭似乎比董天赐更需要赵学士的认真指导。
要知道,董章庭接受的是南东书院的考试邀请,必然会和这批考生中最优秀的人对上。
然而,过去这些年他在府里并没有真正接受过完整的教育,更不提像天赐一般悉心教导。
西平伯越想越觉得,东山书院那位顾大家莫非是在外面游历久了,脑子出问题。
东山书院的考试邀请合该给天赐这般经过悉心教导的孩子,而非董章庭。
董章庭在考核中败北事小,西平伯府的脸会被董章庭丢尽!
西平伯面色变幻间,听到西平伯夫人温和的声音:“你啊,就是太善良了。章庭既然能靠一篇文章就打动顾大家,哪里还需要你操心。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赵学士,他的空闲时间本就不多,能抽出时间指导你们就已经极好了。”
“对,老师可忙了!而且,我才不要董章庭和我一起!”董天赐说道。
董南雅视线微垂,历史上董章庭真正扬名的机会是一年后。没有被赵学士教导,最后没有通过东山书院考核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自己今天的表现已经和往常不太一样,若是做的太过,怕是会影响自己。
等董章庭考试失败,自己在好好安慰他就是了。
念头既定,董南雅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容:“好,我都听爹娘的。”
西平伯看着妻子和一双子女的笑容,心中安定下来。
罢了,一个庶子在东山书院考试失败就失败吧,他还有一双即将踏入东山书院的嫡子嫡女,足够弥补西平伯府的颜面。
在正院内一家和睦时,董章庭正在用刷子顺着纸纹来回涂抹着一本本书册,如此反复几遍之后交给平安。
平安将一些油随意的滴落在还湿润着的纸张上,随后把这些书册摆到风口进行风干。
他一边重复着操作,一边可惜道:“少爷,这些都是你辛辛苦苦写出来的诗作,又一点点誊抄。这样糟蹋未免太可惜了。”
他将最后一本递给平安,笑容清浅:“不可惜,一点也不可惜。”
平安叹了口气,接过书册,眼前正好有一首诗。
这段时间,董章庭一有空就教他习字。
虽然他看不出这些诗词好在哪里,但是他就是觉得写的好,比各种书铺那些大家写的还要好!
他下意识低声念起了眼前这首诗词。
一道残阳铺水中,
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
露似珍珠月似弓。
平安低低念诵的声音,似乎将董章庭的记忆带回了上一辈子。
上辈子,一年后的九月初三,在午京城已经闯出一番名头的董南雅似乎正是靠这首诗将无数嫉妒她的名门贵女踩在脚下,奠定了午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正式踏入清流的圈子。
随后数年间,她的诗词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每篇几乎都称得上名流清史的佳作。
无数人惊叹于她才华时,董章庭在疑惑风格如此多样的诗歌怎么会出自同一个之手。
曾经有人提出过相同的质疑,然而董南雅用一首首崭新的佳作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多年以后,董章庭才知道这些诗歌根本不是她写的,而是来自那些不为人知的名家之手。
这辈子,他把上辈子董南雅发表的诗作全部誊抄出来,并且做旧成成旧书,提前流传出来。
他真想看看,董南雅该如何成就它的才女之名。
两天以后,董章庭从西平伯府翻墙出来,平安被他留在府里打掩护。
董章庭将自己伪装中一个神态落魄,胡须拉叉的粗鲁中年大汉,带着做旧成功的书册流窜在午京城书铺,杂货店,珍品店。
原本对他们不屑一顾的店主随意将书册打开看了一眼,神情瞬间严肃起来。
他们既然敢在午京城开店,自然都有两把刷子。不管他们文化水平多少,都足矣看出这些旧书册上记载的诗词不凡。
然而售卖这些书册的家伙却像是不识货一般,眼神混沌,用词粗鲁,口口声声都是要钱。
店家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处,但是这些诗歌实在太好。用来进献给身后靠山带来的好处足矣让他们忽视掉这些不对劲。
店家先是好声好气询问这些书册出自何处,董章庭告知是从破庙坍塌的墙根捡来后,随意给了一些钱财,将人打发走了。
如此这般,将手中二十本做旧好的书册都售卖出去后,董章庭七拐八拐进入一个错综复杂的巷子里,
等他从巷子另一头出来时,已经变成原本那个朗月清风的俊秀少年了。
他随意看了一眼之前进去的巷口,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在骂骂咧咧:“掌柜说那混球怕是还有其他好东西,让我们把人偷偷抓住,如今人跟丢了,咋交代?”
“交代个屁!去喝酒,喝饱再说!”另一个大汉说道。
董章庭笑了笑,转过身,避开他们的视线。不愧是他精心挑选的店,还真是贪心。
不管这些店家背后的人是把那些诗词流传出去,还是挪为己用,都会对董南雅才女之路产生影响。
如此一来,他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
解决一件事后,董章庭颇有兴致的来到文昌街。再过十几日,东山书院的考试就要开始了,他想买些书好好准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