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下室上了傅越的车。
提着裙摆,肩上还裹着傅越的黑色西装外套。
傅越现在出行与之前没什么两样,前后都跟着保镖车。
宋连枝的背往后仰了仰,疲倦打了个哈欠,声音软绵无力,慵懒缠绵,“我又累又困。”
男人交叠长腿,正经坐在她身侧,声音舒缓,“靠着我的肩睡一会儿。”
车窗外浅黄色的灯光映在他的侧脸上,下颌线条清冷,侧过半张脸,眼睛珠子透着一股说不透的深沉。
他又说:“到了我叫你。”
宋连枝实在太困。
赶了一天的通告,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脚后跟被高跟鞋磨的发疼,在席卷而来的困意下也不算什么。
她轻点了点头,“行,那我先睡了。”
傅越直接把人带回了自己那间的公寓,车程不算远,二十多分钟就到了,他没舍得把车上的人叫醒,抱着她上了楼。
既然确定了关系,傅越也就没打算当一个和尚。
他先进浴室冲了个澡。
宋连枝是被吻醒的,被压的喘不过气。
睫毛颤颤,半梦半醒的抬起眼,男人扣住她的手腕压在背后,说:“我继续了。”
他补充道:“带套了。”
宋连枝脸火速红了起来,烧的厉害。
卧室里灯还没关,宋连枝抬眼看着他的脸,五官备受偏爱,凤眸狭长,睫毛又浓又密,乌黑平直,落下小片青影。
他的脸很白,干干净净。
气息逼近,她的脸也烧的越发的红。
宋连枝小声说:“我今天真的好累啊,想睡觉。”
只想好好休息,睡一觉。
而且,她还没做好准备。
傅越说停也就这真的停下,自制力强大到恐怖,男人松开她的手,神色正经盯着她的眼睛看,说:“我想做完再睡。”
“.......”
这下子,宋连枝连耳朵都红透了。
傅越等了这多么多年,也不急于一时片刻。
“睡吧,我不动你。”
他如此善解人意。
宋连枝反而不好意思,觉得是不是自己太作了?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不是,就又重新闭上了嘴巴。
傅越关了壁灯,房间陷入一阵黑暗。
宋连枝被他抱着怀里,胡思乱想着也就这么睡了过去。
一夜好梦,直接睡到天亮。
枕边已冷。
傅越还在清理公司内部人员,大刀阔斧整治,立足了威信。
清早去公司之前,还给宋连枝准备了早餐,叮嘱她一定要记得吃。
傅越厨艺不错,宋连枝填饱了肚子,从公寓离开。
她录制的那个综艺,定好了下一期的录制地点和时间。
在西南的一个小城。
离这期的录制时间还有几天,汪格兰被父母催婚,逼她去参加某名流晚宴。
她不肯一个人去。
问了宋连枝的时间,把她也拽过去,应付名流场里的相亲对象。
汪格兰在二十八岁之前绝对不会结婚,目睹宋连枝上一段婚姻的惨状,她都要恐婚了。
奈何父母耳提面命她早日钓一个比她家还要显贵的金龟婿,成婚生子。
她不肯,就需要搞黄一个又一个的相亲对象。
但又不能做的太明显。
父母也不是傻子。
看透她的把戏,就会停掉她的生活费。
宋连枝以前也时常来参加名流晚宴,请柬成沓往她居住的别墅里送,用词恭敬,说的都是请她赏脸参加。
后来她和江榭离婚了。
上等名流圈变脸比翻书都快,别说邀请函,连大门都不对她打开。
没趁机投掷几块石头奚落几声,都是她们仁慈。
宋连枝以前在这种晚宴上,就是视线最中央的人。
穿戴都是最好的。
几百万的裙子,几千万的珠宝,还有贵的咋舌的小玩意,对她来说都很平常。
所以,江榭也不是什么都没给她。
至少给了她足够的钱。
宋连枝离婚后,过的也不落魄。
她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化妆,穿的裙子档次不输之前,穿戴的珠宝也价值不菲。
名流场上,多得是以前是宋连枝的熟人。
假装关心一句好久不见。
心里想的都是,你怎么来了?
这场晚会上都是货真价实的天之娇女天之骄子,瞧不上宋家是暴发户。
瞧不起宋连枝靠男人上位。
眼神轻蔑,仰着下巴,相当的高贵。
回过身去,和自己的好友聊起宋连枝,都皱着眉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也不知道是谁把她带进来的。”
好友端着高脚杯,抿唇轻笑:“汪家的二小姐吧,她们俩关系一向都好,应该是宋连枝知道江榭今晚也会出入这里,来碰运气求和了。”
“宋连枝就爱拿乔犯作,离婚后发现没有谁捧着她,长了教训,吃了苦头,就开始怀念以前呼风唤雨的生活。我看她也不爱傅越,知道自己嫁不进傅家,还不如回头找江榭。”
“江榭才不会搭理这么个丢人的前妻。”
宋连枝在答应赴宴时,就想过会遇见江榭。
但是不要紧。
也不差这么个倒胃口的人来坏她的心情了。
宋连枝和女人关系不睦,但在男人面前倒也还吃得开。
长得漂亮的女人,总会多得些青睐。
青年才俊中也不乏对她有意思,想和她谈场恋爱的男人。
她拿捏好距离,礼貌拒绝。
对方也有风度,不多纠缠,只留微信。
刚走出校门的男孩子风趣幽默,讲了几个笑话给她听。
宋连枝反应平淡,心里想的是,傅越那么正经古板的人,肯定不会说笑话。
“宋小姐,是名花有主了吗?”
“嗯,我和我的男朋友感情非常好。”
这是一句打发追求者的理由。
但是宋连枝觉得她是有努力重新爱上傅越,为他怦然心动。
江榭推了要紧工作,只为碰运气见她一次,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
她满眼星辰,微微笑着,自豪的同别人提起她的男友,很幸福地说感情好。
江榭沉默。
迈不开往前走的脚步。
麻木的心不断坠落。
第68章
年近三十,江榭才明白面子不重要,浸淫在一次次自我折磨后,承认了他爱宋连枝。
不是无足轻重的喜欢。
是离了她就受不了的爱。
江榭没有打扰宋连枝和别人的对话,他知道自己在宋连枝面前嘴脸可憎。
大概过了几分钟。
他们聊完了。
宋连枝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江榭,端着高脚杯被迫当起全场交际花,她就是要让她们都看看,她过得很好。
有大把的钱花,也依然穿戴得起漂亮的衣服和名贵的首饰。
谁都别想看宋大小姐落魄的日子。
宋连枝的耳坠是绿玛瑙制成的,色泽明亮,晶莹剔透,两个珠子成色纯净,大小一致。‘
摇摇欲坠之。
明亮的绿色将她的耳垂点缀的更加嫩白,喝过酒后,透着细细的粉。
宋连枝以前在学校就是经常被人讲闲话说三道四的漂亮校花。
经常被人嚼舌根。
一般长得漂亮的女人脑子都不太好,但是宋连枝不一样。
她在学校里,成绩也还不算差。
中等偏上,要不然也不能被丢进和傅越同一个班。
脑子灵活又聪明,作文尤其好。
高二模拟考的作文还被当成范文传阅,老师夸她,生来就要吃作家这碗饭的。
好看又会学,别人也就只有眼红嫉恨的份了。
斡旋在女人堆里,名流千金小姐们比演员还要会演戏。
恨的眼睛里冒烟了,嘴角的笑容都不带动的。
“宋宋,你和傅越谈了多久啊?是认真的吗?”
宋连枝哪儿听不出画外音,拐着弯打听她和傅越什么时候会崩。
宋连枝有点气人本事:“很久,当然是认真的啦,下个月就给你发结婚请柬也不一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啊。”
呸!
“有好事我一定会去。”
宋连枝像个高傲得意的小公主,其他人瞧着都咬牙切齿。
好戏没看着,还惹了一身腥。
她前脚离开。
女人就变脸。
“我就说高中这个小贱.人就和傅越不清不白了,不然她现在能这么快和傅越搞起来?真小看了她。”
“我好气,我哪点不如她,没有一回风头能压过她。”
“不行,她千万不能和傅越结婚,想到那种日子,我真的呼吸不上来。”
“傅家怎么可能让她进门。”
门第落差好比疑似黄河三千尺那么长。
“傅家现在傅越一个人说了算,其他人插不上嘴。”
宋连枝忙完自己的事,终于想起来汪格兰不愿意接触的相亲对象。
她扯着汪格兰的胳膊,非要她带着自己去看一眼。
男人长得一表人才。
和满身铜臭味的商务人士不太一样,听说这位是个留学归来的年轻副教授,在学校很受学生的喜欢。
宋连枝欣赏对方的美貌,津津有味:“这相貌,你不喜欢?”
汪格兰对一个颜狗无话可说:“你懂什么?我妈的意思是我最好今年就和他结婚,明年就生个孩子,后年生二胎。”
“也挺好啊。”
“你愿意?”
“我愿意啊。”
“滚。”
看完汪格兰的相亲对象。
两个人就完成了汪格兰母亲交代的任务,可以顺利回去交差。
无债一身轻,喝的就有点多。
两人决定走回附近的酒店。
勾肩搭背摇摇晃晃。
宋连枝以为眼前出现了幻觉,穷途巷道的尽头,面容英俊的男人安静抽着烟,似乎等候已久。
汪格兰见了江榭就跟老鼠遇见猫,每次都拔腿就跑。
酒醒了大半,卖队友卖的非常娴熟。
“再见!”
宋连枝眯了眯眼睛,勉强看出江榭的轮廓。
眼珠浓黑如墨,冷白透薄的皮肤,掐着烟的手指修长漂亮,西装衬衫被他用拇指轻轻扯开。
没什么声音。
他兴师动众,在她离开的路上等候已久。
江榭现在也想明白了。
高傲不管用。
以前对付她的那些金钱手段,也使不上劲了。
以真心才能换到真心。
他明白他死缠烂打时的嘴脸一定很难看,也想象得到宋连枝除了滚字肯定没有别的话要对他说。
江榭扯起嘴角,“晚上不安全,我送你吧。”
宋连枝没耐心,“滚,别烦我。”
江榭当没听见,点点头:“行,我跟在你后面,把你送到了再回去。”
不要脸三个字,他也发扬光大。
宋连枝面无表情问他:“你是不是有病?”
江榭双手插兜,一本正经反问:“怎么说?”
宋连枝春风得意的大好心情被败光,她说:“我讨厌你,我都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和你有纠缠,你死缠烂打我没意思。”
江榭轻挑眉尖:“有哪条法律明文规定不能追求前妻吗?”
宋连枝登时连话都不想说。
江榭的追求,她无福消受。
紧随其后的脚步声惹她心浮气躁,她停下来,用力转过身望着江榭,冷笑着发问:“追求?你的追求值钱吗?说点好话做点好事,我就会被你哄得心花怒放?十八岁的我是个恋爱脑的蠢货,现在不是了。”
“我为什么要在垃圾桶里找男朋友?”
江榭任她说,当她在发泄不满。
他心情没多好,嘴角平直,面无表情。
江榭慢慢跟着她的影子,满目苍白,他缓缓出声:“我不会再和人逢场作戏,孩子你想要就要。”
宋连枝冷淡回复:“我不在乎了。”
江榭像个冥顽不灵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你觉得孤独,那我们就搬回老宅住,你不喜欢我插手你家里的事情,从此我也可以都不再管。”
宋连枝越走越快,袖子里的拳头也越来越紧。
“我不在乎。”
江榭语气一顿,迟疑也仅仅就着半秒钟,继续说:“你想养猫就养,你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再拦。”
宋连枝忽然停了下来,手里的包狠狠砸到他脸上,不怎么圆润的边角割伤了他的额头,血迹顺着蔓延。
他用手背擦了擦伤口,表情冷漠,不以为意。
宋连枝看他吃痛,内心极为爽快,她抱着双臂,用最冷漠地语气:“我说过了我不在乎,你是聋子还是傻子?”
“不在乎就是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
“随便你怎么样,我不关心。”
宋连枝觉得她现在和江榭是仇人才对。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不杀得个你死我活,就没有意思。
怨恨激起的报复心,让她气红了眼睛。
只要能伤害到江榭,宋连枝不介意用词恶毒,“你让我去吞避孕药的时候,有考虑过我喜欢孩子想要孩子这件事吗?”
“你轻松两句话,概括了你在我身上造下的孽,还要让我原谅你,凭什么?”
“戴个套都嫌麻烦,我吃药吃到吐,你知道吗?你见过吗?你有没有心疼过一秒钟?哪怕你真心里有我丁点位置,你都舍不得让我一直吃药。”
“还想要孩子?你痴人说梦,我这辈子宁愿不生,也不会替你生,你这么喜欢我的小孩,等以后我和傅越有了孩子,可以认你当干爹。”
一口气说完。
完全不给他留任何活路。
宋连枝每多说一句,江榭的脸色就多白一分。
忍着刀割般的疼痛,江榭有生之年说了为数不多的一声:“对不起。”
千斤重的三个字,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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