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是可以有意见的,谢谢你让我觉得这个姻缘是值得的,谢谢你让我真正作为一个妻子被尊重。
苏宓姿心中满是感激,或许是因为母亲的经历,或许是嫁给赵陵之后的暗无天日,她从没对男人有过这样的期许。
但是,年沛山都帮她实现了。
“迟了几日,总要补上。”年沛山摆好龙凤双喜烛,点燃,书房里亮了许多。
苏宓姿把酒杯都斟满,一人面前一杯。
年沛山先举杯,眼神坚定地看着她。
苏宓姿也举杯,两人手肘交叉,喝了这迟来好几日的交杯酒。
酒也喝过了,年沛山将蜡烛和酒杯重新放回盒子里,苏宓姿就双手撑着下巴,两眼痴痴地望着他。
她好像,头一次走了大运,很不真实。
年沛山一回头,就见烛火里的女人,她莞尔着,眼里有晶亮的笑意,十分纯真,只有他。
他一把抱住她的细腰,紧紧搂在怀里。两人鼻息缠绕,眼神相对,第一次如此的真挚而热烈。
苏宓姿捧着他的脸,认真地看了许久,突然凑过去,主动地吻住了他的唇,轻轻咬着舔着。
头一次不再想什么不孕不育的烦心事,不再因为母亲父亲的纠葛伤心,不再因为赵陵上官静婉所给的伤害而愤怒,苏宓姿只想如何与眼前的男人地久天长。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手掌贴在他的脖颈上,恨不得两人就如同藤蔓一般,缠绕在一起,一生一世,再也不会分开。
年沛山回吻她,如同小雨变成了狂风,他将她抵在书架上,书架上落下一本经书,砸在他头上。
苏宓姿笑了,笑得那般开心,伸手给他理发簪。
年沛山吻她脸上的泪痕,在她耳畔轻轻说:“会轻点。”
轻点做什么?苏宓姿现在恨不得要狂风暴雨才好。可她不好直接说……
新婚夜的不和谐,弄得她受伤生病,年沛山这回相当体谅,整个过程都很慢。
“怎么样?”年沛山看她咬着牙,生怕自己太用力。
苏宓姿咬着牙帮子,不敢看他——还是不适应。
她抱紧他的大臂,如同攀着岩石:“我不怕,你……继续。”
后头的话,如同蚊子嗡,她自己脸红得不行。
“什么?”年沛山真没听到。
苏宓姿掐了一把他的腰,咬牙切齿看着他。
年沛山一把捏住她的手,连同另一只手反剪,看她这样招摇,他便不再克制,如同急雨动莲舟,低头吻她如同行路已久的口渴之人汲取井水。
苏宓姿只能紧紧攀附着年沛山,如同抱住一根救命稻草。
最后,苏宓姿软软歇在小榻上,小榻就在书架背后。一人有余,两人过窄。
她香肩微微露出,红裙和白袜子还扔在地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子,露出莹白的一只脚丫子。
苏宓姿将两只手枕在脸颊下,越过书架的空隙,看男人捡起地上的书籍,一本本都放回去。
方才他用力猛时,书架上的书便如同冰雹一样,一本接一本。他怕她被砸到,一直将她掩在下头。
那时,两人热烈地吻着,身体的连接,忽然让她生出了地老天荒的感觉。她勾着他的脖子,舍不得放开。
年沛山绕过书架,衣衫整齐,又是正人君子的模样:“□□黛过来扶你回房去。”
回去并不远,只用穿过一个院子即可。
苏宓姿懒懒伸出一只手,停在半空中:“我想在这里陪你。”
“我还要弄很久,燃着灯你也睡不着。”年沛山伸出手,捏住她纤弱的手指。刚刚,她在他背上鬼画符,可是一点不留情。
苏宓姿浑身没力,她轻轻摇了摇年沛山的手掌,满脸的执拗。
年沛山只能说好,给她把被子掖好,只露出一张瓷白的脸来。
这两日夜里寒气很重,可不能再生病了。
苏宓姿很是好奇,刚刚胡闹过的男人,怎么还能有心思地去做其他事情。
她躺在书架后头,望着灯下的他,那般的专注,低头凝眸的样子,她一遍遍临摹,改日可给他画像了。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苏宓姿只感觉有一双大手掀了被子,躺进来,将她揽在了怀里。她很自然地搁在他的胸前,找到了最合适的位置。
第二日清晨,苏宓姿醒来,年沛山一身清爽地过来,催着她赶紧洗漱,要去围场狩猎。
苏宓姿掀开被子坐起来,先是被自己身上的大片春光吓到了,她瞪了年沛山一眼,赶忙将被子盖上:“你怎么不早说?我还得准备好多东西。”
她还得洗漱,还得描面,还要准备出去的衣裳。
年沛山只给了她一个时辰:“不够的东西,后头再买。你去洗把脸上车。”
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苏宓姿想起他平日里抹脸的不讲究,不是很愉快,她可受不了,总还是要先洗个澡。不然总觉得……昨晚上身上有味道。
最后匆匆忙忙洗完澡,苏宓姿被年沛山提溜着上了马车,不能再耽搁。
苏宓姿生他的气,她都没有描面。
两人坐在马车里,苏宓姿一句话不说,背对着年沛山。
年沛山戳她的脸颊:“涂脂抹粉做什么?”
“不涂就不好看了!”
年沛山的手指顺着她的脸侧滑动,粉粉的,给她撩起碎发,哄她:“谁说的?夫人就是素面朝天也好看得紧。”
这话不假,苏宓姿底子好,长得不错,便是这么走出去,也是人群里最扎眼的几个,但她还是想要描个脸,已经习惯了。更何况围场上的贵夫人不少,各个浓妆艳抹,那怎么比?
好看,是她的盔甲。
年沛山撩开帘子,□□笺从后头的行李里找到一个脂粉盒子,递给苏宓姿。
她开心地笑了,原来年沛山是逗她的,今早上就吩咐春笺和春黛整理好了。
·
苏宓姿很少出来凑热闹,到围场之后见到马儿,她十分开心。那么广阔的山林,她想要学习骑马。
年沛山是负责巡逻的,和禁卫军一起负责皇上的安防。空余的时间,她就央求他教骑马。
学会骑马,好歹是个技能。再则,她可以同他多多亲密接触,就当是婚后的甜蜜时光,听说这样对育儿很有效果。
事实上,夫妻两人这两日也是如胶似漆,晚上苏宓姿最爱在帐篷里,靠着年沛山的袍子看星星。
这两日,苏宓姿从夫人们的席宴下来,离天黑还早,她带着春笺去马厩找年沛山。
平日里,都是年沛山牵着马绳,这两日苏宓姿可以自己骑马跑动,越发精进。
这时候,禁卫军的首领一脸严肃过来,附在年沛山耳边说了两句话,年沛山叫过来窦智,让他送苏宓姿与春笺回住所。
围场附近都是山林,只往山脚下有几乎稀稀落落的人家,一直下去到镇子上,人才多起来。
住所在山的另一面,有两里地,并不是完全安全。
苏宓姿知道,皇帝有安全隐患。她没有吵闹:“等你回来。”
离开马厩,一行三人回住所。途经一块草木丰盛的林地,前些日下了大雨,地上冒出许多野蔊菜,有两个布衣的农妇在地里采摘。
苏宓姿无意听到这两人的话,听说念真师父要来山脚下的小镇?
她低头咬着牙。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告诉她不孕的真相,那边只有念真和尚了。这里离京城还是有些远的,或许可以乔装打扮之后找他看病?
或许还得像个办法,骗过年沛山,带着春笺独自去山下。
苏宓姿低头一直走,等到她反应过来,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站在羊肠小道上,望着入暮三分的天空,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大声喊起来:“春笺!窦智!窦智——”
她依稀记得,当时春笺在地上扯野蔊菜,或许是她走神,不知不觉走错了方向……
眼下,她要么趁着天色全黑之前,赶紧往回走,尽快找到窦智。还有一种办法,苏宓姿望着不远处的两间茅草房,或许她可以去问路,但是……那样也相当危险,如果她遇到歹人的话。
苏宓姿的心提到了嗓子口,越发用力喊窦智,却一丝回应也没有。
一声鸟儿尖叫,从树林顶上划过,苏宓姿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她突然回头,一个大胡子的猎户朝她走来,手上捏着一柄长弩。
“小娘子是迷路了么?”野熊一般的猎户跨过齐腿深的杂草,突然冒出头,一步步逼近。
苏宓姿看不到他的嘴角,但她能感知到,他在窃笑。
她捏紧拳头,站着不动,她不能显露出害怕,挺直腰背:“我夫君马上就来。”
她盯着他的手。
猎户看出她的虚张声势,嗤笑一声:“夫君?我在这附近可是一个人也没看见。”
苏宓姿扫一眼周围的环境,竟没有足够长足够坚硬的枯枝。天色渐渐黑了,苏宓姿心中的恐惧不断放大,她心如擂鼓。
莫不是今日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昂着头:“我夫君是当今皇上跟前的红人威远大将军,你难道没听过?”
“威远大将军?听着威武,不过,”那猎户又逼近两步,“小娘子,不若我让你尝尝更威武的?”
猎户哈哈大笑,一把扔掉长弩,伸手去解裤子。
苏宓姿赶紧后退,往山上退,住所肯定是在山上,马厩也在靠近山顶的地方,往上跑,得到救兵的可能性也更大。
她伸手,想要抓住那长弩。无奈自己力气不够大,只抓住一支长箭。
猎户伸手,轻松捏住苏宓姿的手腕。
苏宓姿的手腕被死死扣住,丝毫动弹不得,手中的长箭也毫无用武之地。
眼看歹人的嘴凑过来,一股恶心的味道喷面而来,苏宓姿强忍着不适,睁开眼睛,看准路边一蓬病死的野草,叶子已经枯了。
枯了的野草十分尖利,苏宓姿用力抓住一把叶子,捏碎,洒在猎户眼睛上。
猎户的眼睛里进了草叶碎片,松懈中被苏宓姿逃脱。
苏宓姿知道,这办法困不住猎户。她体力小,根本不可能往上爬,希望渺茫,还不如全力往山下跑。主要是控制住速度,不要在半路上摔倒。
下定决心,苏宓姿就死命往山下跑,一路裙子都被路旁的灌木划出破洞。若是逃到山脚下人多的镇上,她便得救了。
一边跑,她一边喊年沛山的名字。在最恐惧的时候,她能记得的好像只有他。
可那猎户穷追不舍,他对山林熟悉,比苏宓姿还要快。
每每眼看要被他抓住,苏宓姿狠下心来往横坡哪里跑,坡下有至少两丈。
她希望能骗到猎户,让他刹不住脚步,便掉下去,不说摔死至少能残废,她暂时便安全了。
若是不能骗到对方,苏宓姿知道,那横坡就是为她自己准备的。否则,这样的夜晚,被猎户追到手上,她便不可能再清白。
即使回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年沛山,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横坡前面,苏宓姿急速拐弯,抓住了一棵小树,才勉强没有掉下去。
那猎户根本没有上当:“小娘子可真是聪明,可惜……没有从我手上逃脱的猎物。”
他的笑声让苏宓姿浑身发毛,在全黑的林子里回荡,让人心惊胆战。
偏这时候下起了雨,苏宓姿咬着牙,看着那猎户,又看了看横坡底下的阴影。
猎户似乎看透她的想法:“小娘子,听我一句劝,我爽了你也不会死。若是跳下去,我可不保证你的腿或者胳膊还在不在。”
猎户吹了一声口哨,十分得意。这横坡下头,他专门布置过捕兽夹,十分尖利,掉下去的活物,无一幸免。
就在这时,苏宓姿仿佛听到一只老虎奄奄一息的叫声,十分无力……
冰凉的雨洗刷苏宓姿的脸,她的脸十分苍白,如同夜里的鬼。
与其被辱之后再被逼死,还不如干脆一点,她往横坡下后退一步。
“可真是个贞洁烈妇。”猎户又吹了一声哨,他可不相信这女子如此傻。
就在这时,空气撕破的尖利声响起,苏宓姿只看到有个黑色的东西飞向了猎户的脑袋。
一瞬间,鲜血喷洒在她苍白的脸上。
猎户的眼睛快瞪出来,朝苏宓姿扑过来。
苏宓姿躲闪不及,只能死死抱着小树。小树承受不住高大的猎户,咔嚓一声,苏宓姿脚下一滑,连带着那棵小树倒向横坡下。
·
禁卫军找年沛山,是因为围场的围栏破了一个洞,他们认为是有猎户擅自破坏。年沛山处理完之后,部署人力继续寻找其他破口,最好抓住罪魁祸首。
处理完之后,年沛山正准备回住所,他怕宓姿等久了,晚上要闹腾他。
没想到春笺急急忙忙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厉害,年沛山这才知道,苏宓姿不见了。
也就那么两里地,她是怎么不见了的?
年沛山马上托了禁卫军派几个人帮他一起找。皇上的安危很重要,围场的意外因素很多,可抽调的人手也少。
联想到猎户的问题,年沛山的心沉下去,他立即骑马去找。
锁定几条路线,喊她的名字,压根没什么回应。
直到……他听到了微弱的口哨声。他很熟悉的声音,骑马赶过去,果然,一个身形高大的猎户,四十多岁的模样,将苏宓姿迫到了横坡边。
她竟然要跳下去?
年沛山气得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将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捶得粉碎。
可惜距离实在太远,他一把抢过窦智手中的长弓,搭箭射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年沛山扔了弓箭,策马飞奔而去,抢着她的一只手,却没有拉到。
gu903();只能随她跳下那横坡,捞住她的腰,点着那猎户肥大的身躯,往上一跃,回到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