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前往公寓的路上,遭遇意外。
司机操作出了严重问题,导致车辆失控,直接飞出了路段。
沈叙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难逃一劫,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可惜受伤严重,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期间,几次濒临死亡。
听闻消息,黎渊与明粲夫妻二人当即前来看望,同时带来了一根手链。
那时的温以宁还在上学,听说这件事后,也吵着要来,可是夫妻二人担心小温以宁看见沈叙之的伤势会害怕,所以没能同意。
于是才刚满十岁的小姑娘在当天悄悄逃了课,去到附近的银饰店,让人帮忙在她从小戴着的手链上刻了“平安”二字后,偷偷塞进了温明粲的包里。
不知道是不是那根手链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力量,从温明粲把它交给沈叙之的第二天开始,沈叙之的状况竟然真的逐渐趋于稳定,且开始迅速好转起来。
但巧合的是,与此同时,温以宁突然病了。
没人知道那段时间是什么造成了温以宁的问题,就连温以宁自己也不记得了。
她的记忆开始有了些错乱的迹象,对于十岁之前的事情,能清晰记起来的只有寥寥几件。
害怕提起这件事更会刺激到温以宁,从此以后,一家人对这件事同时选择闭口不谈。
“……可是他记得,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冷淡。”
温以宁的声音忽然变得低落又委屈,拉回了沈叙之的思绪。
沈叙之起身,单膝跪地蹲在温以宁面前,抬头对上她低垂的双眼。
“他不是故意冷淡。”
“他只是害怕,自己的情绪一旦失控,会吓到他的小姑娘。”
温以宁仍旧垂着头,声音越压越小:“那你说,他为什么在第一天见到我的时候,不让我叫他沈哥哥,还故意躲开我。”
沈叙之闻言,低低笑了笑,抬起温以宁的手腕,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行李那么重,他不想让他的小姑娘辛苦。”
“……”
“他也不想在她心里,还顶着一个‘哥哥’的身份。”
干燥的薄唇擦过手背,有点发痒,温以宁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可是……他有女朋友了呀。”
“他没有。”
说着,沈叙之顺势坐到了温以宁身边,“那只是一个连朋友也算不上的点头之交,以前大学认识,最近为了新的剧本,来请教我几个问题。”
男人的语气像是在哄人,温柔磁性得过分,响在耳边,让温以宁的耳垂止不住地发热。
她把手里的抱枕抱得更紧,整张脸像是都要埋进去一般:“可是她的手链,和他一模一样。”
“他的是你送的,没理由给别人买同款。”沈叙之把温以宁揽进怀里,感觉到她身子软了软,没有拒绝,于是得寸进尺地吻了吻她发顶:“不要想太多,他只喜欢你。”
温以宁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如果是真的就好了,谢谢你安慰我。”
此刻就连她也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她的身体已经几乎贴在了沈叙之身上。
女孩儿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擦过他的颈侧,淡淡的发香萦绕周身。
沈叙之强忍住自己扣住她后脑勺与她接吻的欲望,把她往怀里又揽了揽:“我回答了你那么多问题,你是不是也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温以宁靠在他的肩膀上,眼里迷茫不减,乖巧得过分。
“你喜欢沈叙之吗?”
“……”
听到这个问题,温以宁愣了愣,突然沉默了。
沈叙之耐心地松开她,等她回答。
“我——”
温以宁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
顶着男人循循善诱的目光,她垂下眼帘。
“我不喜欢他。”
没有想到温以宁会是这样的回答,沈叙之的目光倏地冷却下来。
“为什么?”
温以宁偏了偏头,侧过身,慢吞吞答道:“我只是他的妹妹啊,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他喜不喜欢我都无所谓,只要他不讨厌我就好,毕竟在一个屋檐下,我不喜欢相看两厌。”
“……”
感受到周围空气的忽然变得冰凉,温以宁身体微僵:“你为什么生气呀?”
沈叙之缓缓站起,声线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我没有生气。”
“你明明有。”温以宁认真地纠正,“我感受得到。”
沈叙之整理衣领的手指停住,毫无征兆地自嘲般笑笑。
“早点睡。”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身影转瞬间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
关门声响起后过了许久,温以宁仍坐在床沿。
她慢慢抬手,抚上自己心口。
她能感受到那里在剧烈地跳动。
是紧张。
在这个男人问她喜不喜欢沈叙之的时候,她本想毫不犹豫地回答“喜欢”,却又被心里的一个声音所制止。
潜意识告诉她,自己喜欢沈叙之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但她还是遵从了自己心间这个强烈的想法。
眼前的场景仍光怪陆离,脑中也依然带点混沌。
皱着眉头思考半晌,温以宁坐到了书桌前,翻开手边的笔记本。
不太熟练地拿起笔,她一笔一画地在最新的那一页上写下了几行字——
“我喜欢沈叙之。”
“不只是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宁宁犯病的时候,思维会很混乱。
小沈没有生气。
不要着急,小沈要开始追妻了。
第9章心动
清晨。
温以宁刚醒过来,就发现有点儿落枕。
原本垫在后脑勺的枕头不知怎么回事,已然转移到了自己的怀里。
颈肩处无法忽视的酸痛感袭来,温以宁尝试着揉了揉,却越发感到不舒服。
她暗恼着跌回床上,又闭了会儿眼,直到困意消散了几分,才不情不愿地下床。
手放在门把手上,刚准备压下,温以宁使劲眨了眨眼,终于完全清醒。
门右边的墙上挂着穿衣镜,温以宁偏头看过去,刚好看见镜子里造型凌乱,睡眼惺忪的自己。
要是放在平常,她就这样出去草草找片面包回来当早饭,也没什么不对。
可现在家里多了个人。
要真这个造型蓬头垢面就出去了,她简直没脸面对沈叙之。
思及此,温以宁迅速折返回去,好好捯饬一番后,轻手轻脚打开门。
沈叙之就坐在餐桌前,面前的盘子里装着一片面包,手边的咖啡还剩一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像是听不见周围的动静,温以宁从房间里出来时,他连眼神都没有分过来半点,仍旧慢条斯理喝着咖啡,仿佛这里只有他一人。
明明周身气场还是跟平时一样冷淡,可莫名其妙的,温以宁觉得,今天的沈叙之好像有点不对劲。
比起前两天,好像陌生了许多。
经过餐桌时,温以宁小声对沈叙之说:“早上好。”
沈叙之眼皮微掀,不咸不淡地颔首。
气氛诡异的疏离。
温以宁咬了咬唇,又慢慢松开,转头去厨房给自己拿早饭。
冰箱里没有什么东西,除了她昨天做饭剩的一点菜和一袋面包。
也怪不得沈叙之吃得那么简单。
温以宁拿出两片面包,放到旁边面包机里。
听见机器启动的声音后,她靠在冰箱旁边,把手机拿出来打发时间。
她平时看手机的频率很高,属于重度使用的那类人,习惯了任何事情都用玩手机来转移注意力。
刚一解锁,和沈叙之的聊天框弾入眼中。
消息记录还停在她给他发的最后一句。
沈叙之没有回她。
温以宁顿觉无趣,忽然觉得刷哪个软件都没了意思。
厨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温以宁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动作幅度有点大,牵扯到了肩颈的肌肉,落枕的疼痛再次涌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低头捂住了颈侧。
如此动静,沈叙之都没有再给她一个眼神,自顾自不紧不慢地从她面前走过,把自己用过的餐具清洗干净后,便不再停留,出了厨房。
面包机“叮”的一声,把温以宁的注意力拉回来。
她心不在焉地把两片面包装回盘子里,踏出厨房时,正好看见沈叙之准备出门的样子。
望着他的背影,温以宁忽然说不出话来。
到嘴边的“路上小心”,随着关门的声音,一同咽进了肚子里。
明明不算大的空间,忽然一下就好像安静空旷得过分。
温以宁低头咬了一口面包。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要是说前两天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虽然算得上礼貌又疏离,但至少也有温度。
那今天早上,他们两个人的相处,就好像两个被临时拼凑在一块儿的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中间有一道看不见的隔阂一般,冷淡得过了头。
回到房间中,温以宁把自己又扔回床上待了会儿,才慢吞吞爬起来,坐到桌前,打开电脑画稿。
等待电脑启动时,她随意往右边一瞥,便看见了旁边沙发中间的一块小凹陷。
温以宁秀气的眉毛疑惑地拢了拢。
她平时不喜欢坐在这个沙发上,想休息都是直接往床上窝,已经大半年没坐在上面过了。
难不成有别人进过她的房间?
——那只能是沈叙之。
可他又为什么会进到她的房间里来?
“……”
脑中飞速转动,无数种猜测纷至沓来。
温以宁默了默,鼓起勇气把手边的笔记本放到面前,试探般地翻到了最新一页——
“我喜欢沈叙之。”
“不只是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写得极其认真的几行字大喇喇地映入眼帘,温以宁手一抖,差点把这一页撕坏。
猜测变成现实,温以宁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三个字在眼前不断飞过。
——完、蛋、了。
她就说今天沈叙之对她冷淡得好像她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难不成是,直接给沈叙之表白了吧?
温以宁盯着那三行字,用力到盯出了重影,心脏剧烈跳动,心虚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那也怪不得沈叙之既不回她消息,也不理会她。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
既然错误已经犯下,无可辩驳,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补救措施。
温以宁有气无力地摸过手机,给沈叙之打了一大段字,最终又觉得不对,全部删了个干净。
只留下一句话。
【Sweety:对不起,我知道分寸的,以后会和你保持距离。】
她觉得,这个时候,沈叙之大概也不想听她啰啰嗦嗦的解释。
还不如直接承诺来得好。
与此同时,海城大学。
教学楼空旷楼道间,一男一女相对而立。
沈叙之手指单手拿着手机,垂眸正看消息。
不知道点开了什么,他的眼神蓦地一沉,连带着周身的气压都低下去不少。
他身边的女人感觉到不对劲,轻声喊他。
“沈教授,你还有在听吗?”
沈叙之闻言,回过神,把视线重新放在了女人手里拿着的资料上,像是随手抬了抬手机,正好挡住女人触碰他肩膀的指尖。
“嗯。”
赵婉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旋即很快恢复状态,“这些资料都没什么大问题对吧?”
沈叙之又“嗯”了一声,把资料推回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失陪一步。”
“等一下!”赵婉急匆匆叫住他,待他停住步子,半开玩笑道:“我这么麻烦你,你不想要点回报吗?”
她故作俏皮地眨了眨眼:“比如,我请你吃顿饭一类的。”
“不必。”沈叙之轻轻推了一下眼镜,唇线抿出的弧度更加冷漠,“昨天已经收到了你的谢礼,没必要再次感谢。”
“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年,你还跟我客气啊?”赵婉笑,“说起来,我的剧本灵感还得感谢你呢,这个理由够我再感谢你一次了吧?”
沈叙之沉默两秒,忽然慢悠悠地扯出一个寡淡的笑意。
“你真的想感谢我?”
赵婉发觉有戏,眼睛一亮,“当然。”
“那你送我一个东西,”沈叙之唇角弧度不变,似嘲似嗤,“比如,你手上那根手链。”
赵婉隐隐感觉不太对劲,犹豫地摘下手链,却没敢交给沈叙之:“你不是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