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鹫先毕业,参考顾念司的未来计划,选择了留在本市,学经贸,后又手把手教爱人怎么学,怎么玩,硬是将离京戏有段距离的艺考生,带成了那边的文化第一名。
等顾念司大一的时候,傅鹫已经在大三实习毕业的路上狂奔,连跟爱人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最后还是顾念司为了迁就对方,在大学城外面租了个小房子,每到周末,两个人便住在那里。
而孩子的到来,也是意外。
顾念司跟傅鹫知道孩子的存在,已经是十一月入冬的时候了,也不知道是国庆七天乐的那一天,让这个□□炸到了他们头上,亦或是九月开学后的厮混时间。
反正不论怎么推算,傅鹫总是蹙着眉头,一副不太高兴孩子到来的表情。
他不高兴,是因为怕顾念司疼,怕他危险。
男人怀孕本来就是一件罕见事情,天生具有生育功能的女人都是从鬼门关里过一趟,更何况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头的顾念司。
“别怕,我觉得他很乖,不会折腾我的。”穿着墨蓝色长款羽绒服的人坐在医院走廊的板凳上,红唇轻扯,朝人露出甜腻的笑容,玉白的手轻勾着人外套的装饰上,左右轻晃,跟爱人撒着娇。
在商场已经混了两年的小傅总,舍不得爱人,也舍不得孩子,最后只能慌慌张张地带着怀了孕的顾念司,回家找爸妈。
逃不过的,是双方父母的四嘴讨伐。
虽然肚子里的还是个胚胎,但顾母顾及到胎教,跟傅母两人极力轻推着人,往楼上走,叮嘱保姆把门关上,别让人出来。
这才一人一句,用唾沫将小傅总给淹死了。
“亲家,这事是我们孩子的错,念司是我们这几年看着长大的孩子。傅鹫对念司的深情,大家也看在眼里。错我们肯定担,孩子一生下来,就办婚礼,念司嫁进我们家,我们肯定不会亏待他的。”傅母面上带着诚恳,语气里却让顾父不太舒服。
他好好地养了个儿子,怎么就嫁人家里去了?
还没等顾父张口,顾母就背后一把掐住人的肉,狠狠拧了下,生怕自己这个不靠谱的老公乱说话。
“小傅是个好孩子,怀孩子这件事情,也不但只是小傅的错,毕竟我们也的确不知道念司是……”
顾母抱歉地笑着,言下之意明显。
我们家可没有高攀的心思,念司的体质我们可不晓得,怀孩子不但是吓到了对方,连他们自己都懵了。
“男人怀孕是罕见事情,打掉肯定我们是不乐意的。嫁我们现在也舍不得,毕竟两个孩子年纪小,也不知未来定数如何,要不我们……”
顾母,傅母两个人间老狐狸你来我往打着太极,心里都是为自家孩子好,也不想占对家便宜,只是这事,终究要是说清楚,说明白的。
免得一家胡思乱想,这中间脑补的剧情,就给歪曲了。
三个没有话语权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顾母傅母打太极,姐姐妹妹相互称着,提出的条件却一个比一个狠。
最后还是傅母吃了亏,谁让是自家儿子搞大了别人家儿子的呢。
这要是自家儿子大着肚子,她倒也不用受这份气。
想着,傅母就咽不下这口气,眼眸轻瞥坐在沙发上的儿子,意味明显“你看亲家等会儿走了,你老娘收拾不收拾你”。
身高一八几的小傅总,硬是在人的眼神下颤了一颤,不由地捏紧了自己的西裤腿。
“……”
总感觉日子不太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复习复过了头,明天还要去上……科一的课……要六点起。
溜了溜了溜了,明天补明天补!!!
第46章好好相处啊
最后两个人的婚期也没有经过当事人,直接被两位母亲定了下来,就在生完孩子后的三个月,也就是九月份。
事情一定下来,原先慌得手脚冰凉、不知所措的傅鹫突然冷静了下来,见两位母亲已经开始谈笑,忽地从沙发上面站起来。
同手同脚走了两步,蹙眉在原地愣了会儿,才想起来要怎么正常走路。
家里的淡牛奶都是冰的,傅鹫用小锅将牛奶煮热,然后用倒回到隔热的杯子里,端上去给顾念司。
少年穿着开衫加饱暖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也不知道是衣服不贴身,还是肚子里面揣了个孩子,让他有些恐慌,整个人在床上面左扭右扭,不安生。
“起来喝口牛奶。”傅鹫轻拍了躺在床上的顾念司,下意识地想伸手将人从床上面拉起来,后来想到对方有了孩子,一股莫名的颤栗顺着两人接触的肌肤延着他的脊椎而上。
瞬间换拉为扶,手触到少年的后背,借力让人起来。
“?”顾念司一言难尽地看向傅鹫,从人手里面接过奶,轻喝了一口,“不用这么夸张吧。”
“不就是个孩子吗,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顾念司说着,还伸手隔着衣服轻轻拍了两下。
立马,男人的手就伸过来抓住他的手腕,不给他继续。
“我觉得有点委屈。”顾念司瘪着嘴,轻啧一声,“是不是在你心里面,这个孩子比我重要?”
傅鹫瞥了人一眼,委屈的表情没平日里那么真切,眼里的狡黠笑意更是藏不住,捏了下人的脸颊,手绕到人的脑后,唇瓣覆上,柔软温热的触感,还带着一股淡牛奶的香味。
“没你重要,别乱想。”
傅鹫伸手揉揉人的耳垂,亲昵地蹭了下人的面颊,说道:“婚期定下来了,等生完孩子我们就结婚。”
“谁……谁要跟你结婚啊!”顾念司嗯哼两声,明亮的眼眸轻微眨动,颇为不服气地就着人的话反击过去。
傅鹫不言语。
很快顾念司就在人的注视下怂了下去,咬着玻璃杯子口喝了两口,别扭道:“算了,看你只有可怜的一个人,勉强,勉强跟你结婚。”
“好。”
傅鹫坐在床旁边,看着顾念司慢慢喝着牛奶。
“帮我脱下开衫。”顾念司将手抬起,“开衫上面不知道粘到了什么东西,勒到我了。”
“嗯,我帮你脱下来看看。”
傅鹫起身,跪在床边缘,手小心地避过顾念司,帮人把将扣子解开后,抓着人的手,脱掉开衫,探手细细地摸上开衫的后背,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勒着了。
手指划过了一个锋利的地方,傅鹫将衣服拉近,从小孔里面抓住了一个小小的木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粘上的。
“下次别到处乱靠,这要是不小心扎到一根针怎么办?”
“哪有那么夸张……”顾念司本来是觉得人有些夸张了,随后看到傅鹫慢慢沉下来的脸色,瞬间闭上自己的嘴巴乖乖喝奶。
嗯,不能否决,要不然肯定是一顿教训。
因为是大四,多数都是网课,顾念司十二月份就考完试了,原先是想着去剧场找点小实习做一下的,谁知道怀了孩子,只能够在家待着。
待着就待着呗,偏生肚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比以往医生接触过的案例,都大不少。
为了保险起见,只能够卧床在家里面休息,哪也去不了。
傅鹫刚开始还有时间回来陪着他一起宅,后来大学创业的小公司直接被融进傅氏后,做不完的工作就像是涨潮的浪水,险些将他压死。
哪怕这样,也每天晚上按时回来,帮顾念司按揉腿部,会细细询问照顾他的阿姨,今天一天都做了些什么。
顾念司不是个好动的主,但人被关在家里面,每天除了吃和睡,偶尔睁开眼睛对着电脑写个论文,都要被阿姨用厨房定时器提醒。
就两个字——离谱。
顾念司瞧着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外面已经开始牵着小孩、拉着狗在小区里面散步的新人,双眸里面写满了“我想出去溜圈。”
“阿姨,我想出去玩。”顾念司知道自己的肚子已经有点超出啤酒肚的范围了,因此在单薄的白t基础上面,多加了一件宽大的外套,虽然正面看上去还是有点奇怪,但勉强能够遮住凸出来的曲线。
阿姨一愣,急忙从厨房里面跑出来,皱着眉头看向顾念司,“司司啊,你这都快八个月了,就别到处乱走了吧。”
“你要是想出去的话,等傅鹫回来带你出去逛逛?”
“不用不用,我就在小区里面逛逛。”顾念司朝人摆摆手,因为大着肚子,早就不能够弯下腰肢去穿鞋子了,傅鹫给人买了宽松的,一踩就能够穿进去的了。
阿姨在后面犹豫不决,还没等人劝说,顾念司就已经打开门往外面走。
“那,那你要注意安全啊。”
“嗯嗯我知道了。”
顾念司把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外面炎热天气的不友善,闷得他有些喘不上气,在小区的道路上面走了两步,慢慢缓了过来。
晚霞从天边缓缓落下,洒下一片金光,身边都是小朋友嘻嘻哈哈打闹的声音,顾念司轻勾着唇角,笑着看向身边跑来跑去的小朋友。
正值下班时间,小区里面有不少车,时不时就会响几声喇叭提醒跑到路中间的小朋友。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安详的时候,一辆亮黑色的宝马就像是失了控一样,横冲直撞从小区外面冲进来,后面跟着保安,道路上不少受惊了的家长直接带着小孩子往路两边躲闪。
顾念司被吓的面色苍白,刚想往别人家的花园里躲的时候,一个小男孩站在路中间哭了出来,茫然不知所措。
宝马车的车主就像是陷入癫狂状态一样,没有笛声,没有减速,反而是在不断地加速朝小孩子冲撞过去。
顾念司一咬牙,直接冲到马路中间,将小朋友抱起来,刚转身往旁边跑的时候,宝马车就从后面冲上来,冲撞到他的背部,整个人狠狠地滚落到一边的草丛里面。
没来得及搬走的割草机的边角撞上后脑勺,血流不止,视线模糊不清,肚子疼得他喘不上气,整个背部火辣辣的,被他抱着的小孩子被吓蒙了,除了哭喊做不了别的事情。
从后面跟上来的保安被顾念司身下的血迹吓得不轻,说话都结巴了,苍白着脸打电话叫120过来救人。
“不怕不怕……”
顾念司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钟,还觉得怀里的小孩子太过于吵闹了,已经没有事情了,为什么还要哭个不停。
真希望自己的孩子,可千万别是个爱哭鬼。
那就太烦人了。
……
“他的脊椎被车擦撞到,严重倒也谈不上,只是以后肯定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和复健,最麻烦的是他的头幼年的时候应该是已经受过一次伤,先前的淤血还没有吸收干净,这次的片区加大,虽然经过手术,但仍然有部分淤血压迫着神经,记忆会不会受到影响,性情是否变化都要等病人醒来以后再谈论。”医生就着病历跟面前的男人沟通。
“不过我们还是建议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大脑是人体最紧密的器官,一旦受伤,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都是我们没有办法预测到的。”
医生看着面前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青年,一时觉得有些惋惜。
本来一个称得上完美的小家,硬是被一个xi毒后开车的人毁了半个家,就连刚出生的孩子现在还在保温箱里面观察着。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傅鹫沉声道。
“这个不清楚。”
“那如果失忆了,能够刺激他想起往事吗?”
医生有些为难,“他现在脑部的淤血情况有些严重,神经压迫位置也比较敏感,通常情况下,我们是不太建议对病人进行记忆刺激。”
“……淤血体内自行消化后,能进行记忆刺激吗?”傅鹫从听到顾念司出事,再到在医院手术室门口站了将近8小时。
这一个星期的所有事情,都让他神经死死绷紧着,白天处理工作,晚上要去看看躺在保温箱里的儿子,还要照顾在病床上面没有醒来的爱人。
本以为等两人出了医院,一切就会恢复正常,可现下却要面临一个什么都想不起来的爱人……
“按理来说是可以的,但是这个过程太缓慢了,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的。”医生叹气,想要劝慰人两句,还没等人开口,就听到外面的护士冲进来对傅鹫喊道。
“傅先生,vip317号床的病人清醒过来了。”
傅鹫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连桌上面摊开的片子和病例都顾不上拿,直接冲了出去,一路跑到顾念司所在的病房,还没有等他进去,顾父顾母就将人拦在了外面。
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傅鹫下意识蹙起了眉头,狼狈的模样让他看上去不复往日潇洒少年期气。
傅鹫舔舔唇角,‘妈’和‘爸’还没有喊出口,就被顾母先开口打断了。
“今天早上,医生已经将大致的情况跟我们说了。”顾母的眼睛红肿,发型凌乱,像是好几夜没有睡安稳觉,“念司可能会什么都不记得,这对于……对于你来说,太不公平了,对于我们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这件事情,你们谁都没有做错,本不应该由你们承担的灾难,落在头上,那我们只能够勇敢面对。”顾母上前轻轻摸了下傅鹫的面颊,“宝宝刚出生,念司现在这样子,对于你来说,照顾不来的,你还要支撑公司养那么多人……”
“如果念司真的不记得了,你面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爱人,每天都是活在痛苦跟愧疚之中……我不想当坏人……但是,真的,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好好的。”
“能不能……能不能把念司给我,我好好带他,等到宝宝长大了,你确定你还喜欢他,还想照顾他,我再把他带到你面前,好吗?”顾母一遍又一遍地祈求着面前不过长自己儿子两岁的青年。
顾念司出车祸就是横在她心里的定时、炸弹,小时候便是她亲眼看着的,现在自己的儿子又躺在了病床之上,同样的原因。
她害怕的就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几天,恍恍惚惚地,人就像是被抽空了灵魂,连说话都能能感受到自己的肺部抽疼着。
顾念司出的车祸跟傅鹫没有关系,可她知道,以傅鹫的性格,会怪罪在自己的身上,会感到抱歉和愧疚,会陷入到自责之中无法自拔。
这本不是他应该承受的压力,如果将顾念司留在傅鹫身边,同时面对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开的炸弹,顾母自私地想要将自己的孩子拉回自己的身边。
让傅鹫一个人冷静下来。
明明是温度破三十的五月,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傅鹫只觉得浑身都冰冷着,没有一丝温度。
面前是抽噎哭泣的顾母,透过玻璃窗能够看到的是躺在病床上,插着气管的爱人,隔了几层楼的保温箱里是不足月份出生的儿子。
没有办法的抉择,将他整个人撕碎。
选谁,似乎在压迫着他。
傅鹫麻木地帮顾母顺着气,愣怔地看向病床上的爱人,想着自己离家前,还撒娇说要吃炸酥奶糕的人,活生生的,水灵灵的。
拉着自己抱怨孩子不乖,弄得他烦躁的青年;热得出汗,却不敢吹太多空调,要他打蒲扇给人降温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