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凡,去把那姑娘接到府中安顿下来吧。
秦嶂缓缓闭上了眼睛,可他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廖凡诧异地看了楚越溪一眼,见他似乎也有些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这才追上去将那女子也一起带了回去,安置在后院当中。
从始至终,楚越溪心里虽然不解,却并没有多问,只不过一想到那女子梨花带雨的面容还有秦嶂异常的表现,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连带着话都少了许多。
回去之后,秦嶂似乎也多了些心事,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怔怔地看着那枚玉佩出神,尘封了多年的记忆也缓缓复苏,让他想起了自己那曲折的过往。
秦嶂的母亲姓凌,是腐书网的世家小姐,因为是女儿身无法继承家业,于是秦嶂的外祖父又从远方亲戚那边过继了一个儿子,名为凌萧。
凌萧少年时期聪慧顽劣,从不好好读书,但是在武学兵法上有些天赋,后来弃笔从戎,投身于军中,一路当上了骠骑将军,曾在秦嶂幼年的时候教导过他不少东西。
可以说,若没有凌萧,便没有以后的秦嶂,而秦嶂也十分尊敬这位亦师亦友的小舅舅。
凌萧年轻的时候心高气盛,心思全都扑在战场上,因为秦嶂母亲去世的早,他便带着年幼的秦嶂离开了宁安城,把他扔在了兵营中成长,所以在少年时候的秦嶂几乎与他一模一样,再加上长得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秦嶂便是他儿子。
他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秦嶂身上,悉心教导,而秦嶂也确实没让他失望,比他更加的优秀,在十八岁那年便一战成名,勒马封侯,成了楚国的白衣战神,边关的将士们是看着他长大的,与他更是生死与共,上下一心。
可谁也没想到,楚国最耀眼的一颗星辰陨落的也是如此猝不及防。
在秦嶂的最后一场战役当中,一只毒箭射中了他的腿,他坠马之后便再也没能站起来。
凌萧不能眼看着自己一辈子的希望就这样毁于一旦,便带着秦嶂回到了宁安城中,想请宫中的御医来给秦嶂治病,可没想到等到的却是朝廷走马换帅的诏书。
当时的凌萧气愤不过,怒气冲冲地闯进皇宫强行面圣,谁也不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秦嶂等了一天也没能等到凌萧回来,三天之后,他等到了装着凌萧尸体的棺材。
传信的人说,凌萧急火攻心,暴病而亡。
当时秦嶂看着那棺材耳边一阵轰鸣,木然地被人扶着站在院子里,只能看见宫里传信的小太监嘴巴张张合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怔了半晌,什么话都没说,最后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晕了过去,等他醒来之后,太医已经走了,宋氏按照方子将药煎好之后送了过来,第二天秦嶂双眼失明。
曾经的白衣战神,边关十万将士的信仰,就这样毁于一旦,蜷缩在黑暗和冰冷中蹉跎了九年岁月,让无数人为之叹惋。
秦嶂低着头慢慢地抚摸着手中淡紫色的玉佩,过去的记忆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仿佛又勾起了他曾经的那些梦魇,让他的指尖都一点点冷透。
玉佩是凌萧的随身之物,舅舅的尸体已经被送回了凌家,如今凌家也已经没落,再无后人,凌萧一生未曾娶妻生子,这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陌生女子的手中?
就在这时,廖凡敲了敲门,无声地朝着秦嶂行了一礼,他抬起头便看见秦嶂气息冷厉,再无半分温和,浅色的眼眸冰冷,看起来竟有些阴郁可怕。
查,查这玉佩的来处,查当年我舅舅是怎么死的,不必有任何顾虑。
秦嶂缓缓收紧了手掌,眼中满是仇恨,九年前他不能做的事情,现在可以做了,他要让当初的那些人全部付出代价。
是。
廖凡低声回应道,朝着他一拱手,随即便出了门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秦嶂独自久久地看着跳动的烛火出神,一种熟悉的冷意萦绕在他周围,连带着他的眼眸也染上了凝沉的冷色。
作者有话要说:黄毛毛:珍爱野生动物,远离皮草
嗯,剧透剧透:下章摸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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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此时已经是初冬了,夜晚比之前更冷了几分,秦嶂沉默地坐在桌案前看着烛火出神,突然眼前一黑,被人从后面捂住了眼睛,然后身上就多了件衣服。
你都盯着那烛台好久了,别伤着眼睛。
楚越溪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秦嶂坐在那里没有动,能感觉到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掌源源不断地传来阵阵暖意,除此之外,他还在楚越溪身上闻到了一股甜丝丝的香气,面容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楚越溪松开了手,将一碗温热的莲子羹送到了秦嶂手中。
你回来之后晚上便没吃饭,多少垫点东西吧。
秦嶂沉默着看着手中温热的莲子羹,什么都没说,慢慢地吃着,楚越溪对于白天的事情虽然感觉有些疑惑不解,却看得出秦嶂的心情并不好,只能暗暗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安慰。
片刻之后,秦嶂垂着眸子低声问道:你不问我吗?
楚越溪在一旁给他整理着衣服,将新买回来的冬衣仔细地打理妥当,叠的整整齐齐放入箱子,又在上面压上了一个自己用过的香包,味道清淡干净,并不甜腻。
这还是当初他修炼的时候在山中找到的一种香草,他很喜欢这种味道,便做成了香包带在身上,今天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楚越溪垂着眸子将这东西放在了秦嶂的衣服上面,随即将箱盖合上。
那些事情你不若不想说,我就不问。
楚越溪低着头一边忙着手边的琐事,一边回答了一句,他收了秦嶂手中的碗,又从外面打了一盆热水放在了床头,让他脱了鞋子把脚没入水中。
秦嶂低下头便能看见楚越溪搬了个小凳,用温热的水淋着他的小腿和脚,时不时地还往里面加一些热水。
少年人的发顶乌黑顺滑,从上面可以清晰看见挺翘的鼻尖和温软的唇瓣,让他已经冷透的心又一点点恢复了温度。
我都已经好了,你怎么还亲自做这个秦嶂低声说道,忍不住用指背在楚越溪的脸颊上磨蹭了两下。
楚越溪摸了一下他微凉的脚踝,皱了皱眉。
诸葛大夫说了,你这腿中的寒气不是一年两年能根除的,只要天气稍稍阴冷一些,都可能会导致疼痛难忍,所以不仅是汤药,泡脚还有按腿都不能停,你别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秦嶂抿了抿唇,眼中越来越软。
如今越溪对我的脾气倒是大了不少,以前可没见你总这样训我。
楚越溪抬起头瞪他:你以前也没这么不听话!
当初秦嶂多乖,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倒好,隔三差五地就要闹点小脾气,吃个药都要费半天的事,不哄着都不吃!前些时日自己病了,他盯着自己吃药倒是盯得严实!
见到楚越溪一脸忿忿的模样,秦嶂唇角一勾,弯下身子咻地在楚越溪脸上亲了一下,楚越溪悲哀地发现自己对着仅存的那点火气也一下子被他给按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