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秦嶂抿着唇,脸色微白,头发上还在滴着水,就那样沉默地垂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楚越溪拳头捏的嘎嘣嘎嘣响,脸色异常难看。

进来收拾水桶的下人们进来之后看见了他那狰狞的神情后吓得带着东西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魏蒙好奇地朝着屋子里面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见,就见楚越溪阴沉着脸走过来嘭地一声就将门关上,凶的吓人。

他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从未见过楚越溪这般发火的模样,心里对于某人的处境突然有些幸灾乐祸。

楚越溪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大步走回床前,秦嶂嘴唇轻轻颤了一下,以为他终于要发火了,没想到楚越溪却缓缓地蹲了下来,突然一把将他抱住。

秦嶂全身一震,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你别气了。

楚越溪闷声说道,只觉得抱着的人身上冰凉冰凉的,心疼地抓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上,又把秦嶂的手扣在自己手心里暖着。

秦嶂一腔的憋闷和委屈都在他这一句话里化为一空,他沉默了许久,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跟你气什么,我是气我自己没用,留不住你。

楚越溪心里狠狠一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叹了口气。

怀章,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你应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找到一个深爱的妻子陪你终老,子孙满堂,这些我给不了你。

秦嶂缓缓地推开了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楚越溪。

我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很幸运的是他也嫁给了我,如今我不奢求别的什么,我就想和他相守一生,同葬一处。

楚越溪心里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与秦嶂的目光对上之后在那双空洞的琥珀色眸子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越溪,我喜欢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吧。

楚越溪怔怔地看着秦嶂,张了张口,差一点就答应下来,可却依然有着太多顾忌,此时他才惊觉,直到这一刻他心里想的不是飞升,不是无尽的孤独,而是在恐惧自己妖怪的身份。

凡人皆惧妖物,尤其是会害人的妖,楚越溪知道自己手上不干净,他害过人,甚至在以后还会继续害人,因为他没办法放过那些伤害过秦嶂的人,这是他的天性。

他咬着唇,眼中悄悄地弥漫上一层水光,不敢告诉秦嶂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他害怕在这人眼中看见一丁点厌恶和恐惧。

我我

楚越溪哽咽了一下,突然就掉下泪来,秦嶂又是惊慌又是心疼,不知道他好端端地怎么就哭了,还以为是自己将人逼得太狠,不由得暗暗后悔。

别哭,别哭我不说了,这事我不说了。

秦嶂把人紧紧地抱住,听着耳边轻轻的哽咽声,心中的苦涩慢慢弥漫,最终化为一声深深地叹息埋藏在心底。

楚越溪眼泪断了线一样掉下来,落在了秦嶂的身上,秦嶂原本就没穿衣服,被他用布巾裹着,只觉得一股湿意在自己肩膀上蔓延开来,心都疼的直哆嗦。

乖,不哭了我不再闹脾气了,我好好吃药,也不再逼你了,你别哭

秦嶂都不知道自己混乱之下说了什么,在他以往的人生之中,从未有过如此慌乱无措的时候,哪怕当初他沦落到那般凄惨的模样,也从未惊慌过,可此时听着楚越溪在哭,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听到他的话后,楚越溪心里更难过了,眼泪也流的更凶。

他一半是气自己不是真正的熙王,不能光明正大地永远陪着秦嶂,一半也是心疼秦嶂,明明成了婚,有了妻子,却是个男的,万幸之下他喜欢上了这个男的,这个男的却又是个黄鼠狼变的妖怪。

秦嶂见这人越哭越凶,心里狠狠地给自己抽了两耳光,轻轻地摸了摸楚越溪的头。

越溪,你别哭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楚越溪抬起头看着他黯然难过的模样,心里一疼,使劲地抹了抹眼泪,毕竟他现在哭也没用,若是真想好好陪在秦嶂身边,还得想想办法才是。

以后不许再任性胡闹了,先把病养好。楚越溪吸了口气,故意凶巴巴地说道,只可惜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

嗯。秦嶂低声答道,再没有一点抗拒。

楚越溪平复了一下,开始给他穿衣服,穿到裤子的时候,秦嶂一把抓住了盖在身上的布巾,死活不松手了,楚越溪皱了皱眉,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眼圈一点点变红。

秦嶂抿了抿唇,最后认命一样松了手,楚越溪这才继续帮他穿裤子,不像以往那样让这人自己折腾半天,只不过当他看见那两条修长笔直的大腿时,眼睛也着实被晃了一下。

楚越溪心里扑腾扑腾一阵乱跳,感觉心慌的厉害,也终于明白秦嶂为何一直坚持自己换衣物了。

只不过如今他都已经上了手,也不好再放弃,只得继续帮秦嶂穿裤子,可当他的目光微微上移的时候,楚越溪呆了一下,蓦然红了整张脸。

秦嶂被他这么看着也有些尴尬,抓着身下的床单不吭声,片刻之后,他伸手打算自己把剩下的衣物穿好,却没想楚越溪猛地回过神来,快速地帮他整理好了一切,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是一对耳朵红的像要滴血一般。

两个人折腾了一圈,一个泡了冷水,一个哭了小半个时辰,此时都感觉有些乏累,楚越溪将剩下的事情收拾妥当,默默地爬上了床,然后就被秦嶂也默默地圈在了怀里。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什么,可又与之前似乎有些不同,如今楚越溪已经知道了秦嶂的心意,再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只觉得一种陌生的悸动和酥麻从心底缓缓滋生,让他有些无措,却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沉溺其中。

当他感觉一个吻轻轻地落在自己额头上的时候,楚越溪终于明白为何人间会有烽火戏诸侯,只为博一笑和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传言了。

说实话,当秦嶂亲在他额头上的时候,楚越溪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要化了,什么飞升,什么人妖殊途,都去他的吧!他也喜欢这个人,喜欢的要死了,就想守着他一辈子。

他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稍稍冷静一下,不要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可那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就像是蛊惑人心的毒,让他一点点沉沦,无法自拔。

秦嶂到底是没白折腾,果然在半夜的时候成功地发起了烧,楚越溪是被身边异样的温度惊醒的,等他发现异常的时候,秦嶂已经烧得意识不清了,迷蒙中不断地叫着楚越溪的名字。

楚越溪摸了摸他的额头,被那灼热的温度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去让人找大夫,自己则用清水拧了帕子,一次次地擦拭着秦嶂烧得发红的皮肤。

过了半晌,他迟迟不见大夫的踪影,气的一脚踹开了房门,朝着外面怒骂道:人呢?!怎么还不来?难不成都死在路上了?!

下人跑过来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殿下,如今夜色深了,城中的医馆早都关了门,奴才们找不到大夫的人啊。

楚越溪骂道:关门了就不能敲开么?

下人被他吓得都要哭出来了,跪在地上发抖:城里几个大夫不住在医馆内,奴才们正在四处找人。

楚越溪沉着脸站在门口,刚要说什么,突然又沉默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魏蒙,低声吩咐道:你守在这里,我去去就回,不许任何人靠近主屋一步。

魏蒙刚答应下来,就看到楚越溪衣衫不整地冲了出去,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回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昏迷不醒的秦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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