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风味香烛店 闻一二 2183 字 2023-09-03

红药:这力道就是你刚才踩她的力道。

方冲有点心虚,不是说原谅我了吗小孩子的心思这么反复的吗?

红药为自家小纸人解释:就是原谅你了她才会踩回来,这样你就不欠她了。

阳世人与阴间物之间的相欠,从来不对等,不是口头上的一句话就能泯灭的。

能这样完全对等相还,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那,如果她没踩回来,我会怎么样啊?方冲有些好奇。

我们店里的都是好孩子,也不会如何。红药笑了笑,最多也就是头破血流。

其他阴物可都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方冲沉默了,他突然觉得,那纸人一点也不诡异可怕,其实还挺可爱的。

还好之前道歉道得快!

一直没说话的裴慈突然道:它好像有些低落。

红药低头一看,那小心思超多的童男纸头果然一脸落寞。红药有些无语,他记得他扎这个纸人的时候是严格按照流程来的,没加什么奇怪的东西啊,怎么戏这样多。

放心吧,她很快就回来了,等她一回来就把身体还给你。

听了这话,童男纸头不光落寞它还阴郁了。

这啥意思?一点不懂纸人心的红药下意识看向裴慈。

裴慈顿了顿,试探着翻译纸语道:它似乎像是想说话?

啧,原来是想点睛开眼。红药十分好说话,既然你们本来就是一对儿,一起点了也无妨。

正好凑对红眼双煞看门童~

见红药提笔蘸色,裴慈问出心中疑惑:点睛是?

我们这行的规矩。红药一边落笔一边道,纸人画眼不点睛,纸马立足不扬鬓,人笑马叫皆不听,若是不记

画完一只眼,红药笑了一下,似是对笔下作品很满意,若是不记,阎王请。

话音刚落,突然平地起阴风,木门砰的一声重重砸向门框,在一室纸衣飘荡摩擦的声响中,旁听的方冲莫名打了个寒颤,他小声开口:就像画龙点睛一样?点了眼睛就就活了?

红药抬头看了方冲一眼,眼神有些惊异,像是在奇怪他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那怎么可能。

那就好,那就好,方冲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果真像画龙点睛那样,那这家香烛店未免也太挤了些。

本来就是死物,点了睛也活不了,勉强算是阴物吧。

方冲一口气哽在喉咙管,咳得惊天动地。

裴慈见他咳到脸红脖子粗,眼泪花都攒了一眼眶,正抬起手准备给他拍拍背,红药就将笔一搁,拍手道:成了。

方冲捂着嘴瞬间不咳了,裴慈也收回手不拍了。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柜台上的童男纸头红着眼睛大张开嘴,尖声尖气地喊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红药一脸正经的纠正道:是可可爱爱,只剩脑袋。

童男纸头一愣,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一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4章考虑一下

这这这是什么原理啊?!最初的惊悚过去后,方冲耐不住惊奇,围着哭唧唧的童男脑袋啧啧称奇。

红药将笔一搁,颇为不耐的屈指敲了敲哭的正伤心的童男纸头:别的纸人哪个点了睛不是笑嘻嘻的?就算哭那也是一叹三咏鬼气森森,你怎么就哭的这么聒噪呢?

被嫌弃的童男头打了个哭嗝,委屈巴巴的拖长了小尾音,艰难往鬼气森森的方向靠拢。

这哭调一变,方冲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默默往后退了好几步,干巴巴的小心劝道:小孩儿还是还是不要太压抑本性,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挺挺好的。

扯着嗓子的干嚎式聒噪哭法真的挺好的!虽然听着熊了点,但至少不吓人啊!

红药奇怪地看了方冲一眼,道:他也算小孩儿吗?

方冲一哽,陷入了纸扎小孩儿到底是不是小孩儿的怪圈。

不管算不算小孩儿,这纸人头的哭嚎实在扰人。但红药自认不是什么苛刻员工的老板,做不出以势压人恐吓哭的打嗝的小员工的事儿,于是他从抽屉里摸出纸张,准备做个隔音口罩,方便这心思多又爱哭的红眼纸人头随时都能哭得痛快哭得过瘾。

他可真是个体贴的好老板!红药一边裁纸一边在心中默默感叹。

谁知这隔音口罩的形儿还没出来呢,哭嚎的纸人头就已经被裴慈哄好了。

红药放下闪亮银剪刀,再次细致的打量起自己难得的活人大顾客,诚心发问道:你学过?

学过?学过什么?裴慈迟疑地摇摇头。

红药看了看在他手掌下边咬唇抽噎边乖巧磨蹭的纸人头,没忍住再次发问:你从前和纸扎人打过交道?

裴慈这回没迟疑,果断摇头。

这就怪了红药不解的低声嘟囔,他的纸扎人什么时候这么亲人了?

方冲也很不解。不过圆嘟嘟的男童脑袋不停的轻轻蹭着自家老板的手掌,大大的眼睛眯成弯月牙儿,不见鬼气只余童真,满脸都是依赖与信任,这样看着也还挺可爱的嘛!

方冲没忍住,朝还挺可爱的圆嘟嘟纸人头伸出了手,然后

看着方冲手指上清晰的一圈红牙印,红药放心了,自己的纸人依然很凶很有攻击力,并没有问题。

既然纸人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就是人了。

可不管红药如何打量,也看不出裴慈身上有什么奇异之处。

怎么看都只是个长得好气质佳又有钱的普通人嘛。

也许是店内光线太暗,也可能是红药的眼眸太黑太深,见过不少位高权重或别有用心人士的裴慈,居然被红药的目光逼得紧张到手足无措。

怎怎么了?

没怎么。盯人被发现,红药并没有收回目光,干脆大大方方地看着裴慈,我只是有些奇怪,被点了睛的纸人为什么会这么亲近你。

刚刚还只是蹭手心,这会儿就已经像粘人的小狗狗一样想往裴慈怀里拱了。

裴慈单手抵着过分热情的纸人头,有些无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红药抬指戳了戳已经快忘了主人是谁的纸人头,语气幽幽:这种人形祭祀用品很容易吸引奇奇怪怪的东西,尤其是点了睛以后,谁也不知道住进纸壳子里的是什么玩意儿。

可能是制作纸人时产生的有灵阴物,可能是不知从哪儿来的无根游魂,也可能是想要副行走人间躯壳的新生恶鬼

在红药的低声慢语中,原本就昏暗的香烛店似乎又暗了几分,立在墙边柜角的纸人们像是隐进了一层层朦胧黑色雾纱,美丽精致的面容服饰变得模糊不清后反而越加难分真假,恍然间,仿佛它们也听得认真。

裴慈不动声色地拢了拢没拉拉链的外衣,他突然感到阵阵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