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风味香烛店 闻一二 2373 字 2023-09-03

gu903();只一眼,方冲如鼓的心跳就差点跳出胸腔。

他一向觉得,他家老板已经是难得一见十分接近完美的美男子了,毕竟一表人才能力出众家世显赫行事周全性格温雅给钱大方给钱非常大方除了身体弱了点几乎没有其他缺点。

可如今,他才知道,原来他还是孤陋寡闻了。

原来真的有人容光之盛到可以令暗室生辉的地步。

穿着浓绿暗纹短褂的年轻男子斜斜倚在雕花靠椅,一手托着个线条柔和的美人首,一手执蘸砂细毛笔,欲落不落,神态悠闲,有客上门也没给半分眼色,只自顾自地垂眸描色,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精致又斯文,两侧银链蜿蜒垂至嶙峋锁骨,晃荡间闪烁泠泠清光。

绸制衣衫轻薄柔软,在雪白臂弯堆出一叠深青浅绿,如新雪深处草木抽芽,暗藏春意。

那眉眼也是俊极艳极,桃花眼,挺秀鼻,唇若春花瓣,眉尾一点红,道不尽的风流肆意。

方冲不禁侧头看了一眼自家老板,心中暗叹一句输了。

温雅矜贵虽好,可到底不敌活色生香更妙啊。

年轻的香烛店老板落笔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处,沾着朱砂的毛笔始终落不下去,左右打量了两眼后,他干脆将纸糊的美人首往柜台一搁,一边在青瓷缸里洗笔,一边招呼道:客人需要推荐吗?

不需要不需要!方冲着急忙慌的摆手拒绝,在这做死人生意的香烛店里他们一点都不需要推荐!

方冲虽拒绝得够快,可他老板却一点也不配合,这边话音刚落,就见裴慈在悬着纸人的柜台间隙小格里拈起一支暗红细香,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后,问:这香是什么味的?

见自家老板一脸正经的站哪儿仔细嗅香,方冲简直无语凝噎。

这种上坟专用香能有什么味儿?搁厕所祛臭都嫌烟大!

麻咳,檀香味的。

红药抬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悄悄松了一口气怎么差点就说了实话呢。

裴慈放下手中暗红细香,神情认真地问:还有其他味的吗?

红药推眼镜的动作一顿,漂亮桃花眼微亮,语气也瞬间变得生动活泛:有啊,沉香、麝香、龙涎、龙脑香应有尽有。

不喜欢麻辣还有香辣、糖醋、五香可以选择嘛。

或者独家定制香味也是可以的。

只要钱到位,菜谱大全随便选!

果然,长得越好看的人越会骗人!

在方冲的心里,这位于容貌上略胜自家老板一筹的店主,脑门上已然多了两个字奸!商!

不过没关系,他纵横商场许多年,睿智又果敢的老板定然不会

裴慈:沉香味的就行,多少钱?

不用调新的香味,工作量骤降,红药也很开心:999元一盒再送一对蜡烛。

裴慈示意方冲给钱。

这俩人,一个敢问,一个敢说。只可怜方冲掏钱的手,微微颤抖。

虽然不是自己的钱,但这种在某宝上九块九包邮还送打火机的上坟香在这儿价格一下翻了一百倍,方冲还是有些

总之,在方冲心里,他那纵横商场许多年,睿智又果敢的老板的脑门上也多了三个字冤大头。

簇新钞票一到手,头一次和活人做生意的红药还有些意犹未尽,难得多嘴了一句:客人要不要定制几套寿衣?算算时间,制好后正好赶上时辰,也算穿新衣上路。

方冲:!!!

定制寿衣?!赶上时辰?!穿新衣上路?!

这奸商是在咒他老板呢?还是在咒他老板呢!还是在咒他老板呢?!

方冲愤懑不平,被咒当事人裴慈却神色淡定,还认真的询问起来。

那大概还有多少时间呢?兴许是觉得这话问的太直白,令人不好回答,裴慈又体贴的换了个说法:我是说,定制寿衣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红药装香的手一顿,扶了扶眼镜仔细打量起眼前的青年。

这一认真打量,红药这专做死人生意,在生与死的昏沌交界处浑浑噩噩了不知多少年的无心陶俑也不由暗叹一句可惜。

青年虽然脸色苍白,但眉正目清,容貌清俊,气质斐然,只是简简单单站在那儿,便自成一景。

这样说虽然有些灭自己志气,但这间阴暗狭窄的香烛店有了这样一位客人,确实有蓬荜生辉之感。

只可惜,那清正眉目间的死气过重

不过,若能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将死后的生意谈成,岂不省了许多功夫?

一想到这里,红药顿时精神了,那些感叹可惜一股脑全抛到脑后,眼前人也不再是命运不公、天妒英才的小可怜,而是金光闪闪的大宗生意单。

脑内想法不断变换,红药的面上却自然无比的做出谦虚状,道:小店人手有限,三个月时间只来得及做成三件寿衣。

不过客人放心,绝对都是好衣好料,细针密缕。

三个月

裴慈还没来得及对此做出反应,身旁突然嘎吱一声脆响。

转头看去,就见人高马大的方冲眼眶红红地捧着一颗被踩得瘪瘪的纸人头。

第2章踩纸

对不起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纸人头是个梳着双丫髻、涂着两团红胭脂的圆润童女式样,一样的未点黑睛,但比起别的纸人,少了几分精致俏丽,多了几分娇憨可爱。

此刻,原本圆圆润润一团稚气的脸颊被踩得凹陷脏瘪,还刚巧鼻塌眼凸,俩大白眼眶像肿泡金鱼眼一样鼓鼓囊囊的凸起。

不再娇憨可爱,只余惊悚狰狞。

也许是红药这纸人实在做得太逼真,方冲不小心踩到后心里就是一咯噔,虽然被踩瘪的纸人头看起来有些诡异可怕,但他看着瘪瘪脏脏的女童脑袋,还真有种欺负了小朋友的错觉,下意识便捧起纸人脑袋连声道起歉来。

一边给瘪瘪的纸人头轻轻拍灰道歉,一边想着自家大方老板命不久矣,连寿衣都来不及多准备几身,方冲不禁悲从中来,差点当场猛男飙泪。

纸糊的脑袋可经不住这样拍,在被拍秃噜皮儿之前,红药及时开口:没关系没关系,她已经原谅你了。

你这样说更恐怖了啊!

不过是错觉吗?他道了歉之后这纸人头看起来好像确实没之前狰狞渗人了

方冲手下一顿,犹犹豫豫的将纸人头放回地板角落,他原地纠结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那个您真的没看错?我家老板还这么年轻,虽然身体弱了些,但一直也没生什么大病,怎么会怎么会就只剩三个月了呢!

若是从前的方冲听到有人说他老板活不长了,肯定一律当做胡言乱语处理,别说信了,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偏偏他老板前段时间毫无预兆突然昏厥,在医院躺了几个星期却啥都没查出来,眼见着人一天天消瘦虚弱下去,在现代医学无用的情况下裴家人只能求助于玄学。

裴家有钱,裴家很有钱,裴家非常有钱。

重赏之下,不仅有勇夫,还有真功夫。一个个大师自信满满地走进裴慈的病房又摇着头叹着气离开,虽然没能治好裴慈,但轮番演示下来,方冲原本坚不可摧的世界观也摇摇欲坠逐渐垮台,到如今,早已经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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