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呀,景先生早上派人来说,‘厕所’能用了!”
“真的!?”时月可太高兴了。
可惜她手现在这么不方便。
“殿下回宫——”殿外,宫女高声唱道。
慕容野跨进门,看见她瘫着两只胳膊,正在被喂饭。
“给孤。”
他接过了投喂工作,夹了根青菜,喂给时月。
时月含住,嚼嚼。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朝中没什么事。”慕容野又舀了点饭喂她。
时月喜欢米饭多过面食,但是卫国水田太少,就不怎么产水稻,馋米饭馋得不行。
“对了,那天的杀手——”时月突然想起来。
“他们的首领是小竹!”
慕容野抬手拿掉她脸上的米粒∶“小竹?”一时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李燕玉的婢女!”
李燕玉……
慕容野喂饭的动作一顿∶“当真?”
“我听得清清楚楚,那人喊我「二姑娘」,声音就是小竹。”
如果是小竹,几乎可以预见这些杀手就来源于李燕玉!
可是她得了什么造化,居然能指挥一百多人?
慕容野给她夹了一块肉∶“有消息称,季卓与一个叫「木夫人」的女人来往甚密。”
“这个木夫人是鲁公新纳的美人,十分与众不同,鲁公很是疼爱。”
鲁公对木夫人已经不止是对妾那种疼爱了,更像对一个谋士。
公室孱弱,朝臣不将鲁公当一回事,有「三桓胜,鲁如小侯,卑于三桓之家」的民间闲话。
“近日,季氏忽然对鲁公恭敬起来,想来是这个木夫人之功。”
“木?”时月喃喃。
李去掉子,可不就是木?
时月肯定∶“这个木夫人,十有八.九是她。”
慕容野缓缓点头,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要沐浴吗?”
“嗯?”时月抬起吃饭的脸,没适应他转得这么快的话题。
“要!”
泥坑滚了一圈,时月自己都嫌弃自己。
真不知道慕容野怎么允许她上.床的,这人不是有洁癖吗?
太子宫里有一方浴池,不是很大,但常年有热水。
时月高高兴兴地准备洗澡,忽然发现慕容野也跟进来了。
“孤怕你淹死。”慕容野解释道,耳根微微发红。
时月∶“……我有婢女。”
“她们照顾不周。”
拉倒吧,这人也没周到哪去好吗。
慕容野让她们出去,窸窸窣窣开始脱衣裳,时月一回头,看到他白花花的胸膛∶“别……”
她、她有点晕肉。
“孤刚才,去见了墨子期。”
慕容野看了一眼她,跨进浴池,微烫的水烫得他灵台清明。
“哦……”时月背对着浴池∶“你去见他干嘛?”
“月见。”慕容野用眼神描绘着她的背影,从削瘦的肩,到腰。
“你还有一个名字,叫月见?”
时月回头,慕容野只给她留了个背影。
她绕到另一边,看着慕容野的脸色∶“你跟他说什么了?”
“紧张了?”慕容野问。
原本在墨子期那还没有那么恶劣的心情,面对她有些急的口气,终于绷不住了。
水花扑腾,慕容野直起身子,揽着时月的脖子。
“李时月。”
时月先是被他的手烫了一下,视线忍不住向下,看向他**的线条,暗啐一声∶“老流氓……”
“你一贯聪明,不会没看出姓墨的,对你的企图吧?”
企图?
时月缓慢地眨了眨眼。
“他是你师兄?”慕容野问,补充了一句∶“孤问过李丞相了。”
时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宁可真是没问对人,李丞相知道个啥嘛。
“说,知道还是不知道?”
时月甩开他的手∶“知道知道。”
原本她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而是醒来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墨子期说「这次师傅想跟你一起离开师门」。
也暗示得太明显了好吗。
墨子期……大概喜欢原主这个小徒弟吧。
师徒恋什么的,啧啧……刺激。
慕容野眼里没什么温度∶“你知道?”
“知道,你倒是沉稳。”
时月被他的口气弄得不太高兴∶“那我要怎么样?跟他大闹一场,还是跟你大闹一场?”
被她顶了一句,慕容野那个怒火就差顶破天灵盖了。
他怒极反笑,咄咄逼人∶“你同我发什么脾气?可是见过了光风霁月、温和有礼的……想换个口味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
时月觉得他不太冷静,不适合说话∶“你好好洗,等你冷静再说。”
“回来!”
慕容野从池子里迈出来,打横抱起了时月∶“收拾不了你了还!”
说着,他转身将时月抱进水里。
池子的水不深,坐着也就到肩膀,但是时月等于躺着被他放进去了,一入水就扑腾着搂住了他的脖子,咬牙切齿∶“慕容野!”
“你要跟我同归于尽是咋地!”
第62章062(一更)
两人四目相对。
时月的手动了动,这水也不深,脚下寻到落脚点后,就松开了他。
“跟孤说说,你师门的事。”慕容野在她身后开口。
时月回头∶“师门?”
“你从未对孤说过你的身份。”
时月∶“……”不是她不想说,是她也刚知道不久好吗。
“我忘了。”时月老实说。
那些属于原主的记忆,早随着原主消失而消失了。
“忘了?”慕容野心头无名火起,一手搭在池壁上,半垂着眸。
“李时月,你是不是特别擅长忘些什么?”
从与他的事,到墨子期的人。
慕容野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忘了,还是下意识的说谎和逃避。
只觉得她面对自己时,不诚。
时月又被他的话堵得十分憋屈。
什么叫她擅长忘记些什么,这是她想忘的吗??
“好,旧事不提,提些你能记住的。”慕容野抬眼。
“那晚,你二人说什么了?”
时月一愣,那晚?
一起掉进坑里那一晚?
“严格来说,我们没说什么。”时月说。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墨子期确实说了点莫名其妙的话,但因为时月没有追问,他也就没有详说。
迄今为止,时月对“她”和墨子期那些往事还是两眼一抹黑好吗……
太惨了,当事人明明不知道,偏偏所有人都认为她在隐瞒、说谎!
“那不严格来说呢?”慕容野逼问,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
时月往后贴在池壁上,没好气地说∶“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别阴阳怪气的。”
她发现慕容野和墨子期在这点上很像,明明想说什么,就不跟你直说。
就让你猜!
时月不是一个喜欢猜度别人心思的人,每每都会被他们俩气得半死。
慕容野的脸色因为她的隐瞒,而有些阴沉:“以后,不许见他。”
“好。”时月满口答应。
虽然不爽他的口气,但墨子期很明显对原主抱有不可说的感情。
这份感情现在嫁接到了时月身上。
她又不喜欢墨子期,注定没有结果的事,还是别拉拉扯扯地让人家以为有希望。
那太渣了。
她答应得这么爽快,慕容野阴了两天的心情总算晴朗了一点。
“过来。”他朝时月招手。
时月还在生闷气,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她手心那天晚上被磨破了,自己洗很不方便,正准备爬出去让婢女来。
身后缠上来一双手,将她拽了回去。
“!”时月脚下一滑,还好被慕容野紧紧搂在怀里,才不至于摔进水里。
“咱能商量个事吗?以后能不能别这样。”时月稳住身子以后,极度不高兴地说。
“每次都会被你吓到。”
平时磕一下碰一下没问题,她也会游泳,可现在不一样啊,这么大的肚子天天一惊一乍的怎么行?
也亏她身体好,要不然早吓流产了!
“你不信任孤。”
慕容野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随后一双手轻轻地剥开时月的衣裳。
浴池边点着宫灯,亮如白昼。
时月觉得很羞耻,阻挡了他的手∶“别,还是让银杏来吧。”
慕容野说的对,她潜意识里不信任他。
所以每次被他吓到,第一反应都是自救,而不是信赖他可以稳稳接住自己。
慕容野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很美。”
时月撇开头,他一路往下,掀开了她的衣襟。
“灯……”时月拽了下慕容野的手臂。
他的动作一顿,从水里站起身,上岸灭了绝大多数的宫灯,只留下远处几盏。
随后入水,又与她贴在一处,耳鬓厮磨。
“七月十五泗水大祭,孤会带墨子期去。”
肌肤相碰,慕容野托住了她的肚子,将人抱坐在怀里。
“嗯。”时月应了一声。
“泗水大祭……会怎么样?”
“宋鲁,醉翁之意不在酒。”(注)慕容野一手护着她的腰,另一手尽挑.逗之能事。
“醉翁之意不在酒?……嗯。”时月闷哼一声,感受到他的唇齿。
“对了,那晚的杀手。”
她想起小竹。
“是小竹……是李燕玉,我怀疑……你查查她。”时月的话变得支离破碎,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你……够了!”
慕容野轻轻动着,贴在她耳边∶“对你,孤永远不够。”
“等孤从泗水回来……”
他的话说了半截,时月已经没精力听他在说什么了,手脚瘫软挂在慕容野身上,有些慵懒。
他的手贴着她腰侧,难得温柔些∶“难不难受?”有些话等回来再说,也来得及。
已经尽可能放慢动作了,不知她能不能受住。
时月困了,脸歪在他肩上,没有吱声。
慕容野抱紧她,闭了闭眼。
近日鲁国动作频频,先与越太子联姻,使臣又频频往宋,有消息称,前些日子还召集了几个附庸国,一副要有大作为的样子。
季肥死了,鲁国公室有复苏迹象。
再加上李时月刚才说的那个人……这些元素全部汇聚在泗水大祭上。
慕容野眉头愈发紧锁。
翌日早,时月醒过来,浑身酸疼。
“嘶。”她转了个身,腰疼得最厉害∶“哎哟,腰……”
宫殿里空无一人,慕容野也没在,她回想了下昨晚的事,一手捂住了脸。
负夏那时候,可以说她醉得不太清醒,而昨晚,她可是清醒的。
另一手提起衣领,看到了斑驳的身子。
时月咬牙切齿,慕容野这个混蛋,这么久都没有长进!
她气得在床上蹬了蹬。
忽然,圆鼓鼓的肚子上也被轻轻踢了一下。
“诶?”时月停下动作,手心覆在胎动的地方,又被轻轻踢了一下。
肚子里的宝宝仿佛和她心有灵犀。
她忍不住笑出声,刚才的恶劣心情也一扫而空,这种感觉太神奇了。
“叩叩”,殿门被叩响。
银杏探出头∶“您醒啦?”
“啊?”时月嘴角那抹温柔的笑还没落下,银杏看她开心,也不自觉被感染了。
“殿下派人请了夫人进宫,这会儿都快到啦。”
“奴婢快给您收拾一下吧!”
林氏来了?
时月眼前一亮∶“大姐姐呢?也来吗?”
“大姑娘也来呢,还有二公子,除了大公子不在呀,都来了,您快起来!”
银杏打开门,宫女们鱼贯而入,纷纷伺候起她们姑娘梳洗。
时月有些日子没见过林氏了,心情美好地坐起身让宫女们伺候∶“挑个喜庆点的颜色,就那条浅紫的吧……”
最近,惊家隔壁的院子,搬来了一户人家。
九娘正在院子里晾衣裳,与儿子闲话∶“听说,是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女儿呢。”
小水蹲在地上戳蚂蚁玩儿∶“那她的女儿也太多了!”
“诶?”
九娘经儿子这么一说才发现不对劲,全是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足足有五个!
哪怕一年生一个,也不会年纪都一般大呀。
九娘起了疑心。
惊分的院子在濮阳城的中城,附近住的都是朝中小吏。
过了几天,九娘像往常一样,天不亮就去井边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