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其实,唐墨吧,他不是常不常出手的事。
这一路随军,倒不如何娇气,但有一样,唐墨见不得血,每有战事,他从不上前线,自己个儿在后方帐子里呆着,闻到血腥味儿就不好受。战事结束后,还会拿出银子给当地百姓收拢尸身,起码一人一口薄棺下葬吧。
有时还要心慈意软的掉几滴眼泪,这也就是唐墨背景够硬,他是三殿下的亲表弟,陆侯的好女婿,底下人私下嘀咕几声,明面上是不敢说什么的。
别说唐墨武功高了,寻常大家只以为他腰上挎的剑是装饰哪。
不想,人家当真是深藏不露。
人家宗师!
便是未晋宗师前,就凭人家的武功,那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所以,唐墨先前种种不合时宜的举止,如今再看,便都成了别有深意。那些私下笑话过唐墨的人,都恨不能抽自己俩嘴巴,唐宗师那是能随便嘲笑的吗?
阿弥佗佛,还有跟唐墨关系好的已经在琢磨,能不能请唐宗师指点一二啊。
还有一干出身武当的弟子们,已经心下算盘着给小师叔(小师爷)道喜了。
穆安之在巡抚府略坐,谢巡抚告声罪,下去查陆仲阳隐藏城墙行刺之事,穆安之到二皇子府上,也就是洛阳王府拜会二皇子妃。别看穆安之如今实权藩王入城,二皇子妃也答应开城门相迎,可这是为了免去一场战火,让二皇子妃亲迎穆安之,这是绝对不能的。
二皇子妃现在还是亲王妃,论辈份还是穆安之的二嫂,她有自己的矜持。
穆安之便亲自走了一趟。
二皇子妃仍是旧时模样,不过,得日温婉中多了几许坚韧,面对穆安之也十分优雅从容。二皇子妃家的小闺女已经四岁了,玉雪可爱的模样,会脆脆的喊三叔,说话可流俐了,还会问三叔从哪里来,请三叔吃她家的果子,是个小话痨。
穆安之已经半年没见家里双胞胎,心里就很喜欢小囡囡,抱她在膝上逗她说话,心下暗道,二哥也真不配做个爹,就算跑路,也该带上二嫂和孩子啊。
一时,二皇子妃让嬷嬷带了闺女出去玩儿,她也没说什么忠臣大义,而是问起三皇子妃和双胞胎的事,李玉华怀孕生产,二皇子妃都是算着时间打发人送了贺礼的。
穆安之说,“我出来时,双胞胎刚学会爬,还不会说话哪。一转眼,周岁礼都过了。”
“三弟妹不容易,你在外打仗也不容易,如今这些事我也不懂,就盼着大家伙都平平安安的吧。”
二皇子妃言谈性情,无一不让人敬重。
出河南境入直隶府,在邯郸城,穆安之便遇到直隶大军。
陈总督亲自取出穆宣帝亲笔所书圣谕,命穆安之立刻率军回北疆,穆安之根本不信圣谕为真,坚称,“太子矫诏!”
陈总督道,“三殿下有所不知,废庶人穆祈之逃往海外,如今陛下已拨乱反正,重整朝纲。”
“不可能。那陆氏呢?”
“后宫陆氏一并废为庶人,陛下长女嘉祥公主、罪臣秦廷皆跟随穆祈之逃往海外,前国公府陆氏已被刑部缉拿,如今三司会审,查其罪状,明诏天下。”
穆安之不知世间还有这样的骚操作,心里恨不得将穆祈之活剥了皮,他面色数番变幻,最终道,“我不信!除非让我亲至帝都,亲眼所见,我方信!”
不能退!
不只是穆安之不能退,他手下诸将都不能退,一退便坐实藩王罪证,以后是杀是剐是凌迟都要随人家心意了!
陈总督放缓声音,恳切劝道,“殿下的忠心、孝心,陛下都知道,也都明白。倘不是殿下察觉陛下有难,及时来援,帝都拨乱反正怕没这样容易。穆祈之更是为殿下神威所摄,匆忙逃蹿。殿下的才干,殿下的功劳,举朝皆知。如今陛下龙子中,舍殿下其谁呢?殿下何必急于一时,不妨遵君父之命,以待水到渠成之时。”
这话虽略有恭维之意,未偿不是陈总督的真心话,太子已经不在,二皇子逃回帝可见其软弱无能,接着就是穆安之了。穆安之精明强干,手下一帮子能臣干将,眼瞅便是龙腾九天之势,让陈总督看来,如今最配得上东宫之位便是这位三殿下穆安之。
但,穆安之势力太盛,忌惮他的人也多,所以,是不能放穆安之去帝都的。
但是,哪怕陈总督舌上生花,也难以撼动穆安之分毫,穆安之直接道,“咱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裴如玉心下暗道不好,及时上前抢了话头,质问道,“陈总督,穆祈之既然是逃往海外,必是走津海港入海路,我问一句,陈大人,津海可是直隶范畴,您身为直隶总督,难不成坐视穆祈之出逃!”
“此事早有公断,裴大人若有疑议,可问三司。”
“那正好,我便随殿下去帝都问一问三司!”
陈总督一噎,无奈道,“裴大人,你可必强辞夺理,你是三元出身的俊才,当知藩王无诏直入帝都是什么样的罪名?”
“刚陈大人不还说我家殿下慧眼金睛及时看破朝中危局,发兵营救,使朝廷能更早拨乱反正,功在当代,功在千秋么。怎么这一转眼,又说到罪名上了?”裴如玉声音转沉,“我手里有陆家罪证,陆家混淆血统,暗谋帝室,铁证如山。我们殿下本就是陛下原配嫡子,今日又有功于朝廷,都走到直隶了,倒不配去帝都给君父请安了?我问陈大人一句,若我们殿下不配,谁配?”
“至于殿下所率兵马,陈大人放心,陆侯忠心,世人所知。殿下的孝心,更是名闻遐尔。陈大人,穆祈之先前同掌龙虎营与禁卫军,帝都旋转乾坤,拨云见天,穆祈之都能全身而退,他不是什么仓惶逃蹿,他早想好的退路!陈大人!既是退路,就会带足人手!帝都龙虎营还剩多少人马?若我所料不错,帝都兵马已被大幅削弱,陛下必然要近调兵力补充帝都兵源,河南兵先前出过事,何况,河南是挡北疆军的前锋,那么,帝都调的便是直隶军。陈大人,你如今邯郸城,可你麾下还有多少兵?”
裴如玉每问一句,陈总督脸色便难看一分。裴如玉眼含锋芒,望向陈总督,说,“陈同知,你们叔侄几年未见,先请陈总督暂且歇一歇吧。”
陈简上来扶着叔叔到旁的帐中休息,裴如玉警告穆安之,“你把亮话给我憋心里,一个字都不许说!”
穆安之压低声音,“都打到这儿了,咱们难道还能回去!”
“回是不回去的,可也得把孝字落咱自己头上,你要说出抢皇位的事,即便皇位到后,以后史书也得骂你。”
“那也是以后的事,一闭眼也看不到,我不在意的。”
“你不在意我在意,我要辅佐的是一代明君。”
难为他老友突然这样强势,穆安之笑笑,“好好,听你的。”
“憋着啊!我去把其他人叫来,你就说一定要回去看陛下无事才能安心!”
“知道了。”
接下来就是装模作样的演绎,穆安之一脸扭曲的生硬表示,帝都屡出变故,不亲自给君父请安,他委实放心不下。
穆安之身边文武皆是随他一路打到直隶府的,眼瞅咱们就是从龙之功了,如何能回去。于是,纷纷道,殿下孝心感天动地,臣等誓死相随!
陈总督想凭直隶便拦住穆安之,绝无可能。
穆安之到了这一步,他便是想回北疆,手下的人都不能干,这身龙袍,穆安之纵是不想披,手下都会给他披在身上。
何况,穆安之就是奔着帝位来的!
穆安之跟穆宣帝没什么情分好讲,仅有的一些父子孺慕之情也早心寒透了,穆安之当然需要孝子的名声,但那不过是为了登基方便。
陈简掰着手跟他大伯算,论兵力,直隶兵远逊北疆军。论人望,如今朝中谁还能与三殿下相及。还有,西南战火未歇,朝中一直派不出得力将领,若朝廷与北疆军胶着,更影响西南战事。
陈简建议他大伯,“大伯你劝不退三殿下,你也做了这个主,不妨上书朝廷,请陛下决断。陛下难道不想见我家殿下,我家殿下这样的忠贞孝顺之人,哪个做父亲的不视以为宝呢?大伯,给陛下写折子吧。”
陈总督自然是忠于穆宣帝的,少时陪读的情分不是做假,不然穆宣帝不会把陈总督放到直隶,更没有追究穆祈之自津海港逃走之事,君臣之间情谊深厚,陈总督怎能写这样的折子递往帝都?
陈总督低声急道,“三殿下何必要急,他有这样的功勋能力,那还不,不早是他的!”
陈简心说,我们从冰天雪地的北疆打到这里,我们怎么还能再回去?他一向脑筋灵活,道,“这样吧,殿下既已到直隶,很该上折给君父请安。这总行吧?”
陈总督还真不能说不行。
陈简这法子其实相当好,彼此都留了余地。这样陈总督也方便附折,一并递往帝都,将直隶的事禀明陛下知晓。
一封圣谕便可退北疆之兵,如今看来,是绝无可能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