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霜去追时静,半天才进来,时静走了,梁晓霜眼睛哭的通红,甄宇帆在一边安慰道:“阿霜别哭了,你还有欢欢不是么?欢欢多乖啊,我们都会对她很好的。”
梁晓霜走到时欢面前抱了抱时欢,抽泣道:“我只有欢欢一个女儿了,我只有欢欢了。”
时欢抱住她安慰道:“你还有我们呢,妈,别哭。”
梁晓霜哭了会儿,化的妆也花了,她也顾不得丢人了,抹了抹眼泪,带着时欢进去了。
甄宇帆问:“甄芃呢?”
时欢说:“他进去了。”
甄宇帆说:“他脾气很臭,欢欢以后见到他就别理。”
时欢点头。
她也不想和甄芃正面冲突,很尴尬,万一让甄宇帆和梁晓霜知道他们的渊源,那可就真的太尴尬了。
满大厅的客人都恢复了常态,甄宇帆给他们介绍了梁晓霜和时欢,多多少少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但是时欢觉得无所谓,只要甄宇帆对梁晓霜好,她怎么样都没关系。
晚宴结束时已经晚上九点半了,时欢也没去上自习,给班主任老刘打了电话请了假。
傅臣等了她一晚上,就是没看到她的影子,她也没有给他发信息,突然想起来时欢妈妈要带她去新爸爸家,所以今天时欢应该不在家。
傅臣下晚自习后回到家,去看了看时欢家的门,发现门紧锁着,这证明以后时欢可能不会回来了。
他心里泛起一阵一阵的酸涩,就很难受。
或许他永远都只适合孤独一个人,没必要去奢侈那些不配拥有的东西。
时欢不回来了,他也不回来了。
他大晚上又回去找高杰,高杰还惊讶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傅臣随手捞起奔着他跑来的小狗,苦涩地笑了笑道:“家里冷清,不想住。”
高杰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时欢呢?她不是你邻居么?你不是为了和她一起去学校么?”
傅臣摇头:“她不需要我,你帮我问的那事情怎么样了?”
高杰一愣,随即很是郑重地把傅臣拉到沙发上坐下,担忧道:“臣哥,我帮你问过我姑父了,他说他可以为你安排报名,但是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有生命危险,你也知道那都是什么人,他劝我还是想清楚了再说。”
傅臣看了看自己的手,对高杰道:“不需要考虑,放心,我死不了的。”
高杰担忧道:“你再想想。”
高杰姑父开着一个拳击俱乐部,训练出来的成员也有进国家队的,他的人脉很广,也会带着队员去参加各种比赛,最近私下有个很热闹的活动,据说是一个大佬闲的没事干举办的娱乐活动,他们最喜欢看这种互相搏击、互相厮杀的比赛,奖金给的很高,胜出的人可以拿到五万元奖金。
这对于任何一个拳击手无疑都是诱惑,傅臣想参加,他也曾打过这种比赛,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一不小心还会出人命,只要他能保证自己活下来就赢了。
高杰很担心:“那些可都是职业拳击手,而且都擅长□□拳,你就是个业余的,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怎么跟他们打啊?臣哥你想清楚了再回复我。”
傅臣的双眸平静,看向高杰:“这是我来钱最快的方式了,我要还你的钱,还要……”
还要给时欢买点礼物,但是一般的礼物又拿不出手,他要追时欢的话,怎么能寒酸呢。
傅臣这样想着。
高杰说:“我的钱不着急,你慢慢还也可以的。”
傅臣不容置喙道:“别说了,你就回复你姑父一下,让我尽快过去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程度的根本吓不到我。”
高杰再没说什么,他和傅臣这几年的兄弟了,怎么能不知道傅臣的脾气呢,高杰就害怕他那股子不怕死的劲儿,这种私人活动私下都会签协议,生死不论,就算以后傅臣有个三长两短,也没办法找别人讨回来。
高杰说:“臣哥,你真的再想想。”
傅臣没说什么,把怀里的狗放下,自己往浴室走:“你从小衣食无忧,所以你无法明白钱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你就帮我得了。”
高杰抿了唇,再没说话。
傅臣去洗完澡出来,高杰看着他半天,终究是说了句:“那我明天跟他说一声,让你早点过去吧。”
傅臣点头。
半夜三更,十一二点的时候傅臣还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抽烟,高杰在里面问傅臣:“臣哥你什么时候睡觉啊?”
傅臣随意回了句:“你先睡,我过会儿。”
小狗点点隔着玻璃门对着傅臣叫了叫,傅臣看了它一眼,自嘲似的挑了挑唇,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唇角噙着一根烟。
他手里握着手机,等着时欢的短信,或者电话,但是时欢一直没给他发短信,也没给他打电话。
已经很晚了,她已经睡着了吧。
坐在那里大概五分钟左右,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傅臣吓了一跳,他一低眼,却发现是疗养院打来的电话,傅臣心里一紧,接起来。
那边的女声有点着急:“你是506病房病人的家属么?请你尽快来一趟疗养院,病人的情况有点麻烦。”
傅臣心里一揪,吐了嘴里的半截烟,踩灭,问:“情况怎么样?”
那人说:“不太好,你赶紧过来吧。”
傅臣大半夜的又拿了车钥匙开车去疗养院。
他一路上心神不宁的,虽然佟琳这些年从未尽过做母亲的责任,但是他作为儿子,又怎能不管她?
他到了疗养院,才发现佟琳又自杀了,这次不是割腕,而是直接自己咬烂了自己的舌头,疗养院的医生正在抢救。
傅臣瞬间感觉全身的力气和血液像是被抽干了似的,身子突然抖地不像话。
傅臣出了好几口长气,胸口就像是堵着一块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
等那些人出来后,傅臣问:“怎么回事?”
主治医生李医生说:“你是病人的家属,病人情况很糟糕,有严重的抑郁症,求生意志很薄弱,我们的建议是请一个心理医生,慢慢地开导她,我自己都拿她没辙,她一心寻死。”
傅臣抿了唇,再什么都没说,沉默一会儿,他问:“我能进去看看她么?”
医生点头:“刚稳定下来,打了镇静剂,睡着了,不要吵醒她。”
傅臣点头,那医生又说:“我帮你请专家来,不过费用可能比较高,你得准备点钱。”
傅臣点头:“明白了。”
医生们都走了,傅臣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他站在病床前,看着佟琳苍白的脸,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医生说她有严重的抑郁症,估计潜伏很久了吧?
傅臣看着佟琳许久,喉头哽了哽,眼角的泪突然就落了,他哑着嗓子轻声问:“你是不是从未想过我?哪怕一秒,你也从未为我想过?你想过没了你我要怎么活么?虽然这些年你不管我……但我始终觉得自己有妈妈,你明白么?”
就像多年的委屈顷刻间全部爆发了似的,傅臣突然泣不成声,他伸手捂住了双眼,试图阻止眼泪掉落。
他是个要强的人,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落泪,因为他觉得眼泪是无用的人才会流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也有这么无助的时候。
傅臣慢慢地跪在佟琳床边,握住她的手,泣不成声,声音隐忍着无尽的疼痛:“活下来,就当为了我,活下来好不好……妈,活下来,我以后听话,我好好读书,我再也不打架再也不逃课,只要你活下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第一次这般的无助,他真的不知道没了佟琳他要怎么活,他这些年虽然不曾主动跟她服软,但是他心里有支撑啊,佟琳活着,就是他心里最大的支撑了。
他从未想过佟琳会选择这样离开他。
傅臣伏在佟琳的病床前,身子都在颤抖。
佟琳虽然睡着了,但是意识是清醒的,眼角的泪迅速滑落眼角,因为她听到傅臣的声音了。
听到他撕心裂肺的乞求了。
可是她活着有什么意思啊,人生已经这样失败了,她生来就是个笑话。
她多可笑,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所以不如就此一了百了。
她以为傅臣也讨厌她,不想要她。
可是傅臣……他哭成这样,她第一次听见傅臣哭,心里比被刀扎还痛,她想醒来安慰傅臣,但是就是醒不来。
他们母子生来就遭受太多磨难了,她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个好妈妈,所以傅臣该恨她,她没想过傅臣会这么为她哭。
她的手还在他的手里,这是她儿子的手,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长这么大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傅臣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小……臣。”
傅臣突然听到佟琳的呼唤,他匆忙抬眼,眼眶红的可怕,他握紧佟琳的手:“妈,我在这里,不要怕,我在……你哪里觉得不舒服?我去找医生给你看。”
佟琳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干瘪的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傅臣生怕她有什么不舒服,就一直看着她的脸。
她眼尾的细纹很多,皮肤也苍老松弛了。
原来不知不觉,她也老了。
过了一会儿,佟琳睡安稳了,手也放开傅臣了,傅臣吓得赶紧去找人,医生来看了看,对他说:“睡着了,这下应该是睡踏实了,你别吵她。”
傅臣点头,就一直坐在病床前,守着佟琳。
小时候他感冒的时候,佟琳也曾这样通宵守着他的,他那时候觉得有妈妈疼真好,最起码感冒了她会守在自己身边,所以他总是喜欢感冒,因为感冒了妈妈就会疼自己,就会照顾自己,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也是有人爱的。
后来长大了,这招就不灵了。
傅臣将佟琳唇角的发丝拨开,她不安地动了下,傅臣双眸平静,眼尾还红着。
突然手机响了,傅臣匆忙按了静音,看了看,是时欢打来的。
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傅臣看着手机半天,还是起身出去接电话。
缓解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傅臣问:“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干什么呢?”
时欢在那边小声道:“今天我妈妈结婚,我拿了好多好吃的,明天带给你,你要按时到校了。”
傅臣闻言,笑了笑,看了看窗外的星空,他的声音有点沉:“你喜不喜欢哥哥?”
时欢一愣,眨眨眼,支支吾吾:“有什么差别么?”
傅臣说:“喜欢哥哥的话,下次见了哥哥,把初吻给哥哥。”
时欢:“……傅臣你怎么了?”
傅臣说:“没怎么,就是突然想亲你。”
听到傅臣说想亲她的时候,时欢在被窝里红了脸,她小声道:“怎么突然想亲我啊?”
傅臣站在疗养院走廊的窗前,院子里的路灯都亮着,走廊里安静地落针可闻,偶尔还能听到楼下有人在哭。
傅臣说:“就是突然想亲你了,没有为什么。”
时欢说:“那……下次见面,给你亲好不好?”
一想到时欢那张脸,傅臣就的心就一阵一阵抽搐,她还真是好哄呢,说一句想亲她,她还真就答应了。
傅臣声线低沉:“一点防备都没有么?怎么能让人随便亲呢?”
时欢再次被傅臣问的脸红不已,因为是傅臣啊,所以她觉得被他亲也没什么,但是如果换成别人的话,她肯定抗拒啊。
又不是什么人都能亲她。
时欢佯装不悦:“是你自己说想亲我的,又不是我让你亲的。”
傅臣咬了咬唇,问:“那你要不要哥哥亲?”
时欢轻声哼了一声:“哥哥如果敢的话,我怎么能不让你亲?我都是你女朋友了。”
傅臣的心终究是要被融化了:“我都没怎么追你,你怎么就成我女朋友了?”
时欢在被窝里埋怨傅臣:“臭哥哥,你自己说要追我,还牵我的手,抱我,这些不是情侣才能做得事情么?”
傅臣心里苦涩:“可是哥哥可能什么都给不了你。”
时欢摇头:“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只需要你好好地,陪在我身边,我想见你的时候,你就在面前,我就很满足了。哥哥。”
傅臣鼻子发酸:“欢宝。”
时欢笑着说:“我说的是真的呀,我想见你的时候,想看看你的时候,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上辈子多惨啊,十年啊,为她披荆斩棘的少年,为了她,和她分离了十几年,她每日每夜都在想着见到他,抱抱他,跟他说一声喜欢他,可是始终没有机会。
这次,她又怎么能放开机会。
“哥哥。”
傅臣轻声问:“嗯?”
时欢说:“哥哥你好好追我,高三毕业咱们就在一起。”
傅臣就笑:“一点防备都没有?”
时欢说:“因为我知道,哥哥疼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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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你吃醋啦?
不疼她疼谁,怎么疼都不够。
时欢根本不知道傅臣发生了什么,反正她就是足够主动,因为她再也不想错过傅臣。
那是在母亲去世后,这世上唯一一个肯保护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用青春换了她所有委屈的人。
没听到傅臣的答话,时欢问傅臣:“哥哥,明天来学校吗?”
傅臣沉默片刻:“我这几天都有事情,很可能去不了学校,你要在学校乖乖的。”
时欢一愣,问:“你要去干什么?”
傅臣说:“有一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就是不要担心我。”
时欢问:“那你什么时候会到学校啊?那我要是想见你的时候怎么办呀?”
傅臣心里酸涩:“欢宝,你想见我的时候我就会见你。”
时欢笑出了声,声音脆脆的:“那我现在想见你,你会来吗?”
傅臣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已经很晚了,不要闹,赶紧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