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一听是要突破,立刻就清醒了,一时睡意全无,她紧张地抓住今朝的手。
“我陪你!”
进阶那么危险的事情,她怎么放心得下,让他自己突破而自己去睡觉!
今朝想起第一次进阶的情况,沉默下来。
那样的事如何忍心让她再经历一次。
待他进入突破状态,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再不会知晓,若此次突破的时间长了,她因此哭泣几个小时,如何使得。
“乖,很晚了,快睡吧。”他试图转移话题。
然而阮软对这件事却异常的固执,她手脚并用地抱紧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
“那就别想了!”
要么别突破,要么让她陪着!
没得选择。
“软软……”
“我不听我不听!你又欺负我!”
“我怎么欺负你了?”今朝一脸懵,怎么突然就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你不答应就是欺负我!我要哭了!”
说着,杏眼立刻就湿润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掉下金豆子。
今朝脸色一黑。
“啊,你还凶我!呜……”
“不准哭!”
阮软呜的一声戛然而止了,呆愣愣地看着突然喝止她的今朝,眼眶一眨,一颗眼泪从眼角滑落,接着两颗,三颗……一下像断了线珠子,默默往下掉,无声地流泪。
原本是蓄意假哭,现在是真的被吓哭了。
他之前再严肃,也没有这么大声喝过她,仿佛是真的动了怒。
这次,今朝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道歉,他依旧铁面无私地正着脸,冷酷无情,不让自己有丝毫退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她无声哭泣,他沉默无言。
这样静谧的房间里,连窗外被阻隔的雷雨声都清晰起来。
冗长的沉默之后,软软终于动了动,今朝眼睛下意识跟随着,然后就看到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揪住他的袖摆一角,怯生生地抬起头,泪水不断,满眼怯意,仿佛回到了最初相见的时候,只是没有那时候的防备了。
“对嗝对不起……我、我以后不这样了,你不嗝不要生气,嗝……”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尽管被他吓得不轻了,他还是主动认了错,因为他说不准哭,连哭声都不敢放出来。
她不应该这么任性的……
她为什么会变得那么任性呢?
好像不知不觉就变了。
她以前是万万不会的。
大概是相处久了,他的温柔让她产生了错觉,误以为,她可以拥有这样恣意的任性。
她低下头,继续说着:“对不起……”
大概会被讨厌吧……
他要离开了吗?
她心中不禁升起这样的恐惧。
“对不起……”
最后她只剩这句喃喃自语,低垂着头,咬住唇瓣,尽量不出声,泪水却抑制不住地汹涌而出。
他生气了。
怎么办?
不想他走……
窗外,一棵树被雷电拦腰劈断,残木倒塌砸在路面上。
一声长长地叹息声起。
阮软压抑颤抖的肩膀被人揽住,然后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铁面无私,我草木磐石,可一遇见你,皆会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一次又一次对你妥协,可偏偏我又心甘情愿。
“呜……”
像是强堵的缺口被人拔了塞子,她终于忍不住把声音放了出来,被他按进怀里大声哭出了声。
“我不想哭的……我忍不住……”
她强行解释,仍不忘他说不准哭的话。
今朝双手捧着她哭成泪人的脸,拇指一点点抹去,他语重心长开口:“你知道,进阶的危险是必不可免的,我不想你陪着我,一直担心受怕,懂了吗?”
听到他的解释,她的哭声逐渐小了下来。
所以,他不是因为她胡搅蛮缠生她的气才喝她吗?
“所以,乖乖听话好不好?我很快就结束,不会出事的,我保证。”
阮软一抽一抽地听着,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看着你嗝,会更担心。”
这种担心不会因为在不在眼前而改变。
她又反问:“如果下次我进阶,你也能不看着我吗?”
今朝被问住了,他愣了好久。
怎么可能……
“所以嗝,将心比心,我也做不到。”
看着会担心,不看会更担心。
……
屋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屋内却一片安宁,两人对坐床上,皆闭着眼,中间放置的晶核不断湮成粉末,逐渐越堆越多。
他们身上缠绕着只有彼此才能看见的红色线条,连通着彼此最重要的精神海,像是最亲密的情人,缠绵悱恻,共享着彼此的五感,引起身心共鸣,呼吸、心跳趋于一致逐渐融为一体。
随着消耗晶核的速度越来越快,两人的脸色也同时变差起来,薄薄的细汗流淌,浸湿了他们的衣裳。
突破状态下,今朝力量暴涨,流经四肢百骸,阮软共享其三层痛苦,相对的,减弱了突破那方的三层痛苦。
突然,两人眼前皆是一阵晕眩,猛然睁开眼时,画面一转,已经不是他们所在的那间房间。
阮软第一时间去看身边,垂落的手被抓起,被包入一个长着粗茧的大手里。
“我在,别怕。”
她惊慌失措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这是哪?”
今朝看着眼前对他来说仍然熟悉的场景,说:“我的幻境。”
是的,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这只是他的幻境而已。
共鸣之后,他的幻境也共享给了阮软。
“你的幻境,那你知道怎么打破吗?”
只有打破幻境,他们才能回到现实然后苏醒,否则就会沦为丧尸。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总会知道的。”
今朝握着阮软的手坚定地说。
不过是利用他意识深处的记忆编织出来的梦罢了,又有何难。
幻境的产生是为了迷惑异能者,从而使他们彻底沦陷在意识深处,再不会醒来。
于是,幻境中的场景会利用人类意识深处记忆的:渴望、贪婪和恐惧。
阮软第一次的幻境是渴望。
而他这次的幻境,是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字!不要再说我短小了,你们要说粗长!
这章应该算是昨天的,今天的晚上应该还会有一章,四舍五入就是我可能(划重点)要加更了
(假装自己很勤奋jg)
让朕日万日六的,朕诚心告诉你……其实还是有可能的,今天不行,还有明天,明天不行还有后天,总有一天,朕会变得日理万机
(周末时间多,我找一天日六?努力变身码字机狗头)
【小剧场】
bui~
天上掉下一只软软
软软:叮~你的小可爱,请注意查收。
今朝:到了我手上,就是我的媳妇儿了
——感谢在2020-04-2023:59:22~2020-04-2201:2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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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他的过往
因为精神海产生的共鸣,阮软共享了今朝的五感,和他一起进入了幻境之中。
在最初得知他们精神海还有这样奇特的共鸣的时候,阮软吃惊不小。
她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这样,只是这种情况大概不会是普遍存在的。
她和今朝第一次进阶的时候没少一起吸收晶核,那时就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也不知是何时逐渐产生了这种联系。
精神海是异能者力量的源泉,是他们和心脏一样重要且脆弱的东西,也是十分私密的东西,精神共鸣,五感共享,心意相通,每一样都需要全身心的信任才能达到。
末世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数不胜数,夫妻反目、情侣成仇、兄弟插刀、众叛亲离不计其数,愿意把性命交付且亲密无间的同伴,寻觅一生也未必能等到一个。
为了确认共鸣时会不会对人体产生损害,他们反复尝试了很多次,发现无论是一方吸收晶核还是双方同时吸收晶核,都不会感到身体有丝毫不适,反而会感到修炼变得轻松了。
精神共鸣之后,他们不光五感共享,连修炼效果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共鸣状态下只要一方在进行修炼,另一方也会主动吸收晶核,效率事半功倍,难度也降低了。
这样互惠互利一石二鸟的好处,阮软不禁发散思维地想到了传说中的双修……阴阳协调增进功法……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瞬间就被她掐掉了。
因为这个突然冒出的难以启齿的邪恶念头,那之后阮软都没有提过共鸣修炼的事。
直到今朝进阶,她才主动提了出来。
一开始自然是被今朝否决的,但他没有坚持太久,阮软的解释最终让他妥协了。
共鸣能分担一方三成的痛苦,进阶的人只需要承担七成的风险,大大提高了进阶成功的几率,而分担的那方只是精神海共享了痛苦,现实中不会出事,这样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为什么不用?
“我进阶的时候,你会选择共鸣吗?”
“自然会。”
“那,你要替我受苦,为什么我不能?同甘共苦是相互的啊。我不想做一无是处的菟丝花,我想和你同舟共济。”
同甘共苦,风雨同舟,这就是共鸣存在的意义之一。
……
阮软紧紧跟着今朝,对他们身处的环境既惊奇又害怕,忍不住左顾右盼地看起来。
这是一处长窄又脏乱的小巷,巷子两侧是一排排矮小破旧的房子,可见的贫穷破败。
小巷中出入来往的人,他们皆衣衫褴褛,粗糙的麻衣上十几处补丁,男男女女面上都不见喜悦,只有被生活的重压逼迫得愁云惨淡的憔悴和死气沉沉。
只有不识生活艰苦的几个垂髫偶尔会在巷间嬉笑打闹,一不小心撞倒了物品,没得惹来了父母长辈的责骂,挨完了骂,一个个又嘻嘻哈哈地跑开了。
这天真犹存的嬉笑声,是这里唯一的存在生气的色彩。
他们身上穿着现代的服装,和这里格格不入,过往的人却没有对此产生好奇的。
今朝牵着阮软轻车熟路地往巷子深处走,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们越往里走,周围的环境越差,连人都逐渐变少了。
突然一个顽童横冲直撞地跑来,眼见着就要撞到阮软身上,今朝忙把她拉进怀里躲开。
而那个顽童在跑到她旁边时突然一个跌跤,径直摔了一个狗啃泥,小孩抬起头,一颗乳牙嗑了出来,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孩的哭声引来了大人,他的母亲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从屋里跑出来,一把将孩子抱起来,满脸慈爱和焦急的询问自己孩子伤势。
小孩捂着嗑掉的门牙,控诉地指向站在旁边的今朝和阮软,一把鼻涕一把泪口齿不清地述说着,竟是污蔑成了是他们推倒的他。
妇人爱子心切,不辩是非黑白,径直冲着他们就大骂出口,难听的词汇,辱秽粗俗的言语,没有缘由地劈头盖脸而来。
阮软听得心里一阵难受,想要辩驳回去,今朝却轻轻捂住了她的嘴。
那妇人一通臭骂之后,仍然还不解恨,她看见旁边一根木棍,伸手捡了起来,手臂扬起,似乎是要朝他们挥打过来。
阮软下意识回身抱住今朝,似乎是想要为他挨打。
今朝一手握住了妇人挥来的棍子,牢牢接住,随之一扯,棍子就到了他手中,然后挥手一甩,棍子飞舞出去,砸向地面,两指粗的棍子断成了两截。
妇人一愣,猛地抬头看向今朝,登时对上了他阴冷的眼神,盘踞着狰狞刀疤的侧脸凶悍十足,浑身外溢着渗人的匪气。
妇人原本以为大体不过是同巷子的那些人,哪曾想会是这般长相的外来人,一时被吓得怔住了。
直到她怀里小孩突然更大声的哭起来,她才如梦初醒,连忙抱起孩子慌慌张张离开了。
这一处巷角终于只剩他们两人。
阮软抱着今朝,感受到心中逐渐升起的难受和难言的痛苦,这不是她的情感,是来自今朝内心深处的共鸣。
“你怎么了?”
阮软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询问他。
今朝猛地闭上眼。
记忆深处的一幕幕走马观花地从脑海中掠过,激起他隐藏在心中多年的恐惧。
曾经,在他还只是一个四五岁孩提的时候,在这个地方,发生过同样的事件。
那时他急着回家,小孩横冲直撞而来,将他撞倒在地,嗑断了门牙,哭喊声叫来了妇人,小孩将过错推到他身上,
妇人用尽恶言恶语辱骂他,最后拾起地上木棍,狠狠地在他身上抽了几十下,直到木棍被抽断,妇人带着小孩走了,而他浑身淤青红肿,肋骨差点被打断,疼得一动不能动,蜷缩着在地上躺了一夜……
那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会直接死掉。
那是他幼时记忆中最不愿想起的一段记忆之一。
幼年的阴影,伴随他半生,没有因为他长大而遗忘掉,如今重回那时的场景,他仿佛又忆起了那晚折磨他一夜的疼痛,恐惧不断在心头放大,额头不住地冒起冷汗。
“今朝!今朝!”
阮软急切的声音响起在耳畔,那如影随形的疼痛俶尔远离,他缓缓睁开眼睛,挣脱了幻境给他制造的二重幻境。
“我没事。”他哑声回道。
阮软蹙眉,担忧地问:“你刚刚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