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她又恢复了灵动,将伤心的往事抛到角落,快乐地开始煮饭。
今朝找到了自己被脱掉的上衣外袍,肩腕上的软甲被拆得七零八落,腰带也是解得一言难尽,想到外面的阮软,他不禁失笑。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软软依旧不会解男装。
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所在的时代同以往生长的不同,阮软身上地服装也是他前所未闻的,他还是穿上了原本的衣服。
实在是小木屋里他没有找到任何看起来适合他的男性衣物。
当然,如果有的话,那会很糟糕。
今朝趁机把小木屋各个角落都查看了一遍。
很好,看不出第二个人居住过的痕迹。
虽然他心疼软软又是一个人生活,但如果真的有第二个人,事情就可能不好办了。
万幸,什么都没有。
今朝对着一面能照得很清晰的“银镜”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除了比以往在边疆时白了一点之外,和之前长得一样。
还是那张脸,还是那条疤,连眼尾一个很小的痣都没有变。
转念又想,连软软的长相都没有变,他没变有什么稀奇的呢?
屋内诸如“银镜”这样他没见过的稀奇东西不少,但是这里是软软的地方,在未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他再好奇也没有私自触碰。
在屋里待了一会儿,感受到自己越发叫嚣的胃,今朝从屋里踏了出去。
外面的景致一入目,总算让他有了一点熟悉的感觉,青篱绿林,农耕人家,除了原本应有袅袅炊烟升起的火灶台变成了如今的……会喷火的铁疙瘩?
今朝自觉地停留在距离阮软十步远的地方,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个他从未见识过的可喷火的器物。
一不用添加柴禾,二不用时时看火候,只要扭动某个开关就可自动调节火势大小,着实神奇。
上辈子他就对周边大国制造出来的精良器械十分感兴趣,处理战场时他意外获得过小小的一支,时时拿出来查看研究,只是他所属的国家小国寡民人杰凋敝,他寻遍南北工匠却无可仿照者,上至王君下至朝臣也未有重器者,之后并不了了之了。
此时阮软正在用菜刀切一块熏制的腊肉,腊肉不易腐坏还好吃,是末世后见之必取的食物,阮软也是运气好,在小县城里搜索物资的时候,发现那里的原住民都喜欢在家里自制烟熏腊肉。
想到自己已经好久没能吃上除了罐头制品外的肉了,她并忍着屋里可能会遇见丧尸的害怕,硬着头皮进去拿了许多。
淳朴人民的自制的腊肉都是很大一块的,大至整条猪腿肉都有可能。
她切肉的时候神情十分的认真,仿佛在做一件很神圣的事情,然而今朝视线往案板上一瞥,就发现软软认真的原因是她的刀功实在惨不忍睹,她怕切到自己的手。
今朝轻咳了一声让阮软注意过来,然后十分正气地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以受人之恩不敢坐以食白食为由。
这就让对手中腊肉十分头疼的阮软找到了台阶下,问他:“你会切肉吗?”
今朝回:“尚可。”
比不上专业庖丁,却也尚可。
“那……那你来切腊肉吧。”
阮软让开了案板的位置,弱着声音道。
“嗯。”
今朝没有任何异样地上前,拿起了锋利的刀具,一手压着腊肉一手快速且厚薄均匀地将腊肉切片,这么一手手艺岂止是尚可!
阮软都看呆了。
难道他末世前是当厨师的吗?
今朝切完半块回头看见阮软震惊的目光,不解道:“怎么了?切得不好?”
君子远庖厨,他虽不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却也没有真正亲自下过厨,只旁观过几耳,唯一一次亲自下厨房,还是为了煮一碗姜汤,用菜刀切过姜片,也不知对否。
阮软收回震惊的目光,大大地摇头:“没有,切得很好!”
比她那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刀功好了不止百倍。
今朝便放下心来,继续切肉:“那并好,若我有什么做的不对,你并提,我必改。”
你提,我必改。
在阮软二十几年的人生里,还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过。
她听得最多的大概是:别逼逼,你懂什么?闪开,多管闲事!
阮软默默站在炉前,定定地看着大锅里慢慢蒸熟的饭,不说话。
渐渐地眼睛被水汽蒸得湿润,她伸手揉了揉眼睛。
她出生就是孤儿,一生是孤儿。
孤儿院那么多孤儿,她却总是被欺负被孤立的那个,她胆小怕生又怯懦,不爱说话不讨喜,领养人起初会看在她的长相上多看几眼,却又总在知道她的性格之后不再考虑她,次数多了连院长都不再管她,任她自生自灭。
好不容易上了高中,同桌是个女生,带着她玩肯跟她做朋友,最后却……
她孤苦伶仃地长大,从来没有得到过多少善意,如今只是一句可能只是客气的话,就让她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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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冠军飞将
“切好了。”
今朝放下菜刀,一整块腊肉已被他整整齐齐地切片,每一片都薄而大小适宜。
阮软背对着他假装在看锅里的饭,借着掩饰抹去眼里被蒸腾出来的泪,胡乱应答。
“嗯嗯,就放那吧。”
今朝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想要再找点话题和她说说话,却又想不到自己能说什么。
上辈子的事情她已不记得,而他又未来得及参与她的新生,对她来说目前他只是一个被她所救的陌生人,且对他诸多防备,说什么都不适合。
今朝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既然他被送来这里,以后总有机会的,来日方长。
阮软上辈子遇见他之前过得凄苦不已,遇见他之后也没能过上几年好日子。
明明那般胆小软弱,最后却敢为他殉情。
昭阳十八骑,领王上诏令以叛国谋逆之罪包围将军府,府中众人,降者不杀。
她本蒲柳,柔弱女流,却在刀枪之前第一个站出来。
她说:将军正道,守卫疆土,驱南蛮,和西戎,上抵大国侵略,下惠百姓安康,昭阳不过二十万方圆尔,区区弹丸小国,若无将军,岂得安然!今王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实为寒将士百姓之心,至国危难,昏君尔!贱妾本浮萍,幸得将军大善,收府为妾,未敢忘恩,今将军生死未明,妾身在此,为将军守家门,誓死不降!
那大概是她一生最勇敢的时候……
也不知道心里该有多害怕。
如今他得此机缘,与她相会异世,在此以命立誓,纵满身罪孽,身死不悔,愿以此身血肉为她挡风遮雨,护她鬓角无霜,裙摆无尘。
……
阮软看着锅里的饭快熟了,将切好的腊肉铺在饭上,厨艺不精,上好的腊肉,她也只会蒸个腊肉饭。
腊肉晶莹剔透,咸碱适宜,闷出的油沾在一粒粒饱满的饭上,香味扑鼻,光闻着都令人食指大动。
她忍不住捏起一片腊肉手忙脚乱地丢进嘴里,被烫得呜呜哇哇地叫也不肯吐出来,实在是太好吃了!
末世这么久了,她终于做了一顿可以称得上美味的饭,顿时感动涕零。
“今朝!开饭了!”
阮软激动地去叫今朝,美好的东西要和人分享才会快乐。
今朝此时正在看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他的身旁,是一棵带着纵横交错的数道裂纹的大树,大树半人高的躯干上,还留有一个凹陷下去的大手印子。
阮软在屋里没看到人,蹬蹬地跑出来找,就见到今朝凶悍的脸沉思着看手掌心,旁边树干裂出五六条缝的场景。
“你你你……”
阮软惊讶得说不顺话来。
今朝收回手掌,一脸无辜。
他本想在屋子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在树旁伸手撑了一下树干,那树并脆弱不堪地裂成了这样。
他一没用力,二也没这通天神力。
大概,这里的树和他认知的不同,是用纸糊的?
纵使他上辈子在昭阳三军之中是最强者,也就徒手劈个西瓜顺手掰块木板的能力,真没这么力大无穷。
“你是力量系异能者吗?!”
就在今朝试图解释自己是无辜的时候,阮软终于把一句话说完整了。
“力量系?异能者?”
今朝听到了自己完全不理解的东西,忍不住疑惑地发问。
“就是强化类的力量系异能啊!强化力量的,就叫力量系异能者,不是吗?”
阮软也一样不解地反问。
她只有末世初和人类生活过一段时间,之后并远离人群远离丧尸,只在偶尔外出搜资源遇上异能者时听过一些,不过她每次都是在被发现之前就跑了,不确定是不是这么称呼。
比起阮软的不确定,今朝是真的一头雾水,他感觉自从来到这个奇奇怪怪的世界之后,他完全就像个没开蒙的稚儿,对世界一无所知。
阮软终于意识到,今朝脸上十万个问号的表情是真的,他是真的对异能一无所知。
都末世二年了,怎么有人还不知道异能是什么?
就算不是末世,幻想也总该看过吧?没看过也能理解的吧?!
为什么他一脸懵逼?
他真的不是什么山顶洞人吗?
阮软忽地又想到今朝身上穿的不合时宜的古装,末世以干练方便的着装为主,那些花里胡哨的西装裙子反而惨遭嫌弃,更别说复杂又不实用的古装了。
而且她捡到今朝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距离最近的基地或沦陷的城市都有几十公里远,她早上出去的时候也没在林子看见什么人的痕迹,中午回来就看到他躺在地上,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也不知是哪根筋跳了一下,她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
“你你你……你是哪里人?”
阮软的眼里除了不敢置信还有惊异和害怕,连脚步都下意识地退后了。
今朝对上她的目光,意识到自己不同于世的身份可能已经被软软发现了,顿时敛下眉,良久才如实回:“名今朝,字去厄,昭阳洛河人。”
他不知道他异乡人的身份阮软能不能接受,但是他不愿对她撒谎。
“名今朝,字去厄,昭阳洛河人……昭阳洛河,昭阳洛河……”
阮软喃喃自语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她从未听说话有昭阳洛河这个地方,但她却觉得无比熟悉,好像在哪看过。
“昭阳国……洛河今朝,今朝,今朝!”阮软猛地抬起头,一脸兴奋地说,“你是今朝!冠军飞将洛河今朝!”
今朝心中一惊,没想到阮软还能说出他的冠将封名。
“你真的是历史上昭阳国的飞将军今朝吗?”
阮软激动极了,她好像捡到历史名人了。
今朝却心中微苦。
她说“历史上”,原来昭阳也在此世存在过,却已成历史,而他原本的身躯早归黄土,如今也不过是一抹历史残魂罢了。
今朝声音微哑苦涩:“昭阳灭国距今多久了?”
算是反面承认了他的身份。
阮软偷瞧他的脸色,弱声回:“一千多年了。”
阮软是个文科生,尤其热爱历史,当时听老师说起过历史上曾有个小国叫昭阳,存活不过几十年并灭亡了,明明只是老师不经意的一提,她却放在了心里。
后来她为了找这段历史,泡在省图几个月,在浩如烟海的古籍中终于拼凑出了昭阳国史。
昭阳起于大王朝倾覆动乱间,响马征道,据西南腹地,揽边境城池自立国门,国号昭阳,十年后有明君统一数小国家,重建大国,欲收复前朝所有失地。
昭阳前有大国出兵后有蛮戎窥视,进退维谷岌岌可危,却在昭阳二十年间,国中突起猛将,自称洛河今朝,自他领兵以来,每拒大队千里之外,又能抗衡蛮戎入侵,昭阳得以保全,后大国吃尽苦头,欲收归兵力,不再攻打昭阳,然先今朝暴毙,后昭阳灭国。
前后昭阳存世不足三十年,且小国顽抗,未得到大国认可,史传之书也未能记载,只在一些野史之中,才得以略窥昭阳猛将之风采。
能留世野史,多以昭阳遗民或敬佩今朝的武将所书,昭阳史皆以颂今将军得传,直言:无今朝则无昭阳。
……
猛然得知自己一生守卫的国家在自己去世没多久就灭国了,还是过了一千多年,想来一定会伤感。
所以阮软回答得十分小心翼翼。
然而阮软不会知道,今朝是亲眼看着昭阳国门被破,亲眼见着昭阳王狼狈逃跑却被昭阳民亲自押送敌国将军面前,斩首示众的。
他守的从来不是昭阳王的王座而是昭阳黎民百姓,昭阳灭国之后,遗民被大国接纳,以同为九州人同宗同族而被善待,一视同仁。
所以他一点都不为昭阳灭国感到伤感。
“一千多年,昭阳王的骨头都烂在地里了吧。”
今朝面上无悲无喜,异常平淡。
“听说昭阳王的坟后来还被人掘了……”
阮软嘀咕。
今朝不欲再提这些往事,转移了话题。
“千年之久,世间已大不同,不知今世如何?异能者又是何意?”
“说来话长……”
“不急,慢慢说。”
……
“所以历史变革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但是两年之前突然下了一场奇怪的红雨,那之后一部分人类变成了会咬人的丧尸,城市沦陷繁华不复,幸存者不足五分之一,这其中有部分人又获得了非常人的能力,俗称异能。
像你这样力气突然变大的,是觉醒了强化类异能,强化力量,还有强化速度和其他五感的。
除此之外,还有元素类异能者和特殊类异能者,特殊类又包括了治愈、空间、精神和返祖等一些少见的异能……”
随着阮软的解说,今朝明显能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强大得要喷薄而出,大概就是所指的异能了吧。
他不光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变大了,其他的五感也有了不同以往的增强。
gu903();兜兜转转一千多年,这个世上最后还是强者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