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贺野干脆按着桌面站起身的同时,他连忙低低地叫了一声:系统,兑换一只抱枕,越软越好。
抱枕从天而降,被黎易容暂时抱在了怀里,与此同时,无视李清越和张永恳他们疑惑的目光,贺野腾地点亮左眼,直接发动了对角落一桌的贺黎二人的攻击。
教室里再度涌起了潮水一般的惊叫声,普通学生大都被他眼睛里的荧绿色吓得够呛。
黎易容没有强行制止他,何况在动手以前,贺野还抛下了一句解释:我有顺便想验证的剧情线索。语气听起来冷郁极了。
贺野对复制品勃然大怒这一点,实话说,黎易容并不意外。
在上一关童话世界,因为卖火柴小女孩的身份技能,众玩家面前也出现过一名假贺野,但当时由于需要控场,贺野没有直接动手毁掉复制品。黎易容便很确定,贺野不会因为生气而失去冷静。
既然他选择直接动手,就是认真地判断可以直接动手。
事实上,在星际时代,黎易容初次注意到猎狼的契机就和复制人有关。
那是大概十三五年前的事情了,彼时贺野刚刚卸任皇子护卫,调职成正式猎手,两人还没有成为宿敌死对头,因此黎易容对他没什么印象。
同样的,贺野对他应该也没太多印象,不过皇帝有。帝国拥有他许许多多的数据,从基础行事作风,到能力与外貌。
尽管不全,尽管不达核心,这却也足以形成一项计划了。
那几年黎易容还远远没有形成后来的气候,堵满胸膛的怒气又丝毫不曾被时间缓和柔化过,搞事搞得又频繁又偏激,只要手头拿到一点关于帝国实验室的消息,就会不管不顾地直冲过去狂轰滥炸、拆除实验室。
帝国利用此点埋伏诱捕过他无数次,只是每次都被他逃脱了,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茫茫宇宙中,能够为他提供简单庇护的地方太多了。
不同于古老的世纪,正是因为星际时代科技发达,摄像头到处都是,罪犯不易脱逃,许多专门庇护罪犯收取费用的灰黑星球才应运而生。
这使得帝国难以趁早将他扼杀在幼苗时期,空恨得牙痒痒。
于是帝国搞出了几个外表看上去和他有八成相似的复制品机器人,准备设法投放到其它大国与联邦中恶意犯罪,好促成几国联手的抓捕行动。
如此一来,很多灰黑星球就也不敢再接收黎易容了。
这点危机对于后日的黎易容不值一提,可是对于当时的他十分致命,因为那一年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幼崽。他可以颠沛流离刀口舔血,正处于成长期的幼崽不可以,幼崽需要一片安全的区域生活学习。
好在他在合适的地方安插了内应,及时获悉了这一消息,闻讯立即派手下潜入复制品仓库,准备毁掉这些复制品。当然,毁掉了这一批后,帝国还会制造下一批来完成计划,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然而抢先他一步,贺野更早摧毁了这个计划。
他在伪装成警卫的手下身上安插了毛孔摄像头,清晰地看到了贺野闯进实验室、肩扛炮筒暴力轰碎所有复制品的过程。
起初他不寒而栗,险些以为贺野是对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直到随后听到贺野直接开启通讯向皇帝反对这次计划的冷肃声音,才非常意外地意识到,贺野是真的想阻止这个计划。
理由倒也不皆是天真的不该用犯罪的方法来清除犯罪,还有:人本来就不可以复制。人是独一无二的,无论如何也不可以破坏这一点。
后者很难被理解,尤其是很难被皇帝理解,不过黎易容听懂了,那就是贺野的原则。有些人能够和自己的复制品和谐共处,贺野连和别人的复制品和谐共处都做不到。
那时节贺野待他还没什么特殊感情可言,并非为了人情对复制品下手。对于这项原则,黎易容似懂非懂,却莫名感受到了一种震撼,这震撼说不出是源自于贺野势必要为这件事遭到重大处罚、然而毫不后悔这一点,还是源自于这条令他无法全盘领悟、然而又隐隐理解的原则本身。
若非如此,后来他也绝不会暗暗猜测贺野可能是亚特兰蒂斯的任务伙伴,是后者的朋友了。毕竟在他心里,亚特兰蒂斯是真正、惟一、独一无二的人。
后来这个计划石沉大海,被默默放弃了,个中恐怕有很大来自贺野的推力,他没能探听到贺野的处罚结果,只是确认了贺野没有生命危险。
再后来他扒掉了贺野的马甲,竟然顿时产生了一种怪不得的念头。
黎易容只走神回忆了寥寥几秒,教室里已经炸了锅。除去他和贺野一站一坐,不动如山之外,连潮惊和徐不扰也不由得起身察看了一下情况。
贺野下手太快太狠,绿光染碧了他身畔的整张课桌,不管那两名复制品究竟有没有复制到他们的战斗力,总之他没留给对方出招防御的时间,一举秒杀了他们。
不过这显然也无法平息贺野的怒气,直至黎易容眼疾手快地将抱枕塞到他怀里,又掏出了一板晚自习前在学校小卖铺买的巧克力。
普通学生还在战战兢兢,周碧关还在目瞪口呆,李清越还在吓得直翻白眼,贺野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奶牛花色抱枕,浑身的冷气刹时消减了几分。
接过巧克力以后,就基本彻底熄怒了。
果然。黎易容欣慰地做出了总结:懒癌是不可能不喜欢吃零食的。
根据这几天的用心观察,他找出了及时安抚贺野的办法,比娃娃机有效太多了。
贺野用力咬了一口巧克力,很快恢复平静,抱起胳膊在一片轰乱中扬声对他说:我有一点疑惑这所学校的鬼不算极其强大,可他们搞出来的阵势也太大了。既然你说他们或许有许多个,会不会遗忘和抹消是他们合力制造出来的一个范围阵法?
黎易容想了想:你是想测试在这个范围中,是不是所有杀戮都会被抹消痕迹?
没错。贺野点点头,假如只是他们中有一个大鬼,能力足够掌控全局,他完全可以挥手删除学生们如今关于落单说法的记忆,这样杀起人来更方便。需要达成条件,这不像是自身的实力。
他的话才讲到这里,四下忽然风平浪静,尖叫声荡然无存,为了躲避他们俩而大步跑到门口的学生们也齐齐脚步一顿,不解地挠着头坐了回来。
贺野放眼望去,教室角落里已经没有复制品的尸体了。
没多久,隔壁班幸存的老师们赶了过来,甚至有巡视在上面一层的教导主任和值班老师匆匆跑来,大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
高二二班的学生们只管诧异地回视着老师们。
什么也没发生啊。有人呆呆地说。也有人,例如相信校园传说的人,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变得面如土色。
首当其冲的,就是李清越。
李清越已经全然忘记了刚刚第二次出手杀死复制品的是贺野,一脸不安强装镇定地问贺野道:什么?难道又死了第二个人?
贺野沉默地侧过头,和黎易容对视一眼。看来他们顺势还测试出了另一个问题:之前其它楼层无人赶到,果然是因为其它楼层也出了事。
黎易容安慰式地拍了拍李清越的肩膀,回避了他的问题,问他:你知道褚灵是个天师吗?
面对这项问题,李清越惊呆了。
褚哥是天师?李清越茫然地重复,我不知道也可能我知道,但忘记了。
由于不确定他还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黎易容只好一一地问:你记得他的镜子手表吗?或者身边一些神神叨叨的小玩意。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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