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2 / 2)

梦里什么都有 星球酥 2881 字 2023-09-03

而陈啸之酸楚地望向她,却从始至终没有反驳。

沈昼叶痛哭着问:“……那你为什么,现在对我这么坏呢?”

“我因为你哭过很多次,”沈昼叶哭到浑身发抖,跪坐在陈啸之面前:“真的很多次……你怎么能对我那么坏,又将我拽得那么紧呢?”

陈啸之与她对视,灯火朦胧,雨声滂沱。

“你如果没有那样提溜我,”沈昼叶哭着道:“我也许还不会对你产生这么大的误会。你对我好一点,我就总想着我们以前的时候,那样的话你做什么都是好的……都是好的。”

“你为什么,”女孩子几乎要将自己的心都哭出来,问面前的青年:“会将我拽得那么紧呢?直……直接将我放开,在一边看着,旁观我或来追我,而不是以一个导师的身份让我对你产生距离感……这样不好么?”

陈啸之:“……”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台灯都啪地跳了一下,沈昼叶满脸湿漉漉的泪水,她狼狈地用手背去擦。

“……因为我承诺过。”

陈啸之嗓音粗粝。

沈昼叶哭出了声音,破碎着,像是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陈啸之说话时眼眸发抖,恸楚地看进沈昼叶的眉眼,道:

“……因为我小时候就承诺过。”

沈昼叶露出双哭得像桃儿的眼睛。

“我承诺过,”陈啸之声音也发起了抖:“我要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而朋友,”

“朋友是要……”他声音难过又崩溃,几乎说不下去,这世上哪有这样狼狈的男人?陈啸之想,可是口唇却不受他的限制。

“……是要想着对方好的。”他说。

“你知道朋友是什么吗?”陈啸之问。

那姑娘坐在她儿时的床角,哭得稀里哗啦,抽噎着摇了摇头。

陈啸之静默了许久。

沈昼叶听见窗外雨水落进水塘之声,听见万物复苏,听见闷雷跨越世界。

然后,她听见陈啸之说:

“……朋友,就是在你最低落的时候,所有人都抛弃你的时候……”

“还死死抓住你,相信你可以的人。”

沈昼叶听见万物蓬发的春天,听见枝头的花苞绽放。

陈啸之破了皮的手握住她的手掌。两个人的手已经不复儿时的娇小玲珑,陈啸之的手明显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女孩子的手掌则出落得柔软而白皙,犹如沉浸湖中的雪白杨花。

……二十年。

小竹马脱下满是血点儿的衬衫,露出修长悍然的一身肌肉,光下映出胸口小腹四道泛白的刀疤。

沈昼叶心疼得大哭,几乎是个肝肠寸断的模样。

“别哭了,”长大成人的小竹马将哭成小袜子的青梅纤细的手指缠在自己的指间,对她说:“……别哭了,你再哭我都受不了了。”

沈昼叶:“呜、呜呜……”

陈啸之将额头在沈昼叶的手心依恋地蹭了蹭,又睁开眼看着她,道:“困了,睡觉吧。”

他身上仍有很淡的酒味儿。

沈昼叶只觉得人生的春天再次到来,那一切――一切,一切。

她想起许久前,她在从旧金山回加州的路上,那公交车上的吉卜赛人。

「他们都不曾离你远去。」那阿姨温柔地说。

……不曾离我而去。

长夜尽头,落雨不休。

温暖的室内,沈昼叶蜷缩进陈啸之怀中,将眼泪全部蹭在他脖颈处。陈啸之身上仍都是酒味儿,有点呛人,呼吸平稳,像是已经昏睡了过去,胳膊却牢牢地环着沈昼叶。这一切都让人怀疑他刚刚是不是仍醉着酒――应该醉着吧,沈昼叶无意识地想,否则他怎么会说这么多心里话呢?

可是――可是,沈昼叶眼泪止不住地向外滚。

……从始至终。

沈昼叶疲惫地躺在他怀里。

她真的累垮了,因此没换衣服,天空蓝色裙子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身上,心里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柔软与妥帖。

……

沈昼叶模模糊糊,因为睡姿原因,睡得并不好。

那是一张单人床,她爸小时候睡的那种,床又硬又小,陈啸之一米八八的个子――他自己都伸展不开,沈昼叶被他抱在怀里,感觉特别憋屈,好几次都被闷得差点儿醒了过来。

“……远……”沈昼叶嫌弃地说:“远点儿……”

然后半梦半醒的沈昼叶一巴掌按在陈啸之头上,十分暴力地将他推开了。

陈啸之:“……”

清晨雨停,外面喜鹊啁啾鸣叫。

被按住头推开的陈啸之恼了,凭借体重优势,十分悍然地将沈昼叶朝内侧一顶,自己一个人占了单人床的三分之二――沈昼叶被他挤得差点喘不过气来,艰难地抬起小腿,试图喘个气儿。

陈啸之脾气更加恶劣,直接给她按了回去。

沈昼叶伸胳膊胳膊被按,想伸腿腿被压制,陈啸之将她摁得死死的,完全是个恶霸。

“……呜……”

沈昼叶反抗不能,难过地抽抽。

陈啸之终于安静了。

沈昼叶朦朦胧胧地看到清晨天空放晴,金黄的阳光透过棱窗洒进来,喜鹊在枝头跳来跳去。她困得要命,眼睛睁不开,却也睡不好,哪怕是陈啸之抱着她都不行――姿势太难受了,无论怎样都留着点耳朵。

沈昼叶很努力地伸胳膊,想抱住陈啸之,然而下一秒陈啸之将她胳膊一抓,摁回原处。

仿佛她是个乱动的小学鸡。

“呜。”

半梦半醒的沈昼叶动弹不得,在睡梦中感到一丝绝望。

过了不知多久,被牢牢禁锢的沈昼叶感到抱着她的人抬起胳膊揉眼睛,大约是醒了――紧接着,下一秒这个怀抱猛然一僵。

陈啸之:“……”

沈昼叶模糊地感觉陈啸之应该是在看自己――他难以置信地抽了口气,伸手在沈昼叶脸上捏了捏。

“……”

捏我干嘛鸭,沈昼叶感到委屈,不让我动还要捏我,我是沙包吗?陈啸之你今天死了……

陈教授停顿三秒,沈昼叶模糊地看到他难以置信地揉着蓬乱的头发,晨光熹微,他看上去像遭了鬼。

你死了,沈昼叶半梦半醒地看看他,等我起来我就诅咒你,陈啸之你今日必摔跤……

然后他立刻将沈昼叶抱回了怀里,妥妥帖帖地装作无事发生,伸手在沈昼叶头上安抚地揉了揉。

“睡吧,”陈啸之抱着她,一边摸她小后脑勺,一边威胁她:“快睡。”

沈昼叶:“……”

沈昼叶一边想着陈啸之你今日必死,一边又被揉后脑勺儿揉得很舒服,光线在眼前晕开,陈啸之的怀抱温暖又坚实。

陈啸之低声道:“……快睡。”

然后他迷恋地用额头与沈昼叶磨蹭,将被子拉高了些,柔软的夏凉被摩挲着女孩子的肌理,窗外传来喜鹊叽叽喳喳的鸣叫。

沈昼叶神志逐渐飘远,她听见外间传来收音机声,沈奶奶起床做饭,收音机哧哧啦啦地播着三侠五义评书。

这个狗人的怀抱过于舒服,简直像是猫薄荷,沈昼叶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像只被摸顺了毛的猫,接着陈啸之将被子拉紧,将她牢牢地拥在胸口,姑娘家被他稳稳当当地安置在小小的空间里。

“…………”

窗外鸟鸣虫啼,花叶映于墙上。

沈昼叶几乎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陈啸之身上极淡的汗味萦绕在她的鼻尖儿,有种难言的性感情|色的意味。

“好乖。”陈啸之赤着上身,背朝小门面朝她,嗓音沙哑地蹭着她的额头:“……抱个。”

……

“叶叶……”

奶奶飘渺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都八点半了你怎么还在睡,”厢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你懒死算……”

会客厅里饭菜的香气涌入。

沈奶奶看着床铺:“……”

沈奶奶定了定神,终于瞅见自家小独苗苗白皙水嫩的小手指尖尖,从被子缝里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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