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2)

龙应十分的抱歉,他当时哪怕是个皇帝,内心依然是窘迫的,他将这个小公子留在身边,许他一份惊天动地的美好未来,却连一餐尚可的吃食都无法置办出来,能做的只是自己少吃一点,把大部分肉干和面疙瘩都给燕千绪,自己喝汤便足够。

这种聊胜于无的行径不能让龙应心里好受,更何况那个不好相与的和尚神秀还在燕千绪的身边说着关于他的坏话:一国之君居然穷成这样也是百年难得一见。

龙应面上不在意,喝汤却是食不知味,谁晓得燕千绪却敲着那和尚的脑袋,说:你要是不够,我的给你,反正我吃不了多少。

那和尚挑眉,不再多说什么,燕千绪转头又对他说:莫要摆一副对不起我的样子,凭什么就认为我吃不得苦了?不过如今算作你欠我的,日后得给我找补回来,懂了?

龙应点点头,明白燕千绪是在为他开导,所以说这样一个哪怕当恶人都恶不纯粹的人,怎能不让他心动?

他那时点点头,在心底以自己的生命起誓要迅速富强起来,起码要让燕千绪不后悔跟了他。

要带动一个国家的经济,让疲惫不堪的兵丁振作,需要时间,而他们拥有的最多的,也只有时间,龙应还很年轻,他十五岁即位,拥有着对大沅抱有极端信念与感情的宝公公,拥有誓死跟随的老将与新兵,拥有颠沛流离跟随过来的百姓,拥有一笔藏在千里之外的巨大财富,最后,还有一个燕千绪。

当然了,燕千绪不是他的武器,龙应将这个人放在心尖,日日夜夜的为了让这个人吃一顿好饭好菜制定一系列的法律条款和发布一条条应对极端天气的策略。

他强令农户开垦那些贫瘠的土地,种植下由波斯商人从遥远的地方带来的名为土豆的食物作为辅食,设置畜牧营,让懂得喂养牛羊的人教授所有人学会喂养牛羊,最后开拓海运,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小心,十分稳妥,十分缓慢,生怕动作太大,一不小心就引起其他国家的忌惮,索性他们大沅地盘如此的小,又远在苦寒之地,那些中原大国目空一切,争夺霸主之位的时间都不够用,更懒得打听他们在做什么了。

十年,龙应今岁二十五,他已经可以让怀里的人吃得起一顿像样的午膳,能够将少数几支强大的火力军握在手里,可以在朝堂上说出什么话也不会需要得到宝公公的认可才能施行!

龙应皇帝微微眯起眼睛,这个动作是跟着燕千绪学的,不自觉的就会了,只不过燕千绪眯眼,眼睛弯的犹如月牙,是藏着风花雪月的勾人眼眸,龙应皇帝眯起眼睛便显得冷漠许多,浑身沉着金戈铁马欲气吞万里的强大攻击力,他想,是时候让宝公公只是一个公公,而不是老千岁

不然这个老千岁时时刻刻的想要燕千绪去死,不太好。

龙应皇帝与燕千绪在宝公公面前扮演着相爱的两个人,或者说是昏君与妖妃的角色,对外他们扮演者学生与先生这样的角色,当然,有不少消息灵通的大臣自以为找到了真相,悄悄给龙应上过折子,希望龙应皇帝能够除掉妖妃,否则大沅绝无宁日,甚至说大沅变得如此凄惨,也是这位燕家的妖孽捣乱了大沅的国运才有此劫难。

龙应皆是看过便丢在一旁,从不让这些小事去烦扰燕千绪。

有意思的是在燕千绪展现出他无与伦比的魅力与神奇的长生不老后,无数的臣民便拜倒在燕千绪的足下,恨不能将燕千绪捧到王座上,让燕千绪顶替神佛,被燕千绪赐予祝福。

龙应最开始是不赞成燕千绪发展属于他的教派,任何宗教道义在帝王的心中,都只是控制民心的一种手段与媒介,好比说某个人从鱼肚子里找出一张写着陈胜王的绢布,又或者当天降大灾的时候,便说是君是暴君才降下天罚,诸多类似数不胜数。

再加上百姓愚昧,多数人宁可愿意相信给庙宇松香火钱就能百病不侵,也不愿意相信郎中会看病。

龙应可以预见燕千绪这样一个擅长魅惑人心的人将会把天宠教发挥到什么地步,说不定将来这人双臂一挥,让教众全数自杀便能成仙,那些人也相信

但龙应还是没有制止,他以为燕千绪成为一个被当作活神仙的国师,更多的是想要自己的处境更加轻松,因为燕千绪越是展现出迷惑人的力量,便越显得他这个昏君是情非得已,是被迫害的,宝公公也就永远不会知道他这个皇帝背弃了当初跪在胖皇帝面前的誓言,是鬼迷了心窍,而不是理智状态下的情难自己。

龙应皇帝像是哄小孩一样拍着燕千绪的背部,把这十年来所有的与这人有关的故事细细品味,不时便露出一抹笑,嘴角勾着优美的弧度,眉目俱轻松的舒展,好像天上地下都只剩下他与阿绪,如此的岁月静好。

龙应皇帝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而后才慢吞吞的轻松的抱着少年去沐浴更衣,想着这人用餐跟小猫似的,总也吃不了多少,今夜也未就餐着实不妥,因此在亲手给燕千绪沐浴的时候便吩咐御膳房去熬点青菜粥,一直在炉上煨着,什么时候这人饿醒了,就给这人端来。

沐浴时,有巨大的白蟒从燕千绪里屋榻上醒来,晃着自己粗大的身体便细细簌簌的绕了过来,竖起那上半身以那金色的竖瞳看着龙应皇帝。

后者毫不畏惧,视若无物的继续服侍燕千绪,燕千绪半睡半醒间歪着脑袋,摸了摸白大人那冰凉的鳞片,轻笑几声,而后继续闭上眼打瞌睡。

白蟒发出嘶嘶的声音,一面缠绕上燕千绪支出浴桶的手臂,一面盯着龙应皇帝,发出充满领地意识的警告。

不过这白蟒总是主动不攻击,只是警告而已,像是之前被修理过一顿,暂且不敢轻举妄动。

这厢两人一蟒十分和谐,那边自认为自己是爹爹和父皇的贴心小棉袄的太子殿下秦璧城却是又被个小公公拦住,请去了白玉殿。

白玉殿乃老千岁宝公公长居之地,但这白玉殿之下藏着的却是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

小太子向来和宝公公不对付,因为他知道宝公公讨厌爹爹,若不是宝公公从中作梗,太子想,爹爹与父皇之间的感情定不会如此坎坷!

但宝公公是谁?是连父皇都要敬重三分的顾命宦官,太子饶是再痛恨这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也不得不摆着谦逊的态度来此回话。

是的,一个太监,居然随随便便的想找太子过来回话就找过来回话,摆着好大的架子!

小太子听伴读说,这老千岁生前和皇爷爷关系亲密,宫闱中甚至传过皇爷爷临幸过老千岁的风流韵事。

小太子光是想想就反胃,太监可都是剁了命根的污秽之躯,皇爷爷那般尊贵,怎么可能和一个太监滚到一起?

看着那伤口都不觉得恶心吗?

而且所有的太监几乎身上都有一股子尿骚味,十分恶心,皇爷爷难道都没有闻到?

其实这也是小太子的偏见罢了,能在御前伺候的太监自然不会是伤口烂的一塌糊涂的漏尿之人。

但这太子是从小就偏心爹爹的,谁敢给他爹爹不痛快,他就要给谁不痛快,在能力还未达到可以报复时,他也学着父皇那恐怖的隐忍力,隐忍一个阴阳人。

老千岁,孤来看您了。太子殿下声音提的很高,在被领入黑漆漆的大殿内,也不害怕,说道,孤刚从父皇那里过来,还未用膳,老千岁可是要同孤一块儿用?

太子殿下并不是个鲁莽的傻子,他知晓因为自己似乎肖似皇爷爷,因此这位老千岁对自己是极度疼爱的。

果不其然,他这样表现出懵懂孩童的天真,里面就有一串宫女举着烛台从后面出来,将最后那位瘦骨嶙峋的苍白老千岁引出。

老千岁瘦的可怕,但因为模样上佳,所以并不吓人。

gu903();殿下来了直接到院子里来便是,总还如此客气。老千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