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明珠》TXT全集下载_43(1 / 2)

相府明珠 喵晓镜 4761 字 2023-09-03

江苒“啧啧”两声,总结道:“原来你竟是这样的太子殿下。”

他看着她,面上不知道是隐忍还是无奈,好半晌抬了抬手,又像是要将她揽过去。

江苒及时避开了,捂着脸小声嚷嚷:“这是在外头!”

裴云起沉着地道:“……我是想给你披上披风。”

江苒迎着他调侃的眼神,再一次捂住了脸。

裴云起耐心地将人牵过来,解了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外头风雨更大,江苒裹着披风,反倒显得娇小玲珑了。

裴云起撑起伞,将她护在怀里,带着她往外头走去,低声道:“下回别把我忘了。”

江苒闷闷地“嗯”了一声,又纳罕地道:“所以你刚才是不是听了我的话,害羞了才亲我的?”

裴云起没说话。

她笑嘻嘻地凑过去,一把握住他撑着纸伞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晃了晃,伞边沿落下的雨水洒了两人一身。

裴云起稳住手腕,无奈地看向她,“不要作怪。”

江苒道:“你还没回我呢,是不是害羞了?”

他的回应是漫不经心地掐了掐她的脸。

江苒就明白了过来,她笑着抱住他的胳膊,亲昵地道:“光天化日的,多难为情啊,咱们下次私下里偷偷亲比较好,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裴云起:“……”

他很好奇,她今儿一天到底在学府里头同那群小娘子们都交流了一些什么,怎么随时随地都能说出这种……虎狼之词?

什么叫私下里偷偷亲?好好的谈恋爱,被她说得像偷情。

太子殿下自暴自弃地移开视线,漠然道:“好啊。”

江苒正调戏人调戏得起劲,不料忽然听见回应,面色一顿,“……我开玩笑的。”

裴云起垂眸冷冷淡淡地看着她,忽然勾起嘴角,像是笑了,“我当真了。”

他加重了语气,道:“你等着罢。”

江苒:“……”

第99章

没过多久,皇帝就下召,照旧是夸了一通,说江苒“家传义方,柔顺表质,幽闲成性”云云,表达了一番对她的喜爱,随后就命礼部按照礼制行六礼,恭迎太子妃。

先头的纳彩、问名不过是走个过场,值得一提的是,问名之时,按照规矩,太子并不会亲自出面,而由一使者代劳,以示君威,然而太子殿下却在那日推了手头之事,主动前往相府送了大雁。

他这样不守规矩,江相自然也不能完全照着规矩来,不与她见面,只得无奈地请太子进门说话。

本来也是要而客套一番,说些我的女儿不懂宫里的礼仪,不足以被担任太子妃,但诏书下达了,我也不敢推辞,云云,结果这些话也省了。

裴云起在相府施施然吃了一顿饭,见了见他心爱的未婚妻,便留下礼物走了。

这落在有心人眼里,便发觉太子果真看重江四娘,甚至不惜做出这样自降身份的举止,同有些人猜测的,为了获得江相的助力而不得不娶江苒的这个念头乃是背道而驰。

有些对江苒不利的留言,便这样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待到钦天监算好吉日,定了婚期之后,江苒这个板上钉钉的太子妃的日子,也开始逐渐变得……丰富了起来。

宫中的礼仪,她要学的倒是不多。皇帝的后宫组成十分简单,算来江苒届时头顶也只有帝后两个长辈,旁人都是要对她行礼的,她只需要学一学怎么坐着喊请起就是。

最难的,却是……

女红。

虽说太子妃身份极高,皇后也很好说话,可新嫁娘,不管身份高低,总要给长辈做点儿东西以示敬意。

大件的东西,江夫人也舍不得叫江苒绣,怕她要熬坏眼睛,便只教着女儿做些小物件,譬如荷包帕子这种东西。

总之,就是能糊弄糊弄人就够了。

可即便江夫人的要求已经低到了如此程度,对江苒来说,依旧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也许是他们相府的小辈生来的天赋罢,被江夫人请来教江苒刺绣的几位绣娘,都挨不过三日,便纷纷请辞。

江熠不禁感慨道:“当初阿爹给我找的先生们都好歹能撑个六七天的呢,到你这儿,比我还夸张了。”

江苒不太高兴地道:“那是你不想学,我可认真得很!”

江熠嘲笑道:“学了这么久了连朵花儿都不会绣,你可真是太认真了,先头还扬言要给我绣荷包呢,我看我是等不到了。”

江苒拿起桌上的绣娄挥舞,把他赶出去。

她在这事儿上犯了犟,见几个绣娘都被自己气跑了,想了想,便叫人去请了徐循来自家府上。

徐循都有些好笑了起来,“旁人教不了你,我又怎么能教你?”

江苒乖巧地道:“我不敢气你,就会好好学了。”

徐循无奈地叹口气,当真拿江四娘没办法,摇身一变,果然成了江苒的女红师父。她日日来相府,在江苒的院子里头一待就是数个时辰,连着江夫人都称奇,道:“这位徐三娘,倒是个难得有耐心的,苒苒那个乖戾性子,我瞧只有她镇得住。”

江夫人心里是有些成算的。

她帮江锦定了个蓝依白,便是瞧中她同自家长子志趣相投,是个有名的才女,可才女再厉害,管家之事上,总有些欠缺。

可这位徐三娘又有些不一样,她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先前帮着操持学府之事,就很见她沉稳可靠,更难得的是还通些医理,不是个一昧沉浸在后宅斗争中的俗人,同江洌想来也会有话可说。

江夫人先问了江苒,“你同徐三娘交好,觉得她为人如何?”

江苒忿忿道:“小循什么都好,又细心又温柔,还会照顾人,家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惜……”

江夫人心下听得欢喜。

江洌同江锦的性子是不太一样的。

江锦是探花出身,在官场上摸爬打滚了许多年,从一开始的锋芒毕露到如今的沉稳内敛,在人情世故方面,不需要江夫人操心太多,他自个儿便能处理得极好。所以他的夫人,这方面只要能够平平无奇地跟上他,不给他添麻烦,夫妻俩和和美美的就是了。

而江洌却是个大夫,又是神医,做神医的,性情总有些古怪孤僻,虽然不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有时候却总有些清高的念头在。偏偏他接触的大多都是达官贵人,背后必定要有人帮忙转圜。

因此江洌的妻子,在江夫人的念头中,一定得是个面面俱到的性子。

江苒道:“……可惜。”

江夫人道:“可惜什么?”

江苒郁闷地道:“可惜他家式微已久,又是个国公府,她不上不下的,婚事便不大如意。”

江夫人反倒不太在意这种事儿。

别说旁人还没来得及上门提亲,便是徐循有了婚约又如何?江夫人看上的儿媳妇,只怕这天下还没人敢抢。

不然先头同蓝家订婚的那个宋家,被贸然退婚了,怎么会至今大气都不敢出?蓝家可没这么大的面子,是相府,让宋家忌惮才是。

江夫人徐徐道:“婚约不婚约的,是不打紧的,我听说徐三娘极有主意的,平日常帮着她母亲拿主意,你不妨同她试探两句,看看她是个什么意思。我再却问问你二哥。”

江苒一听,自然十分高兴,“唉”了一声就往外去。

她不知道的是,江洌已经同徐循碰见了。

江洌原是惦记着妹妹身子不大好,想要去瞧一瞧她的,然而江苒跑到母亲跟前了,房中唯独剩了一个亦是来寻她的徐循在。

徐循坐在窗前,不知是不是太疲倦了,她并没有平日那样坐得端正,而是懒懒伏着,像一只春睡的猫。

江洌不知怎么想的,一时竟不敢去吵醒她。

走进了,才看到徐三娘面上的疲倦。她肤色比之旁人,一贯少些血色,不笑时有一种冷冷的清丽,而今即便是脸上施了粉黛,也低挡不住面上的憔悴与黯淡。

江洌这才想起来,她不过也只有十六七岁,没有比江苒大上多少。

可她平日看起来,着实是太懂事了,倒叫人忽略她其实原也只是个青春正好,还能撒娇卖痴的小娘子的事实。

江洌正瞧着出神,徐循便醒了,她清醒的过程比起旁人也要快一些,不过揉了揉眼,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她看见江洌,也十分惊讶,便道:“二公子。”

江洌低声应了,到底还是多说了一句:“……你既然也通些药理,也该知道要保重身子才是,便是旁的事情再叫你费心,又怎么比得过你自个儿的身体。”

徐循一怔,旋即微微笑道:“知道了,谢过二公子关心。”

旋即,她便取出一枚香囊。

江洌这才注意到桌上整整齐齐放了许多香囊,花纹制式都是相仿,他拿在手里头,便闻见清亮沁人的香气,想来是放了几味清凉解毒的药材。

徐循道:“我天天来府上叨扰,时不时地还要蹭一顿饭,手中拮据,也只能拿自己做的小玩意儿来,原是给郎君们都备下了的,不成想会第一个送到你手上。”

江洌拿着香囊,怔了怔,发觉她极为避讳,特特强调了众人都有。

他便直截了当地道:“你倒也不必对我如此避嫌,你于我无意,我是知道的。”

徐循虽然的确有些避嫌的意思,可是如今被他当面挑明,也不由苦笑道:“您还真是一如当年的不会说话,我瞧您也不大喜欢我啊。”

江洌道:“我倒是觉得我对你脾气已经很好了。”

他要是真的讨厌徐循,先头的时候就会当面把她拆穿,大有契机叫她身败名裂——这种事儿江洌不是没做过的,他的性子颇为得罪人,要不是有相府撑腰,又有那么多人家指望着他治病救命,只怕也迟早叫人套麻袋给打一顿。

两人对视了片刻,竟是笑了起来。

徐循无奈地道:“你若是再不走,我便要避开了,我眼见着就要订婚,同你见面不大合适。”

江洌闻言,退后了两步,他道:“齐国公世子有什么好的,他家后宅里头三天两头妾室们彼此打胎,乌烟瘴气得很。”

徐循苦笑道:“可我却没得选。”

她对着江洌,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

毕竟他或许是天底下最懂她的人,偏偏两人的关系又十分微妙,他不喜她做派,她也觉得他天真。

可终归也算是惺惺相惜了。

江洌想了许久,忽然道:“你可以嫁给我。”

徐循:“……”

徐循道:“二公子,是我耳朵出什么毛病了吗?”

“自然是没有,”江洌道,“横竖我看同龄人,少有顺眼的,你算是难得的,虽然有时候恶毒刻薄了些——”

徐循:“恶毒我认了,论刻薄,我还是不及你的万一。”

江洌被她打了个岔,一顿,旋即若无其事地道:“总之,你那门婚事不好,还不如嫁给我呢。”

徐循被他这菜市场买菜一般的语气讲得心头火起,然而她是个有教养的女郎,加上江洌这门婚事的确比那位齐国公世子不知道好上几百几千倍,她面上居然还能挂着笑容。

她含笑道:“我能不能将这话解读成,二公子或多或少,虽然觉着我恶毒,其实心里头还是喜欢我的?”

江洌顿时僵了面色。

她站在他面前,笑语晏晏地,三言两语就把他逼入了绝境。

徐三娘果然是个蛇蝎美人。

……

等江苒走进屋中的时候,江洌已经走了。

她试探地将同江洌的婚事同徐循提了提,又歉然道:“不过我二哥性子古怪,神医嘛,总有些清高,我和阿娘也说不准他会不会应下来。”

徐循镇定自若地道:“他已经同意了。”

“哦……”江苒胡乱应了,忽然猛地睁大了眼睛,“什么?!”

江苒控诉道:“难道我已经不是你最爱的江四娘了吗?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告诉我!”

徐循安慰道:“我自然还是喜欢你的。”

“那你怎么回他的呀?”江苒好奇。

徐循道:“我应了。”

这里头有诸多考虑,当然了,她同样也有几分喜欢江洌。

只是徐循深谙感情谁先说出口就是谁输的道理,是决计不会开口提的。

江苒忽然高兴了起来,她蹦了一下,一把抱住了徐循,“太好了小循!我又要多一个嫂子了!那我又多了个人给我添妆!”

徐循无奈地笑了,搂住她,拍了拍,哄道:“好了,好了,你还是乖乖坐下来绣嫁妆罢。”

第100章

时间一晃而过,便到了江苒出嫁的前一日。

婚礼叫定在了暮春时期,江苒从外头走回自己的莳花楼的时候,便见到花朵已经凋净了,一道斜阳照过她院中的小池塘,将一切都衬得如梦似幻起来。

丫鬟们见她回来,便纷纷笑道:“娘子归家了?”

江苒应了,又见她们都在收拾东西,不由奇怪地道:“早一个月就见你们收拾着呢,怎么到了今儿还没收拾完?”

杜若便无奈地道:“您平儿用的那些东西,我们先头未曾收起来,又怕到东宫您不习惯,一应的日常事物,便都要收拾了带去,今儿才收拾起来呢。”

这里又有些故事在。原本,皇室娶亲,按照惯例,太子妃或者皇子妃的嫁妆一般是由宫中置办的,并不由娘家出,到了江苒这头,江夫人便向皇后请了一道懿旨,才能将嫁妆都带走。

好在太子的东宫宽敞,就算把江苒的整个小院子搬空,也是装得下的。

江苒如今无事可做,便只是坐在边上看众人收拾东西。

她想要翻出平日的话本看一看,又或者摸一摸平日手边常玩的那些小玩意儿,反倒被丫鬟们嗔怪道:“娘子明儿就要出嫁,怎么还这样毛手毛脚的。”

江苒睁着眼睛,十分无辜地道:“你们这是嫌弃我了?”

丫鬟们忙道不敢,眼见着江苒又要来捣乱,江夫人及时出现,把江苒提溜走了。

江夫人把女儿拎进屋子里,肃容道:“娘有东西要给你看。”

江苒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就道:“难道娘你要给我看那个?”

“……”江夫人一愣,眯了眯眼看向女儿,若有所思地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