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很有深意。
钱汉有种被打脸的羞辱感,他咬着牙反驳道:漏洞就是给人用的!
陈仰啃拇指指甲的动作一停,当哥哥的也说过类似的话,不愧是兄弟俩,他要重新认识这个长得傻愣愣的男孩子了。
房里弥漫着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沉重感。
陈仰闻着三个烫伤的任务者身上的药味,头脑发胀,这任务很明显的告诉他们,前方有坑。
就像他玩密室逃脱,每次都知道有烟雾弹,却很难找出来。
陈仰说:这个任务没有人获得任务提示,从一开始就不合理,我们试试换个思路去想。
没人应声,换个思路这四个字他们都认识,组到一块就懂不起了。
思路是想换就能换的吗?那得靠机缘,灵光一闪。向东往椅子里一瘫,翘起二郎腿说,老子下午不出去了。
完了还高深莫测的补充:山不来找我,我就等。
陈仰隐隐觉得,朱老爷吃十条鱼只有眼睛变成鱼那样,没其他记号,也不是任务目标,这应该是个提示。
可究竟提示什么呢?
沉思了会,陈仰的后脑勺猝然窜下来一股凉意,目前来看,固定思维是任务目标吃了十条以上。
假如丢掉固定思维
任务目标吃的鱼,一定比朱老爷吃的还要多的这个方向,有没有是错的?
朱老爷吃十条鱼,却不是目标的这条线会不会是个误导?
那不对啊,还是有捋不通的地方。陈仰仿佛听到脑细胞在惨叫,尸横遍野,他压低声音问朝简:钱汉说的是这个任务的漏洞吗?
不是。朝简说。
陈仰以为朝简不会回答,他按住惊喜:那这个任务有没有漏洞?
朝简:有也没有。
陈仰很自觉地就此打住,没有往下问。
都是一个脑子,容量不同。
陈仰整理背包的时候,拿起珠珠的手机按开,屏保还是两张脸重合,他回忆珠珠这几天手机不离手的画面,找了个借口把人叫过来,说想看看对方拍的镇子里的照片。
珠珠不想再碰自己的手机了,她也没凑近,只是告诉陈仰怎么解锁。
陈仰划开屏幕,按照珠珠的指示翻图库,全是小镇,密密麻麻的,他挨个戳:你怎么拍了这么多?
珠珠欲言又止。
陈仰把椅子拎到她跟前:坐着说。
我是想拍了回去看。珠珠没坐椅子,她靠墙站,指甲抠着光滑的手臂。
陈仰边翻照片边等下文。
房里很静,朝简坐在床头捏奶片玩,没有任何要插话的迹象。
陈先生,我真的觉得自己来过这个镇子!珠珠的情绪徒然失控,我实话跟你说,客栈对面的小阁楼,我记忆里不是空的,它是个吃饭的地方,一楼是个大厅,二楼有包间,我我
她看着陈仰震惊的样子,嘴里的话堵住了。
陈仰说:那你记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珠珠的眼神有些涣散:小时候。
陈仰盯着珠珠看了一会才垂头翻照片,她拍得很细,边边角角都拍了。
我刚进镇的时候就说了的,你们不信,后来我不敢再说了,就拍下有印象的地方,想着回去研究研究。珠珠自说自话,拍着拍着,我就想把整个镇子都装进手机里。
陈仰问道:你家是哪的?
珠珠说:青城。
陈仰抬头对珠珠微笑:我也是青城人。不等她有反应,他就又说,我北郊的。
我是南郊。珠珠似乎有种见到老乡的情怀,明显的放松了很多。
陈仰跟她聊了半个多小时,主要围绕着她记忆里的小镇,细节上面能问的都问了。
等珠珠走后,陈仰的表情就脱离控制,他坐到朝简对面,带着满头的问号。
朝简把一大把捏成粉末的奶片丢到陈仰怀里。
哥哥,成年人要学会自我整理,自我屏蔽,自我消化,不要一有疑惑就想知道答案,没那么回事。
陈仰:
我懂,这个世界多的是科学无法解释的迷题,可这跟我要问你的没关系。
朝简直白的说:我不知道。
告诉你很多遍了,我不关注别人的事。他又不耐烦的说。
陈仰只好把珠珠相关的疑问塞到角落里,尽量单独放,不跟其他的混在一起,免得打结。
当夜又下起了开水雨。
二楼有人。
陈仰焦躁不安的时候,朝简把他背包里的红伞拿出来,丢给他。
陈仰很快明白过来,这把伞能防外面的雨。
他强迫自己忘掉伞是女鬼的事,在房里把伞撑开,比了比说: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看来这趟要他自己跑。
陈仰没多耽误就要出去,朝简喊住他,扔过来一根拐杖。
带着。朝简说。
陈仰接住掂了掂,拿着防身,他打着伞开门的时候,背后再次响起声音。
算了。朝简的口气冷硬暴躁,你快点走。
陈仰无意识的说:我一会就回
没说完就被丢过来的拐杖打断,朝简赤着脚站在床上,深谙不明的眼盯着他:还不走?
陈仰回了个无奈的眼神,要不是你喊我,我现在已经快上楼了。
我走了。陈仰打开门出去。
房里变得寂静,又转为死寂,朝简跳下床,左腿抖了抖,他走到门边,跟门较劲似的瞪过去。
过了半响,朝简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他抿紧唇蹲了下来。
陈仰脚步飞快的打着伞去客栈大堂,二楼传来哼声,没有调子。
这声音听起来既难听,又让人发毛。
陈仰的脑子里冒出一个猜测,他收起伞拎在右手里,左手捏着金属拐杖上楼。
拐过楼道,陈仰看见楼梯口站着一个女人,她一只手垂在身侧,一只手捂着墙,嘴里还在模糊不清的哼着。
就在这时,女人歪着细长的脖子,往下看。
她的衣服破烂,蓬头垢面,整张脸都是烧伤,看起来狰狞可怖。
陈仰停在楼梯上面,眉心一拧,是土地庙的女疯子?
女人的嗓子好像也被烧伤了,说不了话,她张大嘴巴,半天只发出一个类似荷的音节。
听着像没什么意义,又像是在笑。
陈仰冷不丁的想起了周寡妇的叮嘱,她说女疯子一见到年轻男性就会扑上去撕咬。
他刚想到这一点,楼梯口的女人就朝他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