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现实,生命都没保障,哪有心思谈情说爱。陈仰笑笑,再说,我要是找个任务者媳妇,那她必须跟我同吃同住,做我搭档。
现在我们在一块儿,默契也培养出来了,我没想过再去重新组队,加人进来的话,三个人
朝简拄拐走了。
拐杖敲地面的哒哒声既冷又沉,显露出少年人躁戾的情绪,犹如晴天下冰雹,来得毫无预兆。
陈仰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他困惑的捏住病历本,受伤的手指头一阵抽搐。
操。
陈仰骂了句脏话。
拔掉指甲以后,陈仰什么都不想了,身份号,康复院,任务,人生,计划,将来等等,全都死在了四片指甲之下。
陈仰摊在椅子上面,左手的中指裹着纱布,右手是食指,中指,无名指裹了一层。
他后仰头,后脑勺靠着椅背,眼睛闭着,脸上一点血丝都没有。
朝简坐在一旁看自己的左腿,一语不发。
阿嚏
陈仰前倾身体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我好了,我们走吧。
朝简跟他同时说话:回去训练。
什么?
陈仰问完就反应了过来,他开心的说:行,我会给你制定一个计划表。
从双脚着地的站起来,到站半分钟,一分钟,两分钟直到站稳了,我们再走。
陈仰拍拍少年的胳膊:我说个话,你看你能不能听进去。
你的腿是心理原因导致的不能走,不如你试着去找引发这一切的人或者事,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朝简并没有接这个话题,只道:从明天开始。
陈仰点点头:好。
看来是听见了,没听进去。
陈仰不动声色的瞥了瞥少年的左腿,不想走,不敢走,不能走,这三者看似差不多,实际有很大的区别。
要找到病因,才能对症下药。
可少年明显不会说,陈仰曾经受过刺激,有心理阴影,多少能理解对方的逃避,他也不愿意把待在康复院的那三年多摊开,更不想去拾起自己选择遗忘的那些记忆。
每一幕都带着血的味道。
返程很顺,陈仰跟朝简在路上吃的午饭,回三连桥就躺着了。
他俩在大床上睡了个午觉,爬起来给邻居们送草药。
邻居们回以高涨的热情。
陈仰要在一个邻居家里待上好一会才能去下一家,然后又是新的一轮我问你答,你问我答。
话说多了,缺氧,陈仰到平房那边的时候,嗓子都哑了。
唠嗑也不是个轻松活。
陈仰拎着手里的最后一袋去武叔家,门是开着的,院里没人,他站在门口喊了几声。
来了!里屋传出武叔的声音。
之后又没了动静。
陈仰过了会才看到人,他惊讶道:叔,你这是怎么了?
武叔一条裤腿是湿的,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
摔了。武叔揉腰,眼睛往陈仰旁边的少年身上看,这是?
陈仰介绍道:他叫朝简,就住在你们这一块。
武叔揉腰的动作停了停,他记得上次早早问这一带有没有姓朝的人家,还问有没有长得比明星还帅的男孩子。
今天带过来的不就刚好符合。
那早早当时就是在打听这个孩子吗?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真是咱们这的?武叔狐疑的说。
陈仰咳了声:真的,他小时候确实住在这里,只不过没怎么出过门,后来就去国外了,最近才回来。
武叔说:这样啊,那就难怪了。
面生得紧。他明晃晃的打量少年,长得好,穿得好,气质也好,就是腿不好。
这块的平房户他一清二楚,小孩子是根据大人长的,他就没见哪个的轮廓能对的上这个少年。
朝简不在意武叔的视线,他神色如常的立在原地。
武叔问道:哪一家的?
朝简沉默。
见武叔看过来,陈仰糊弄的挥了下手:就那边。
划拉了一圈范围。
武叔象征性的瞧瞧:噢噢噢。
陈仰把草药给了武叔,告诉他每次泡脚大概抓多少。
这个好。武叔说出一串叠音,这个好这个好,你婶婶背上长湿疹,老毛病了,总是好不了,说不定泡一段时间能有效果。
陈仰说:还是要多锻炼身体。
难。武叔叹气,道理都懂,亚健康的人一抓一大把。
你婶就跟那些小孩子一样,今天腰酸背痛,发誓明天一定要锻炼,到了明天照常懒成一滩。
陈仰抽了抽嘴:那叔,我就先回去了啊。
诶诶。武叔目送陈仰跟少年出了院子,他正要去关院门,忽然想起什么,几个大步冲出去:等等!早早!你等等!
武叔喊住陈仰,懊恼的拍脑门:看我这记性,这么大的事都能给忘咯。
陈仰问是什么事。
你在这,我马上过来。武叔急急忙忙回去。
下午两三点,巷子里既不明亮,也不昏暗,光泽十分温和。
陈仰看着墙脚的几块青苔,抬起脚蹭了蹭。
这个动作饱含童趣。
早早。
宁静中响起少年的声音,陈仰把抵着墙脚的腿放下来:小名。
朝简看了他一会,喉咙深处发出浑沉的音节,一字一顿:陈、早、早。
陈仰:
这么个停顿法,名字叫起来有种正式的感觉,像是某种什么预示,有非常强烈的仪式感。
朝简侧过脸看巷口,眼眸半垂:三个字的比两个字好叫。
陈仰无所谓:随便你。
早早。
陈仰:昂。
不多时,武叔从院里跑出来,怀中多了个东西,活物。
那是武玉的狗。
陈仰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这条狗没像之前那样,一眼不眨的看他,而是两眼紧闭,像狗玩偶。
早早,小玉把这小不点放家里了,叫我给你送去。武叔说。
陈仰难掩震惊:给我?是不是弄错了?
这怎么能弄错,小玉的原话是,她回来前,狗放你那。武叔把狗往陈仰那送送,它不像别的狗,不叫唤,是个哑巴,吃喝拉撒什么的也好打发,你抱着看看。
陈仰伸了伸颤着纱布的手,又收回去,他短时间内不太能适应这个走向。
武叔刚才还说好打发,现在却用一种扔烫手山芋似的架势,把狗塞到了陈仰怀里。
陈仰浑身僵硬的托着狗:武玉有说什么吗?
没有,只让我把狗交给你。武叔犯嘀咕,她没跟你说一声吗?按理说应该是要打个招呼的。
陈仰安慰道:可能是忘了吧。
武叔听他这么说,心里的不安就消散了很多。
陈仰感觉怀里的狗没什么重量,看来只是毛多:那她什么时候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