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摸摸口袋,一枚硬币丢了出去。
火车声又有了。
外面没声音不代表火车走了,它就在外面,还在开。
向东最烦这种动脑的环节。
不砸就没实体的特征,为什么?
文青直勾勾的盯着外面:大概像水,不来一下,不会有波纹?
他看陈仰:你是怎么想到试这一出的?
陈仰没说什么的拉着朝简离开大厅。
怎么想到的
根源是T57走了,冯老跟哑巴坐着车离开,不是他理解的回去方式,他脑子里窜出一个想法,车要带他们去哪啊。
坐车真的可以离开吗?
陈仰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可是忽略了什么呢?
陈仰晃晃头,一阵剧痛让他虚得渗出了一层湿汗。
做出那个扔东西的举动,还要再加上莫名其妙从心里冒出来,又怎么都压制不住的不踏实感。
以及鬼小孩的提示很多因素搅合到了一起,让他萌生了那样一个念头。
陈仰走着走着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外面,跟平时一样深黑一片。
如果没砸东西试验,根本不知道门外有火车在开。
现在他知道了,外面静悄悄,看着什么都没有,火车却在开着,不停的开着。
一直在门口。
第36章乘客朋友请注意
陈仰在一个吃饭的地方坐下来,人趴在半圆的长桌上,浑身上下都是湿的,像刚洗完澡没擦水。
洗的还是冷水澡,一桶一桶的从头往下浇,脚还踩在放着冰块的盆里,从里到外刺骨的冷,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到底忽略了什么呢?要想想,再想想。
小腿被拐杖敲,陈仰耳边有声音说:我要摸你。
稀松平常的语气。
陈仰愣怔的转过头看少年:啊?什么?摸我?你要摸我哪?
朝简指他后脑勺:这。
陈仰于是明白是为的自己的标记,就说:那你摸吧。
说着就配合的垂下脑袋,露出短短硬硬的发丝里溃烂的伤口,以及一截已经被鬼手扼住的后颈。
朝简看了会那截脖颈,唇抿直,眉间拢下一片暴厉的阴影。
少年人至纯阳气的手掌放了上去,蹭着湿冷的皮肤往上移了移,扣住,五指收紧。
那小一点的鬼手印被他完全拢在指间。
陈仰感觉头烧起来了,皮开肉裂的灼痛,他发乌的脸变得扭曲,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声音。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
他后知后觉:是给我标记的那只?女的?女鬼?
完了,是女鬼。
陈仰意识碎烂的时候,余光里多了一个鬼影,他快要闭上的眼睛猛地瞪大。
是她!
是那个阿姨!
那时候在开水间,她让他帮忙拿杯子的。
是儿童用的保温杯。
儿童
那个鬼小孩?他们是母子?
下一刻陈仰就看到阿姨的肚子上出现了一大块血污,从她宽松的衣服里渗出来的,滴滴答答的滴着血。
该不会她就是给我标记的
陈仰瞳孔紧缩着喃喃自语,母亲要害他,儿子帮他?
母子俩感情不好?
阿姨的肚子里已经开始掉血块,一块一块的粘着衣服掉到地上。
哈哈哈哈哈!
大厅传来一阵近似癫狂的大笑,陈仰吓得心跳骤停,晕了过去。
文青沉浸在某种极度快乐的境地里,趴在安检机上往外面看,边看边笑。
大发现啊!
原来门口有火车,我竟然没想到,我为什么没想到呢,我早该想到的。
对,我应该想到了,我就是晚了点,真是的,让他抢在了我前面,误打误撞而已。
不管怎么说,现在知道了,火车一直在开,开啊开开啊开,就这样,开开开。
文青一根手指在安检机上转来转去:太好了太好了,嘿嘿,很好。
精彩,真精彩。
文青斜扯着嘴角不停拍手,摇头晃脑的,反复念着那几个字。
孙一行看得全身毛毛的,他直往后退,脚步不稳的踉跄着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蹬着腿往后挪动,嗫嚅着嘴唇发出几个音。
他他这是怎怎怎怎么了?鬼附身?
向东吐出一口浊气:第一次当任务者不了解正常,你这次能活着出去,下次你还会看到这样的。
这叫失心疯,任务者的职业病之一。
这是第一个,他们再不离开,很快就会有第二个。
下午两点,距离T57发车过了40分钟。
剩下的六人聚在一楼的书屋里,坐着的,站着的,还有躺着的,身体技能各有不同,心理跟精神状况也不一样。
画家早上刚下班,给人的感觉是活着不如死了。
现在的样子变成,活着就是死了。
没洁癖的人不理解。
画家的身体长时间直接接触过腐尸的制服,又不能洗澡,没喷雾,他要到极限了。
现在的他已经丧失了作为活人的思考能力。
陈仰的惨烈程度不输画家,整个人都是蔫的。
又丧又灰暗。
躁起来!
向东握拳咚咚咚砸桌面:还没到那一步,别他妈半死不活的!
不是有新发现了吗?老子一个粗人,不懂门口的火车跟任务有什么关系,谁来说说?
文青鄙夷的笑:粗人?智障就是智障。
滚你妈!
照例还是向东跟文青打嘴炮,然而气氛却没活动起来,依旧是一潭死水。
陈仰躺在墙边的沙发上,一只手放在腹部,一只手拽着小圆桌上花瓶里的假花球。
第一个被碾死以后,如果就扔东西出去
不可能的,那时候任务才刚开始,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T57不走,他不会怀疑车是哪来的,要带着车里的乘客去哪。
任务本身也就不会这么快被他怀疑并推翻,他还在纠结转圈圈的寓意。
后面可能要再花一些时间才能想到这上面。
陈仰手上的力道一偏,把花球给扯碎了,他捻着手上的小半个,随意的问了一个问题。
第二个怎么死的?
碎尸。
向东看陈白菜终于坑声了,就接话道:塞塑料大白桶里了,一块挨一块,一层挨一层,腌肉一样,贴着桶。
靠墙的文青突然站直:圆筒,大圆桶,圆的。
他又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后面的是盯在门下,来回晃。
陈仰不说话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