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仰的脚步慢下来,一个少年,心绪要靠药物约束,性情不定喜怒无常,甚至有时候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他都能理解。
我比你大几岁,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叫我一声哥。
朝简顿住。
陈仰也停了下来,他古怪又尴尬,不知道怎么就蹦出了那句话。
好像很早就在嘴边挂着了,一不留神让它溜了出来。
哥?朝简唇轻动,似笑非笑。
陈仰的脸一抽,不叫就不叫,怎么这个表情。
朝简瞬息恢复漠然:走吧。
搭档有什么好的,自己玩才有意思。
文青对着两人的背影吐槽。
冯老看看也冲着那方向的新人们,白胡子抖抖:小文,你就羡慕吧。
我羡慕?
文青听到大笑话的哈了声:搭档这种关系就是说的好听,理想主义,实则小危险不需要对方帮忙,大危险对方帮不上,自顾自的保命。
这还没完,往往背后放冷箭的都是搭档,我见多了。
冯老对他消极的想法不敢苟同:也有生死与共的。
生死与共?什么玩意,文青朝长发男抬下巴,画家,你见过吗?
画家理理风衣:没见过。
老头儿,冯老先生,听到没!
文青怪笑了几声,下一秒就跟人戳破的气球似的,兴致缺缺,满身低迷,他垂头玩了会硬币,手指向安检机:卫生纸跟洗发洗脸的怎么搞?就放那?
其他人也看过来。
冯老说:再等等吧,可能安检机还会出东西。
文青踢踢还晕着的,趁机还了上午被揍之仇:那地上这疯子呢?
我来。
画家慢慢带上一次性手套,捉住向东一条腿,把他给拖走了。
车站外面没变化,里面也没变化,只能看时间分早中晚。
该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就去找吃的,吃完了回二楼,在扶梯上去的第一个候车室待着。
现在不知道三个车次分别都有谁。
不给别人看,也不往外说,都瞒着。
3291是凌晨四点10分的车,要在第九候车室对面的第五候车室等。
到时候看都有谁过去。
再看他们死不死。
这样也许就能推断出安检机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贵宾室里,陈仰闻着衣服上的卤肉味看书,每一页都翻的很慢,拿出了备考的劲。
出版时间没有。
陈仰自言自语:通过书的手感来看,应该有些年了,姿势也都很传统。
旁边响起声音:你很了解?
陈仰不假思索道:动作片多多少少都看过。
话落他赶忙把书合上,转头去看不知何时醒来的少年。
不睡了?
朝简偏头看他一眼,像是在说,我睡不睡,跟你看书有关?
陈仰干笑。
你醒了,我们就聊聊老李吧,他那时候说,很快就到你们了,你们都会跟我一样。
陈仰生硬的转移话题:指的是什么?都会死?
朝简拆着奶片:回家。
回家?他不是没回去吗?死了都没
陈仰一惊:他以为能?
真要是这样,老李挥手的那一幕就不惊悚了,反而悲惨。
陈仰摸着书角,把卷起来的边捋了捋:老李当时是跟我们说的吗?还是那些死在车站里,没能上车的鬼?
朝简:或许都有。
陈仰又说:那他早就知道自己是鬼?在候车室的时候我跟他说话,真没看出来。
朝简道:他应该是忘了自己已经死了,过了检票口才想起来。
陈仰打了个冷战。
老李本来是在很急切的往站台跑,突然停住回头的!
他让我们去报刊亭,肯定不是给他收尸的。陈仰脖子有点凉,我想不通,他到底要通过制服告诉我们什么?你说呢。
朝简抬手虚指太阳穴位置:我这是什么?
陈仰道:脑袋。
朝简再问:几个?
陈仰:一个。
朝简把奶片推进口中:没多长?
陈仰摇头。
朝简将奶片包装袋丢他怀里:那我能什么都知道?
陈仰:
莫名有种想小孩门门考满分,要把他逼死的恶毒家长既视感。
讨论讨论。陈仰还是想听少年的看法。
朝简后仰着靠向皮椅:老李的事过去了,放一放,你想知道的,后面都会浮出来。
我怕我等不到那时候。
陈仰从背包里拿出那卷卫生纸,用三分之一了。
朝简拿走纸,拽下来一截,慢条斯理的擦手。
陈仰呆呆的看着。
你
陈仰腾地站起来,抢走纸扔皮椅里,气躁的在朝简面前来回走动:要是我真违背了规则,你还能帮我,现在好了,全灭,你这是瞎闹。
朝简不语。
陈仰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没声响只有一口闷气,全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他坐回去,把书翻出了向东那一手的2.0版。
脆弱的纸张颤颤巍巍。
陈仰乱扫书页的视线猝然一滞。
有字!
朝简,你看。
陈仰把少年刚才的自作主张,不计后果抛到了脑后,拉着他的袖子,声线因为兴奋而微抖:你看这里。
那发现线索的激昂没传染给朝简,他十分冷淡的来一句:看不到,你坐太远。
陈仰连忙拿着书坐过去,腿挨着他的腿:现在能看到了吗?
朝简低头靠近。
笔像是没油了,字都瞄了很多下,瞄的不整齐,杂草一样,写完还划掉了。陈仰也凑着脑袋,我不太能辨认清楚,你能认出是什么吗?
越想看清楚,就越模糊。
朝简眼帘半垂下来,食指抚上那一块乱涂过的地方,干净的指腹一个字一个字的摩挲。
gu903();陈仰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指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