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影子。
其他人也看到了。
张延把锄头放回墙边,赵元也默默从角落里走出来。
林月站在一地狼藉里冷冷盯着周晓晓,对方即便有影子,她也不会给出好脸色。
周晓晓被盯得打了个哆嗦,哀怨地望着张延跟赵元:我喊你们半天,你们为什么都不给我开门?
张延一脸抱歉,赵元难为情的避开她的眼睛。
我懂,你们也是怕,以为我不是人。周晓晓擦掉脸上的泪痕,我是人呀,我有影子的,你们看到了吧。
张延嗯了声,温和道:你去哪了?跟我们说说,详细点。
周晓晓吸了吸鼻子,往他身边站站。
昨天大家分头行动以后,我去了后山。周晓晓轻微抽噎,白天我没那么怕,就往山里走了走。她又说,我在山里碰到了一个岛上的年轻人,他是我见过的差不多年纪的人里面长得还不错的,我就跟他聊天,诱,诱惑他。
周晓晓有点羞耻地咬唇:反正就是把他给迷住了,我问什么他说什么。
张延循循善诱:那你都问出了什么?
也没什么。周晓晓没注意到他和其他人的眼神变化,继续说,我问他岛上有什么好玩的,他说没有,还说岛上很无聊,想不通我们怎么会上这来,然后我就告诉他,我听人说小尹岛很神秘。
周晓晓回忆着:他先是说怎么可能,我让他当导游走了会,聊的更好了,他才说岛上有个地方谈不上有多神秘,但是到现在为止只有他知道,还没其他人发现。我就问他能不能带我去,他说可以,我就跟他去了。
这回赵元忍不住蹦出一句,脸上是掩不住的质疑:你胆子不是很小吗,一个人敢去?
陈仰也觉得不是很合理,周晓晓这姑娘是真的能哭,码头那会就已经在强撑了,上岛以后还有那孤身涉险的胆量?
富贵险中求,线索也是一样。周晓晓知道大家心里的想法,她呜咽着叹口气,我想到口袋里长着自己脸的诡异身份号,任务世界,出不去就死了,还有,她看向林月,还有林月姐姐说得对,不能指望别人,必须要靠自己。
林月冷笑:什么姐姐?我独生子女。
周晓晓:
按照周晓晓所说,那个年轻人带她去的地方是个石洞,极其隐密,没人带根本找不到,她就想冒一次险,在洞里躲到任务时间结束。
后面的就不用说了。
无非就是两天的时间到了,周晓晓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现实世界,于是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陈仰把周晓晓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两遍,突兀地问道:你说的那个年轻人叫什么?
周晓晓想了想:好像叫阿,阿什么的
有个名字不自觉跳到陈仰嘴边:阿戊?
对对对!周晓晓激动的叫起来,就是他!阿戊,就是阿戊!下一刻她意识到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仰说:他今天给我们送过饭。
周晓晓满脸错愕:这样啊。
陈仰平静的看着她:你不在,阿戊问都没问我们,不像是认识你。
周晓晓眼神躲闪了一下:大概是不好意思吧。
陈仰从她躲闪的那一秒里看出了一丝难堪。大概是虚荣心遭到了重击。
周晓晓见大家都不说话,就绷起小脸道:明天还是他来送饭吧,到时候你们看我跟他聊。
几人心想,是要看看。
周晓晓一头乌发蓬乱,精致的衣服也有点脏,鞋上沾着泥跟碎草,她把脸洗干净以后,黑眼圈显得更重,只有长时间没合过眼才会那样。似乎她确实在石洞里遭受过煎熬。
院子里的狼藉没人管,张延在告诉周晓晓岛上都发生了什么,要是查不出诅咒还会发生什么。
周晓晓吓得崩溃大哭,赵元也抹泪,两人被林月冷嘲热讽。
屋子里的绝望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陈仰不掺和进去,他跟少年靠在一起,小声问:你信周晓晓说的吗?
少年:长得丑,太吵,没听。
陈仰哭笑不得,这位真是完全没有身为黑户的危机:你觉不觉得自己的审美有问题?
少年偏过头,黑沉沉的眼看了他片刻:不觉得。
陈仰:他摸摸鼻子,待会我们可能要去周晓晓说的那个石洞,你去吗?
没等少年开口,陈仰就飞快道:去吧,大不了走慢点,实在不行还是我背你,别人我也信不过,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感觉去了那要发生什么。
陈仰的声音轻下去,一个人自言自语。
少年道:怕就别去。
那怎么行,线索要找,任务要完成。陈仰摸着生锈的长铁,指腹轻蹭尖细的那头。
不出陈仰所料,张延过真在问周晓晓石洞的位置,想让她带他们过去。
周晓晓吃着他们晚饭吃剩下的大圆饼,冷了,硬邦邦的,硌嗓子:现在吗?她艰难的咽下饼,口齿不清道,明天好不好?我又累又困,腿也很酸,实在是走不动了。
屋里的空气像是被抽走了,令人窒息。
周晓晓察觉到什么,猛地扔掉半块饼从板凳上站起来,委屈又无助的攥紧手:我说了这么多,你们还是不信我?
没人说话。
好!好好好!周晓晓气的浑身发抖,声嘶力竭的大喊,我现在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可以了吧!
张延询问性子一直很稳的陈仰:一起?
陈仰点头。
张延起身道:那出发吧,早去早回。
大家让周晓晓怎么从石洞回李大富家的,再怎么从李大富家回石洞,走原路。
周晓晓似是知道他们要看她一路留下的痕迹,她边走边啜泣,唐僧念经的碎碎叨叨。
去看了石洞,你们就能信我了。
说好的只要在这里活两天就能回现实世界,怎么又不行了。
早知道我就不躲起来了,我昨天还不如回来跟你们汇合,这样你们也就不怀疑我了。
我在洞里躲了一个半的白天,两个晚上,一下不敢闭眼休息,想睡觉就掐自己,我还瞪着身份号上的脸吓自己,我都要疯了
我的头好疼,回去我要去挂精神科,我家里很有钱,有什么用,我怎么就摊上了这种可怕的事,那鬼一样的身份号把我害死了。
这次的任务完成了,还有下一次,我肯定要得精神病
呜呜呜
天色昏暗,周晓晓咯吱咯吱的踩着腐叶断枝带路,一路走一路哭,偶尔被藤蔓绊一下就尖叫,很难想象她一个人是怎么回来的。
张延跟赵元并肩走在周晓晓身后,林月落后几步,队伍最后是陈仰跟少年。
陈仰发觉少年拄拐能跟上自己,还有那么点游刃有余,气息比他还平,他惊讶道:你拐杖用的很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