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越川回头,便看到身后的小姑娘微仰着脑袋看他,眉心微蹙,乌黑澄澈的杏眼一眨一眨,像只炸毛的小动物。
他眉梢轻挑,白皙的脖颈处喉结上下滑动,压低了嗓子,不急不缓道:“还有更硬的,要不要试试?”
恩禾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清他的话:“什么?”
女孩的目光单纯无害,宋越川没说话,垂眸看着她,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罪恶。
他轻咳了声,“没什么。”,眼底的情绪收敛,一本正经地拿开恩禾的手,这才注意到女孩微红的鼻尖。
“我帮你揉揉?”
他的声线很低,磁沉又性感的声音缭绕于耳际。
恩禾眨巴眼,趁自己还没脸红,忙偏过脑袋,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我才没那么娇气。”
上车以后,宋越川才取下自己头顶上的兔耳朵,交给恩禾保管,又借机倾身靠过去,帮女孩系安全带。
恩禾抿唇,觉得这家伙越来越奇怪了。
从演唱会开始到现在,似乎在预谋着什么。
她垂下眼,默默注视着宋越川的一举一动,刚好撞进那双黑黢黢的眼睛里。
恩禾愣了一下,葱白的手指抵着他的胸膛,将人往后推了点,眼神狐疑地注视着他,小声道:“宋越川,你老实交代。”
某人:“?”
恩禾微扬的小下巴,目光意味深长,一副已经拿捏住他的神情。
“对我这么殷勤,想做什么?”
宋越川挑眉,沉默了几秒,而后轻轻笑了一声,微垂着脑袋像一只大型的猫科动物,乖乖地坦白。
“连你的偶像都宣布脱单了。”
面前的人就这样,借着帮她系安全带的姿势靠近她,低低垂着眼,幽暗深邃的眼眸如深海一般,凝视着她,一动不动。
他唇角噙着抹清浅温和的笑意,清眉黑目,不似外表看起来那么寡淡疏冷,薄唇轻掀,缓声开口:“你准备好做我的女朋友了吗?”
漫长的考核期总得有结束的时候。
时隔多年,两人一起重新经历了多年前的那场演唱会,这一次宋越川再也不想错过,而他心里的执念也越来越迫切。
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他:这一次,不能再错过了。
车内的灯开着,清晰明亮的光芒悬在两人头顶上方,而宋越川的脊背微弓,遮住了眼前大半的光亮。
他薄唇抿着,视线牢牢地锁着她,垂首安静地等待她的回应。
恩禾眼睛睁大,呆滞了好一会儿,心跳如狂乱的鼓点,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紧绷着,有种无法名状的情绪将她整个包围起来。
答应还是不答应,就在一念之间。
他通过考核期了吗?
恩禾自己问自己。
正当她开口回应的时候,肚子忽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在沉寂暧昧的车厢里尤为清晰,疯狂刷着存在感。
恩禾深吸一口气,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我饿了。”
话音一落,宋越川很明显愣了一下,接着眉梢眼角都沾染了淡淡的笑意,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好,哥哥带你去吃夜宵。”
说着,还不忘揉了下恩禾的脑袋。
去餐厅的路上,恩禾全神贯注地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街景,宋越川也没有打扰她,两人似乎刻意忽略了那个刚才只进行到一半的话题。
到了吃宵夜的地方,恩禾看了眼餐厅的名字,唇角微微翘了一下,笑意一闪而过。
服务生带两人去了包厢,恩禾摘了围巾,脱掉厚实的外套,橘粉色的毛衣衬得她肤色很白,看着很软,有点像棉花糖,让人很想捏一下。
宋越川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垂眸看着手中的菜单,骨节分明的长指一下一下轻点着桌面。
两人来的这家餐厅很有名,算是一家老店铺,恩禾高中的时候,宋越川就经常带她来这吃川菜。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老味道。
恩禾捧着杯子,小口轻抿着葡萄味的果酒,莹白如玉的脸颊慢慢泛起抹酡红,乌黑澄澈的杏眼水雾蒙蒙。
恩禾两杯酒下肚,唇齿间都是葡萄味,而坐在对面的人也慢慢变成了两个,她努力眨了眨眼,忽然打了个酒嗝,像是意识到自己这样不礼貌,恩禾忙用手捂住嘴巴,无辜地看向宋越川,小声解释:“不好意思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又嗝了一下。
恩禾摇了摇脑袋,嫣粉的唇瓣一张一合,自己嘀嘀咕咕地说话:“这个应该不会喝醉吧?”
接着,又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唔,应该不会。”
“我酒量很好的。”
女孩仰头晃脑地自言自语,宋越川眉梢轻挑,温热的指腹缓缓地摩挲过酒杯,目光看向女孩微醺的眼眸,勾着唇角笑得人畜无害。
两人吃完宵夜,恩禾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水润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宋越川,眼尾微红,时不时打个酒嗝,自己把自己逗乐,咯咯地笑。
宋越川点了几瓶果酒,看着恩禾喝了一大半,也不阻止,狭长的眼尾微眯着,像只不动声色地男狐狸。
拿过恩禾的衣服,宋越川极有耐心地帮她一件一件穿上,像在照顾一个小朋友。
恩禾喝醉的时候很乖,很软,老实巴交的样子,非常听话。
宋越川失笑,忍不住抬手轻轻蹭了下女孩小巧的鼻尖,“小媳妇。”
面前的女孩反应慢半拍的抬头,脸颊粉嘟嘟的,她下意识用手指着自己,认真地反问:“你在叫我吗?”
宋越川正在帮她系围巾,闻言低头笑了笑,“嗯。”
恩禾原本还有些疑惑的表情,圆澄的杏眼慢慢睁大,皱着眉头连忙摇头,“不能乱叫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板着小脸显得一本正经,似乎这是一件非常严肃不容出错的事情。
宋越川呼吸一窒,那双黑黢黢的眼凝视着她,微凉的指尖轻轻触到恩禾发烫的耳朵尖,低声问:“他是谁?”
他哑着嗓子,声音低柔诱哄。
恩禾有点犹豫,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开口:“他姓宋啊...不,他是个坏蛋。”
话说到一半,她似乎想到什么,连忙摇头。
听到那句“姓宋”,宋越川揪住的心脏忽然一松,顿时软得酥酥麻麻,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从最低处到最高处走了一遭。
他垂眸,眼底的光芒温柔缱绻,轻轻捏了捏恩禾柔软的耳垂,低声附和:“对,他就是个坏蛋。”
宋越川将恩禾抱上车,细心地帮她系好安全带,当他起身离开时,才听到女孩细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宋越川目光顿住,看着恩禾通红的眼尾,还有睫毛上挂着的小水珠,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哭了。
他缓慢地抬手,指腹抚过女孩眼尾的水光,喉咙发紧,轻声问她:“为什么哭?”
听到熟悉的声音,恩禾睁开眼,似乎认出他是谁,脸上顿时写满了不高兴,眼眶凝结的水汽越来越多,似乎一眨眼,眼泪珠子就会吧嗒吧嗒掉下来。
“宋越川,真的是你啊。”
似是太久没有见到恩禾流泪的模样,宋越川措手不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一点一点往外拽。
“嗯,是我。”
得到确认后,面前的女孩似乎变得更难过了,晶莹的泪含了一圈,紧抿着嘴唇忽然变得沉默,任凭宋越川怎么低声哄劝,就是不肯再说话。
宋越川的手悬在半空,心又开始变得七上八上。
等了半天,恩禾甚至偏过脑袋,不愿意看他。
行。
他不愿意说,他绝对不强迫。
回去的路上,宋越川握紧方向盘,竭力克制着情绪,副驾驶座上的女孩小声的吸鼻子,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将自己封闭在角落里。
恩禾耷拉着脑袋,单薄纤瘦的肩膀都在一颤一颤,温热潮湿的液体却不断往外涌,她胡乱地抹掉,却还是难过,情绪像是突然间崩塌。
黑色的商务轿车停在停车场,宋越川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接着弯腰俯身,握着恩禾的手腕将人背起来。
恩禾喝了不少酒,此时迷迷糊糊地瘫靠在宋越川的背上,脸颊上还有未干涸的泪痕。
宋越川并不清楚这丫头为什么哭。
从两人重逢到现在,无论是她冷眼相向,还是答应给他机会,恩禾从未在他面前显露出脆弱无助的一面。
她像是身穿铠甲的小勇士,成长了很多,却没有哭得像现在这样难过。
宋越川背着恩禾,一步一步往住处走。
隐约听到耳边传来女孩迷迷瞪瞪的声音,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轻似低喃。
起先他并没有听清,直到脖颈沾染上温热潮湿的液体,带着周遭刮来的冷风,慢慢变冷。
宋越川心跳都停了一瞬,脚步不禁慢下来。
女孩的脑袋依赖地枕着他的肩膀,唇齿间轻吐的气息一点一点萦绕在耳际,带着浓浓的鼻音却格外清晰。
“我不喜欢...什么事都一个人。”
恩禾闭着眼睛,卷而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声音软绵绵的,又有点委屈:“...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朋友也少得可怜。
在B市的那几年,恩禾一直都独来独往,不得已习惯了孤独。
宋越川走得极慢,脚下似有千斤重,女孩每说一句话,仿佛就有一把刀在他身上刺下一个血窟窿。
泪痕落在脸上有点难受,恩禾下意识用手臂环住宋越川的脖子,什么形象也不顾了,鼻涕眼泪在他的肩膀上胡乱蹭。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有些语无伦次:“生病的时候,过年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
那些日子太孤独了,所有的委屈和难过,恩禾只能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以前的恩禾天真地以为,有宋越川在,她可以一辈子活得像个小孩,只是后来有太多没想到的事情。
她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可是长大却比想象中辛苦太多太多。
恩禾脑子里昏昏沉沉,掩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终于一点一点发泄出来,越说眼眶里的泪水又涌出来,“呜呜呜...我也太惨了吧...”
恩禾眼泪汪汪,宋越川脑中那根紧绷的神经也“啪”的一声断了。
呼吸变沉,喉咙里像是扎了一根刺,吞咽都刺痛。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宋越川只想抽自己一大嘴丫子。
女孩的声音慢慢低下来,蹭蹭他的肩膀,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继续靠着。
沉默了好半晌,宋越川才轻声问:“你现在还讨厌他吗?”
恩禾醉醺醺地枕着他的肩膀,轻声哼哼着:“唔,以前会。”
“...但现在不会了。”
她很乖,意识慢慢被主导,有问必答。
宋越川不知道的是,恩禾已经做好了一个人过一辈子的打算,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爱了。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宋越川低垂着眼,黑如鸦羽的眼睫低低地覆盖下来,眼底的情绪辨不真切。
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带着恩禾逃离一场灾难,又亲手将她推出去。
宋越川艰难地咽了咽喉咙,声音低沉沙哑:“恩禾,以后我疼你。”
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坚定的承诺。
宋越川迫切地希望时间可以暂停,背着他的全世界,只想这样一直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我的预收文《接吻吗?我超甜》
大学校园后期都市,先女追男,后期男追女,不算火葬场,应该是一本从头甜到尾的文,跪求收藏QAQ
第53章
到了恩禾家门口,需要密码才能解锁开门。
而背上的小姑娘睡得正沉,此时脑袋枕着他的肩膀,乖顺的像只小动物,只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还有唇息间淡淡飘散的葡萄酒的味道。
“恩禾?”
宋越川压低了嗓子,试探性地喊了她的名字,没有等到回应,他兀自垂眸,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这可就不能怪他了。
宋越川背着背上的人转身,走向对门自己的住处,按下指纹后,门自动开了。
宋越川住的房子格局要比恩禾家大很多,装修风格偏冷色调,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简易轻奢的落地灯,随处可见的装饰都透着一股性冷淡风,倒是跟主人的气场挺像。
唯一的不足就是只有一间超大主卧,没有客房。
宋越川将恩禾放在主卧的大床上,帮小姑娘脱掉鞋子还有身上厚重的外套。
整个人陷入温暖柔软的床褥中,恩禾的长发随意地铺开在白色的枕头上,柔软的脸颊酡红未褪,无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宋越川弯腰俯身,伸手轻轻拨过女孩落在脸侧的碎发,眼底带笑,喉间溢出的声音温柔磁沉:“乖,脱了毛衣再睡。”
卧室里24小时都是恒温状态,穿着毛衣睡觉肯定会出一身汗,容易着凉。
许是听出宋越川的声音,恩禾潜意识里循着声音凑上去,粉唇微动,低声喃喃着他的名字。
宋越川抿唇,唇角噙着抹淡淡的笑意,“我在。”
她还在说什么,声音却小得跟蚊子哼似的,嘟嘟囔囔听不真切。
宋越川帮恩禾盖好被子,顺便把她的鞋子和袜子都拿出去。
没过多久,卫生间的灯“啪”的一声亮起来,干净崭新的镜子里倒映出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形,黑色衬衫半卷起来,露出冷白劲瘦的手臂,肌肉的线条利落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