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的是一株盆栽。”
这个盆栽了不得,还得每隔一段时间换服装,代表着四季变换。
闻言,恩禾很不给面子地哈哈笑出声。
王慕宁也很惆怅,本来她报名了第三幕戏,因为故事基调比较平淡,所以同她竞争的人很少。
就在王慕宁以为没什么问题的时候,郑欢居然将这个角色给了一个大一学妹演。
口头上说,会推荐给王慕宁这幕戏中另一个重要角色。
结果今天拿到剧本一看,居然是一盆栽?!
从头到尾一句台词也没有。
郑欢是话剧社的副社长,这一回似乎有意要给王慕宁使绊子。
王慕宁气得想弃演,后来想了想,不就是一盆栽吗?
她照样能演出主角的效果!到时候气死郑欢。
说完自己的事情,王慕宁话锋一转,问道:“社长今天找你,就是为了舞台剧的事?”
恩禾从抽屉里拿了根荔枝味的棒棒糖,剥了糖纸塞进嘴里,顺便分享给室友。
恩禾点点头:“对啊,李易说第四幕戏缺演员,就想让我接女主角。”
闻言,王慕宁叼着棒棒糖,笑眯眯地凑过去,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恩禾,你该不会真的以为,第四幕戏缺演员吧?”
恩禾疑惑了,问得一脸傻白甜:“难道不缺吗?”
王慕宁眨巴着眼,无比认真:“何止不缺,社团里好几个女生都在竞争呢。”
这四个故事中关注度最高的就是最后一个爱情题材的戏份。
前三个都跟追逐梦想有关,说白了全都是按学校领导要求,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现在的大学生大多都忙着谈恋爱,谁会喜欢这种啊,而且《偶然》中主角的戏份占比很大,社团里还几个女生都想借这个机会展现自我,都面试好几回了。
李易作为考核官,居然对恩禾说,这故事缺演员。
王慕宁颇感慨的轻啧了声,而后拍拍恩禾的肩膀,“社长的话哪能全信啊,也就骗骗你这种傻白甜了。”
恩禾听了没说话,反正演或者不演,对她来说影响不大。
想到李易这个人,王慕宁还是忍不住对好友提醒道:“恩禾,我觉得李易应该想追你。”
恩禾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我也觉得。”
看,这就是来自小仙女的自信!
恩禾大一刚入学那会,追求她的人就挺多,套路也都不一样。
李易的表达方式一直很含蓄,但几次接触之后,恩禾就算反应再迟钝,也已经察觉到了。
王慕宁认真道:“李易这人家境好,长得也帅,所以喜欢他的人不少。”
“但看人不能光看外表,我听同学说,李易的前女友都能组成一支足球队了。”
在背后说人坏话不太好,毕竟这人还是她们的社长,王慕宁斟酌了一下,默默将“渣男”两个字咽了回去。
知道王慕宁是好心,恩禾笑道:“知道啦,我目前不会考虑感情的事,只想走好现在的每一步。”
剧本和演员确定之后,恩禾和王慕宁每周末都会去话剧社彩排。
得知第四幕戏中的男主角是李易时,恩禾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剧本里,两人亲密的戏份不算多,毕竟饰演的是一对情侣,拥抱牵手在所难免,两人在暴雨夜分道扬镳时,原本有一个吻别的看点,但学校领导看了剧本之后,认为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于是将吻戏改成了拥抱。
第一幕戏结束后,紧跟着就是郑欢那一组饰演的追梦少年团。
由于涉及到音乐,15分钟的故事居然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郑欢独唱,让人很难注意到剧情。
第二幕戏彩排的时候,恩禾跟其他同学就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位置。
旁边坐着几个女生,正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恩禾垂眸看着手机,无意中听到她们的对话。
“郑欢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她是副社长,给自己拼命加戏。”
“听她唱歌简直遭罪,明明是一个团队的追梦剧情,她倒好,把自己搞得像女主角一样。”
“你们小声点,人家前男友可是李易,小心被穿小鞋。”
说到这事,几个女生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王慕宁。
郑欢惹不起苏恩禾,就暗地里为难她的好朋友王慕宁,好好的一个主角,愣是被郑欢安排去演一株盆栽。
有人小声道:“王慕宁实惨。”
从这群人口中听到王慕宁的名字,恩禾下意识偏过脑袋看她们。
有女生见她看过来,忙凑上来说道:“王慕宁是你朋友吧?郑欢这人啊,就是看人下菜。”
恩禾抿唇,没说话。
那女生看了眼台上,压低了声音道:“当时社长公布你饰演第四幕戏女主的时候,郑欢还找社长闹过。”
“说了你一大堆不是,不过社长压根没理她。”
眼前的女生似乎很讨厌郑欢,也非常爱说人闲话,恩禾听了两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对了恩禾,上次那个策划案得奖的事,你都没有找郑欢要个说法吗?”
这女生倒是知道的挺多,恩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说话。
那女生又自顾自地说:“郑欢这人真是够虚伪的,偷用你的成果得了奖,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想想都让人觉得讨厌。
身旁的人小嘴叭叭个不停,标准的长舌妇的形象。
恩禾虽然不喜欢郑欢,但也同样讨厌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
比起郑欢那种明目张胆使坏的更可怕。
恩禾刚想说一句,“跟你有关系?”,忽然有人走过来,直接停在两人面前。
那女生吐槽的声音骤然停住,耳根子终于清静。
恩禾抬头,便看到郑欢生气铁青的脸。
两人视线相撞,郑欢紧抿着唇间,先是瞪了那女孩一眼,看向恩禾时,眼里难掩怒火。
她冷着脸,愤愤道:“有什么话就当面说,背后嚼舌根有意思?”
刚才在台上休息的时候,郑欢就看见底下那群人盯着她指指点点,正是社团里那几个跟她不对盘的女生,而苏恩禾就坐在她们旁边。
一想到之前那个最佳创意奖的事,郑欢心里越发不痛快,心里断定苏恩禾一定跟那几个女生合伙编排她。
这锅背得真是莫名其妙,恩禾眼尾微挑,不屑地轻哼了声:“你倒是说说看,我说你什么了?”
上次社团聚餐的时候,郑欢对她就有种莫名的敌意,这会更是连掩饰都没有了。
郑欢脸色微变,张了张嘴冷声道:“反正你心里清楚!”
恩禾舌尖抵了抵嘴角,倒想跟这人好好理论理论,但郑欢没给她这个机会,撂下一句话直接走了。
而刚才那个罪魁祸首见情况不妙也撤了。
恩禾抿唇,只剩无语。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离元旦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宋越川接到钱管家的电话,言下之意是希望他明晚回一趟老宅。
听说宋祁右回国已经一个多月,如今在一所大学代课,而宋靳言在宋氏的一家分公司担任执行经理。
这一次老爷子似乎有意将三人聚到一块。
电话那头,钱管家小声道:“小少爷,老爷子最近正在气头上,身体状况也是越来越差。”
钱管家顿了顿:“您到时候可别再惹他生气了。”
宋越川懒散地靠着椅背,终于在傍晚时分在面前一堆文件中抽身。
他微垂着眼,下午的日光被稀释的稀薄,斑驳着投向室内。
“因为赵秉乾?”
听说赵秉乾最近日子不太好过,公司和住所都被查封,欠款八位数,这几天正在寻死觅活,还找去了老宅,想求老爷子搭把手。
宋卫国是个什么角色,估计赵秉乾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老人家早就想铲除异己,赵秉乾的下场,只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这几年老爷子退居二线,董事会的那几只老狐狸蠢蠢欲动,都想瓜分眼前这块肥肉。
要是没有老爷子的授意,宋越川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就扳倒他。
要论演技,宋越川的奥斯卡小金人估计得对老爷子拱手相送。
钱管家:“不是赵董事,而是你大哥宋祁右。”
钱管家将另两位的近况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
宋越川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淡声道:“钱叔,我知道了。”
宋祁右虽然姓宋,但说到底还是外孙,而他这个人淡泊名利,比起商场博弈,他更喜欢在课堂上教书。
虽然老爷子有意培养,但奈何那人的心思根本不在这。
如今刚一回国,就被A大聘请为金融系教授授课。
其实当一老师也挺好,反而没这么多破事。
宋越川起身,忽然想到什么,脚步微顿。
他下意识看了眼已经黑掉的屏幕,想起钱管家的话。
宋祁右在A大授课?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跟女主再见面了,我努力加快速度QAQ。
PS:下一章男主想通,下下一章恩禾离开。
第25章
距离元旦还有两天的时间,宋越川抽空回了趟老宅。
邓助理将车停在门口,钱管家似乎等候许久,随即迎上来。
宋越川下车,一边向前走,一边垂眸理了理袖扣,钱管家跟在他身侧:“少爷,章夫人和二少爷都在。”
“大少爷正在书房训话。”
闻言,宋越川狭长的眼尾稍扬,清眉黑目,情绪难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没想到章美琴居然也在。
宋越川跟章美琴不对盘很多年,而章美琴也刻意躲着他,两人很少见面。
章美琴也算他父亲宋启明媒正娶,名正言顺的宋太太,可惜这人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无法生育。
当年宋启跟章美琴结婚,但在外面依旧彩旗飘飘,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过着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生活。
章美琴娘家的势力远不如宋家,即使发现宋启在外面有女人,也不敢闹到台面上。
章美琴表面上当着光鲜亮丽的宋太太,背地里却使手段,解决了不少小三小四。
由于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章美琴就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男孩,并给他取名宋靳言。
章美琴发现宋越川的存在时,宋越川才10岁。
那天他放学回家,中途被几个黑衣人绑起来直接推上了一辆面包车。
宋越川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眼睛上的黑布条摘下来的那一刻,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大铁笼子里。
周围像是一个废弃的汽车修理厂,笼子的铁围栏已经生锈,被一把铁锁锁着。
宋越川睁开眼,便看到他的正前方有三只体型庞大,暴躁凶残的藏獒。
那几只畜生的脖子上带着厚重的铁链,低吼着亮出尖牙,虎视眈眈地盯着宋越川,似乎下一秒就能冲过来,撕碎他的皮肉,咬断他的脖子。
那天无论宋越川如何挣扎,关押他的牢笼丝毫没有撼动,而那几只躁动不安的藏獒,俨然将他当作食物跃跃欲试。
章美琴踩着细长的高跟鞋,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名身形高大的保镖。
面前的女人仔仔细细看着宋越川的脸,目光格外专注。
当注意到男孩深邃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时,她的神情逐渐变得扭曲,眼里也浮现一丝骇人的阴冷。
“果然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章美琴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一会笑一会哭地自言自语:“宋启啊宋启,真有你的!”
那天,章美琴让人解开那三只藏獒脖子上的铁链,得到自由的瞬间,被饿了整整一周的藏獒将角落的男孩视作食物,迅速猛扑过去。
犬吠,撕咬,尖叫,搏斗。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铁笼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章美琴目不转睛地望着铁笼里的动静,神色格外平静。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铁笼里的男孩必须死。
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章美琴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就是想保住宋太太的位子,如今却突然冒出来一个私生子。
她这些年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如果被老爷子知道,他有一个亲孙子在外漂泊,这个叫宋越川的男孩肯定会被接回宋家。
到时候,她和宋靳言将一无所有。
那天如果不是宋启及时赶到,宋越川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体力耗尽,真被那几个畜生生吞活剥。
后来宋越川被宋启带走,章美琴以死相逼,夫妻俩最终达成一致,关于宋越川的身份,绝不会让老爷子知道,而宋靳言依旧是宋家未来的继承人。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宋越川被宋卫国接回宋家的那天,张美琴和宋启夫妻俩被老头子罚跪在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
想到这些往事,宋越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可看到身上那些残留的伤疤,所有的痕迹都在警醒他,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新仇旧怨,总该找个机会慢慢清算才是。
进门以后,家里的阿姨连忙接过宋越川手上的毛呢大衣,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室内充溢着淡淡的茶香,恬淡清幽,宋越川垂眸扫了眼,看到客厅里坐着几个人。
果然是感情深厚的一家三口。
宋启,宋靳言,章美琴倒是一个也不少。
宋越川冷冷淡淡地收回目光,正准备上楼,紧跟着身后传来宋启的声音。
“越川,你回来了。”
宋越川脚步停下来,然后回头,眉骨轻挑,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轻挑的意味。